回到家裏，王亦奇發現門口放著外賣，還有一瓶當天的鮮奶。王亦奇伸手去拿，外賣的盒子都還是熱的，牛奶裝在玻璃瓶子裏，瓶子摸上去是冰的，應該放過冰箱保鮮。王亦奇心裏一陣感嘆，這中了大獎，就是不一樣啊。他擡起手來看了一下腕表，再過兩個多小時，範若煙就該上飛機了。

跑了一圈正是又渴又餓。王亦奇坐到桌前，打開餐盒吃了起來，他覺得味道還是可以的。吃完以後，把餐盒往垃圾桶一扔，不用洗碗，還是挺好的。牛奶放冰箱裏，要睡的時候喝，正好。

到了下午，王亦奇接到了陳婷的電話。王亦奇看了一下時間：“你放學啦？”

陳婷說：“爸爸叫你過來一下！”

王亦奇問：“去接你嗎？可以啊！”

陳婷說：“我不用你接。”

王亦奇納悶了：“那叫我去做什麽？”除了接小孩，還能有什麽事情。

陳婷小聲說：“爸爸發火了，你過來吧！”

王亦奇站了起來：“怎麽了？”

“不知道！”陳婷說：“有人送來了你的衣服，被爸爸扔地上了！”

“我的衣服？”王亦奇想了一下，一下明白過來，自己的衣服，肯定是在範若煙家裏的那套，被範若煙寄過來了。王亦奇說：“好吧，我過來拿！”他關了電腦，拿著鑰匙出門，心裏不禁有怨氣，衣服寄到他們家去了，也沒多大事啊，怎麽就把他衣服扔地上了，這是範若煙幫他洗幹凈了的。

到了陳婷家樓下，遠遠的就看見陳爸爸了，提著一個白的塑料袋子，站在樓下等著。王亦奇把車滑了過去。他每次來，就是把車開到樓下，接上陳婷就走了，從來沒有上去過他們家。這次也不會例外，陳爸爸已經把衣服都提下來了，不用他上去。

剛一拉開車門，陳爸爸就把袋子遞了過來：“這是怎麽回事？”

王亦奇看著他板著臉的神色，有點好笑，這麽多年都沒有過問，現在又何必多此一舉。他沒有回答，伸手把袋子接了過來，拿在手裏。陳婷跳了出來，笑著叫他一聲：“哥哥！”

王亦奇問：“你跟我去嗎？”

陳婷點點頭，正想說話，陳爸爸就開口說：“她不要去！這些天我都在家，有我帶她。”

王亦奇說：“那……好吧，我走了！”陳爸爸看看他，沒有說話。

陳婷眼睛看著王亦奇，一下哭了起來。王亦奇說：“好吧，我帶你走！不要哭了，去拿書包吧！”

陳婷趕快跑了進去。王亦奇站在路邊等著，陳爸爸看了他一眼，嫌棄的說：“趕快走吧，別在這裏丟人現眼！”

王亦奇楞了楞，一下黑了臉，轉身拉開車門，把車發動起來，開了出去。然後，從後視鏡裏看到陳婷，她已經跑出來了，看見他不在，一下哭了起來，王亦奇一腳踩下剎車，把車停了下來，推開車門。陳婷一看，就不哭了，提著包跑了過來，坐到車上來。王亦奇笑說：“好啦！走了！”從鏡子裏看到陳爸爸還站在那裏生氣。

到了家裏，他把袋子提到臥室，包裹已經被陳爸爸拆開翻開過了，塞在這個袋子裏。王亦奇把卷成一團的衣服拉了出來，楞了一下。他那天穿的那套衣服裝在裏面，還帶著洗滌劑淡淡的清香，包括兩條內褲，那天內褲換了兩次。王亦奇這才知道陳爸爸為什麽那麽生氣了。這都什麽事啊。王亦奇尷尬地把衣服收了起來。

範若煙人雖然走了，還是每天都刷了存在感。比如說這套衣服，再比如說，每天清晨準時送到的牛奶，還有每天飯點送來的外賣，換著花樣，不同的菜色。

第二天下午放學時，把陳婷接回家來，外賣也剛好到了，王亦奇笑著，把餐盒收了進來。送外賣的小哥看著他，目光裏透著疑惑，已經送了兩天，和王亦奇已經熟悉了，昨天看到兩盒疊在一起，他沒有拿進去吃。小哥很老實地說：“那個，你要是吃不完，可以少訂一點！”

王亦奇見到他也很客氣，笑著問：“你們電話是多少？”

送外賣的小哥楞了一下，外賣都叫來了，竟然還不知道電話。

王亦奇說：“這是……”他不知道怎麽解釋，這是男朋友訂的外賣。

送外賣的小哥指指餐盒：“上面有電話！”

王亦奇點點頭：“看到了……沒事，你接著送吧！”反正陳婷來了，兩個人吃還不一定夠呢。

陳婷跑了出來，把餐盒接了進去，打開看了一下，說：“哥哥，只有一份，你吃還是我吃？”

王亦奇一邊往廚房走，一邊回頭笑：“你說呢？”

陳婷說：“你吃吧！你吃不完，分我一點好不好？”

“好！”王亦奇笑了，放水洗了幾葉青菜燒湯。陳婷很乖巧的站在旁邊，遞了湯碗過來。王亦奇笑說：“稍等一會，再煮兩分鐘！”

站在竈臺邊等湯，王亦奇靠在臺面上。窗外，一群淺灰色的鴿子，低低的盤旋在屋檐，歸家來了。淡淡的夕陽下，小巷悠長，歲月靜好。家裏，鍋裏的湯正冒著熱氣，暖暖的，暖暖的讓人感動。這才是生活，本該有的樣子。早該如此了，漫漫長夜已經過去，接下來，就是黎明。王亦奇靜靜的關了火，把湯端了下來。

這一碗青菜湯，端出來很漂亮，清亮的湯色，菜葉漂在湯裏，綠得滴水。快餐裏有糖醋魚、排骨、土豆絲、花椰菜，陳婷要吃魚，王亦奇不敢給她，怕她不會挑刺，自己沒有耐性幫她挑，他搶著把魚夾到己碗裏。

陳婷看了看他，王亦奇在餐盒裏扒拉了一下，發現下面居然還埋著紅燒肉，而且這肉也不是很肥，他趕快夾給陳婷：“哥哥給你這個，這個好吃!”陳婷滿意了。兄妹兩吃的很開心。

吃完以後，陳婷自己跑去做作業，然後看電視。王亦奇接著在電腦前忙碌，動畫片的聲音響著，象背景音一樣，也挺好的，有點聲音不那麽寂寞。陳婷走了進來，搖搖晃晃的給他端來了一杯水。王亦奇回頭一看，趕快站了起來去接：“哎呀……自己來！”

陳婷很乖巧的笑著：“哥哥累不累？”

王亦奇笑說：“你不鬧，我就不累了！”

陳婷說：“好，我不鬧，我去睡覺！”

陳婷跑出去了。王亦奇接著工作，鍵盤敲得劈劈啪啪的響。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他實在累了，站了起來，走到旁邊的那間臥室一看，陳婷已經睡著了，蜷縮在床上，被子踢到了地下。他把被子提了上去，蓋在他身上。

王亦奇擡手看了一下腕表，已經六點多，快天亮了，還可以睡一會。想了一下還是不行，一會要送陳婷上學，萬一睡著了，就要遲到。他跑到衛生間洗漱，轉回來後反而沒了睡意。

電腦還沒有關，主機嘶嘶的響著，聲音很輕，平時不註意，現在聽起來，還是清晰的，響在靜靜的房間裏。王亦奇伸手過去，要關機時，拿著鼠標的手頓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麽，他把手松開了，擡起頭來，望了一眼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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