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若煙當然沒有忙著回去。他靠在車門上，點燃了一支煙，遞給王亦奇。王亦奇看看旁邊沒有人，也就接過來，站在他旁邊抽著。

範若煙問他：“累嗎？”

“還行！”王亦奇說：“不怎麽累！”

“你手還疼，陳婷還在這裏，這不是添麻煩嗎？”範若煙說。

王亦奇笑笑：“沒事！”他什麽困難沒遇到過。這不算什麽。

範若煙看了看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再說什麽，過了一會，抽完了一支煙，範若煙說：“我要去趟衛生間！你去嗎？”

王亦奇說：“你去吧！我先進去了。”

範若煙轉身走了。王亦奇走了回去，杜飛燕問他：“怎麽，你們有事嗎？”

“沒有！”王亦奇趕快說。他坐下來，拿起了一串肉，慢慢的吃著，一串肉吃完，範若煙還沒有回來。傅家明把烤好的牛筋羊肉什麽的擺在他面前，王亦奇看了一下，沒有去拿，他說：“你們先吃，我去一下衛生間！”

傅家明看他一眼，沒有說什麽。

王亦奇走了出去。他要去找範若煙。範若煙這麽長時間沒有回來，他覺得不放心。他順著店門口走出去，轉過街角，繞到後面的公廁。

時間已經不早了，路上沒有什麽人，地上果皮紙屑一片片，道邊梧桐樹枝葉茂密，樹影婆娑。公廁裏靜靜的。一點風淡淡的。王亦奇走進公廁，裏面靜靜的，沒有一點聲音，也沒有人影。

範若煙應該已經走了吧，這麽長時間了。王亦奇轉身往外走，一邊走一邊陶出手機，撥通了範若煙的號碼。

熟悉的手機鈴聲忽然在身後響了起來，響在靜靜的廁所裏。王亦奇嚇了一跳，一下轉回身去。他忽然反應過來，這就是範若煙的鈴聲，專為他設置的鈴聲。

“哥！”王亦奇大聲喊他。

裏面隔間的門唰的一下拉開了，範若煙走了出來：“小奇，等我一下！”

王亦奇驚訝地看著他：“哥……你幹嗎呢？一個人在這裏？”

範若煙就在他前面兩步停住了，靠在門前的洗手臺上，沒有說話。王亦奇上前，偏過頭看了看他。範若煙臉上的神色很淒涼，讓王亦奇心裏疼了一下。他伸出手，指尖輕輕在範若煙臉上摸了一下。他低聲說：“哥，怎麽了？”

範若煙看了看他，說：“我現在就想你了……”

王亦奇一下明白過來了。

範若煙一個人躲在這裏傷心。王亦奇張了張嘴，沒有說出什麽來。分別在即，在這個時候他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麽。範若煙靠在洗手臺上看著他，忽然一把把他拉到懷裏，吻住了他的唇。王亦奇抱緊了他的肩膀。

外面響起了腳步聲。兩人趕快松手，看了過去，有個人影從樹下走了過去，暗淡的燈光下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感覺有些熟悉。範若煙說：“是傅家明吧？哎……”

這事弄的。王亦奇出聲喊他：“傅醫生！”

聲音在靜夜裏很清晰。傅家明聽見了，停住腳步，慢慢轉過身來，走了過來。禁欲的傅家明醫生臉上有點尷尬。王亦奇說：“傅醫生，你也來上廁所？”

傅家明頓了一下，看看他說：“你這麽長時間沒回去，飛燕叫我來看看……”

“我……”王亦奇尷尬地說：“我來上廁所……”

傅家明說：“那個，你們……”

後面傳來了腳步聲。傅家明回過頭去，是杜飛燕找來了，穿著高跟鞋，走在石徑上噠噠的響。她走到王亦奇面前，看看他說：“怎麽了？”

王亦奇說：“沒怎麽，來上廁所……”

杜飛燕笑笑:“挺長時間了啊！”

“啊！”王亦奇也不好意思了。

杜飛燕說：“那個，你們慢慢上，我們先走了！”

她挽著傅家明的胳膊，和他一起順著石徑走了，留下王亦奇和範若煙站在那兒。走了一會，她回頭說：“王亦奇，別忘了小孩還在車上!”

王亦奇說：“這我哪能忘呢！”

杜飛燕說：“帳我結過了。”

第二天範若煙就走了，王亦奇沒有時間去送他。李老師年級大了，身體不好，因病在家休息不能來了，王亦奇這裏就不能請假。

他還得趕早起來，送陳婷去上幼兒園。在車上的時候他有點迷迷瞪瞪的，昨晚沒有睡好。

把陳婷送到幼兒園，轉回來的時候，王亦奇把車停在路邊樹下休息。他一向喜歡開快車，這樣的狀態開快車太危險了。得歇一下。

昨晚他們抱著睡了一夜。先他是沒有睡，故意不睡著，覺得只有這最後幾個小時，睡了太浪費。他睜著眼睛，聽著範若煙的呼吸，知道範若煙其實也沒有睡著。兩人一直抱著。後來不知怎麽還是睡著了，醒來就是天亮，已經到了分手的時間。

他出來的時候範若煙還在家裏。但是現在已經不在了。雖然時間還早，範若煙還要去跆拳道館，那邊還有同事需要他去接。

王亦奇靠在座位上。這時候正是上班高峰期，街上車水馬龍正熱鬧。路邊有家奶茶店，王亦奇下車，買了一杯暖暖的香草奶茶，端著站在樹下，看著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會給他買奶茶的人不知道在哪裏。

他上班還早。他有點想把車開到跆拳道館的沖動。但是他不能，不能這麽不靠譜，真要把車開過去，範若煙會被嚇著的。

他喝了奶茶，開著車回家。王亦奇掏出鑰匙打開門，屋裏靜靜的，沒有一點聲音。桌上放著範若煙今早喝過水的杯子。王亦奇彎下腰去，把杯子拿在手上，看了一看，把裏面剩下的一口水喝了下去。

他慢慢的走上樓去，推開臥室門。剛走了一個人，臥室裏好象有點淩亂，床頭櫃上放著範若煙常戴的手表，可能他走時戴了另一塊。

一張空床，涼了的被子掀開在一邊，範若煙剛換下來的睡衣放在床上。王亦奇伸出手去，輕輕的摸了摸，柔軟的蠶絲睡衣，手指摸上去觸感冰涼。他孤單地站在床前，感覺臥室裏氣溫低得讓人發冷。

王亦奇忽然回過頭去。骨頭站在臥室門口，擡起頭來，目光如水地看著他。

“進來!”王亦奇忙說。這時候他非常需要有個人來陪，是不是人都無所畏，只要是活的，會喘氣的。

骨頭邁著貓步，無聲無息地走了進來，溫溫軟軟地站在他腳邊。

王亦奇彎下腰去，把它抱了起來，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插進貓毛裏。貓毛也是溫溫軟軟的，帶著它的溫度，一根一根的，輕輕從他的手指上滑了過去。王亦奇彎下腰，把臉埋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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