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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怎麽拿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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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怎麽拿捏我

祁連面無表情一句話不說,就上上下下打量她的臉和她的環境,那雙眼睛從沒有過的疏離。

她從沒有見過祁連邋裏邋遢的樣子,這會他的下巴泛青,明顯沒有刮過胡子。

於茉輕輕地叫他:“祁連。”

祁連點頭,面無表情地問:“你有沒有事?”

看見於茉搖頭,他又問:“你現在車上?多久到?”

“我不確定,一個多小時兩個小時吧。”

祁連點點頭,還沒等於茉看清楚,那頭就掛斷了。

好像一句多餘的話也不願意和她說,於茉把手機塞進包裏,她的頭更疼了,只能趴著睡覺。

遠在晉寧的祁連這一天都頭疼,一晚上沒睡覺,腦袋後面兩根經突突跳,像他手裏的電鉆“嗞嗞”地鉆腦袋,跳得人心神不寧。

他這一晚上,別說睡覺,殺人的心都有。

於茉白花花的胸口不停在他眼前晃,他不敢想她在哪裏和誰在一起,但又忍不住往最壞處想。

他只要一想到於茉在一個男人跟前寬衣解帶,他就渾身像炸開一樣,哪裏還坐的住,那感覺就像是有人在割他的肉,抽他的筋。

他在昏黃的燈光下轉圈,一邊咬牙切齒:“你敢他媽給我亂搞,於茉,你等著。”一會兒想到另一種可能更是差點心梗:“你要是蠢到被騙,你就是活該。你應該不會這麽蠢,你腦子好用著呢,你他媽弄死我得了。”

這一夜眼看著天從魚肚白到光芒萬丈,他有活要幹只能開著他的皮卡出門趕工。

於茉從高鐵站打了個車回蓮花,本來地鐵方便的很,但她頭疼。

車在一區門口停下,操一口本地話的司機還意猶未盡說個不停,他家有幾套房他老婆一個月賺多少錢於茉都已經一清二楚。

於茉不好意思直接開門走人,等他說完一句話,趕緊打斷他:“謝謝師傅。”然後才開門下車。

天氣真是熱,路旁的梧桐樹上知了拼命扯著嗓子喊。

她這天穿了一條短褲,一件寬大的T恤,兩條白花花的腿比太陽還晃眼。臉上架著一副比她臉還大的墨鏡,肩上挎著一個巨大的黑色牛皮包。

她下了車,磨磨蹭蹭往前走,又熱又暈又渴。

她一擡頭,看見個人在大太陽底下站著,臉上的汗順著臉頰往下淌,就是臉色像鍋底一樣黑。她以為她看錯了,再定睛一看,心底翻出一些喜悅的泡泡。

她扯起嘴角,輕快地喊到:“祁連。”

祁連早看見她了,半中午的,連狗都知道找個陰涼地躲起來,門口也沒幾個人和車。

出租車一停,兩條白花花的腿邁出來,連瞎了10年的阿叔都能看見。

他上上下下仔細把她看遍,除了腳步虛浮,還能語氣輕快跟他打招呼,他舔了舔上顎,轉身走了。

於茉楞在原地,見他頭也不回,連忙喊到:“我頭暈,祁連。”

前面高大的背影頓了頓沒有停下腳步。

於茉一邊快步跟上一邊繼續說:“我的包好重,祁連。”

這下祁連回頭了,二話不說扯過她肩頭的大包拎著,還是一句話不說。

“我昨天晚上喝醉了,現在頭好疼。”於茉說。

祁連眼風掃了她一眼,說:“你自找的。喝醉了頭疼第一次聽說?”

“我又沒有喝醉過。”

祁連幾乎要咬牙切齒了,“那你現在出息了。昨天晚上和你在一起的人呢,你這樣就讓你自己回來了?”

這時候於茉的手機響了,祁連把她的大包打開遞到她眼前。這包裏亂七八糟的東西隨便一瞄就能讓他血壓升高。

於茉低頭在包裏翻找,包裏裝的東西多,還有過夜的床單,找手機像大海撈針。

祁連一低頭看見她的腦袋幾乎轉到他對胸口了,隨著她晃動一種似有若無的香氣直往鼻子鉆,他看見她頭頂有兩個旋。

小時候耳熟能詳的順口溜突然冒出來:一旋擰,二旋犟,三旋打架不要命。那時候村裏的婦女一閑下來,最喜歡說道頭上的旋,手指上的螺,每個農村長大的孩子都被翻來覆去地檢查,總想尋找一點命運的蛛絲馬跡。

於茉終於把手機掏出來,是吳一聲打來問到了沒有,她報了個平安就掛了。

“問你話呢?”

“什麽?你說我朋友?她回家了啊。”

祁連盯著她看了兩秒,沒等到她繼續說,就扭開頭去。

這時於茉問他:“昨天晚上你說你來接我,祁連,如果我不在晉寧你會來接我嗎?”

祁連一直沒有說話,過來一會,嘴角有絲嘲諷的笑意,他反問:“你覺得呢?”

他一晚上沒有睡覺,差點為她去殺人了,她唯一好奇的是,他會不會怕麻煩不願去接她,誅心不過如此。哪怕你把心挖出來捧給她,她也只會關心:“哇,用的什麽刀啊。”

祁連覺得他在太陽底下站太久,可能是要中暑了,胸悶氣短,喘不上氣來。

於茉感覺到了身邊的人突然的疏離,“你生氣了?我跟你道歉。昨晚上我和我閨蜜一起在酒店,什麽事也沒有。”

祁連突然停下腳步,盯著於茉的眼睛,他那雙眼睛嚴肅的時候漆黑得像幾千公裏深的海底,讓人心悸:“你知道的對吧,於茉,你心裏什麽都清楚,你知道怎麽拿捏我!”

於茉不敢看他的眼睛,不知道為什麽話都說不清楚:“不……不是……”

“挺好,聰明點至少以後不會被人騙。”祁連淡淡地說。

太陽照得人發暈,兩人抿著嘴不說話,錯開半步一前一後走在盛夏的太陽底下。

到了樓底下,於茉停住腳站在靠近她家的樓道口,她的臉呈現出一種皮膚很白的人被暴曬後的粉紅色,額頭晶晶亮,平時粉色的嘴唇異常蒼白。

她有氣無力地站著,一言不發看著對面的男人。

祁連沒有停留徑直轉向她家的樓道口往裏走,和她擦身而過的時候,說了一句:“回去多喝水。”

於茉蔫蔫地跟在他後頭,爬了半層樓,停下來叉著腰喘粗氣,她憤憤地說:“等我工資再漲點我就搬走,我再也不住樓梯房了。”

比她高兩級臺階的祁連回過頭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樓道裏光線不好也看不見他的表情。

過了一會,他邁下臺階伸出手來,拽起於茉往上走。

於茉突然被拽到他身邊,一股熱浪滾來,一股屬於祁連的氣味兜頭兜臉撲來,她從來沒有任何一刻如此強烈感覺到這個人,好像氣味具象成一堵墻,銅墻鐵壁,讓她呼吸困難,手腳發軟。

祁連從工地直接過來又在大太陽下站了很久,衣服全濕了,頭發梢都在滴汗,他管不了了。

有什麽用呢?他像珍寶一樣把於茉捧手裏,見她前恨不得焚香沐浴,可難道他就不是他了嗎?多可笑,別人該看不上還是看不上,他就算塗上金粉也沒用。

樓道裏光線陰暗,總有種陳年的氣息。

兩人都不說話,只有腳步聲。

於茉偷偷拿餘光瞄了瞄祁連,太暗了,什麽也看不清楚,她這才想起來她還帶著墨鏡。但這時候摘又覺得有點瓜田李下的嫌疑,她咬牙忍著。

祁連幫她開了門,把鑰匙和她的牛皮大包放在餐椅上,語氣平平地跟她說:“家裏有沒有水?去喝水。”

於茉摘下她的大墨鏡隨手放餐桌上,轉頭往浴室走,她說:“我真的太難受了,必須馬上洗澡。家裏不知道還有沒有瓶裝水。”

她跌跌撞撞沖向浴室,“砰”地關上門。

祁連盯著浴室門看了一會,轉身拿起桌上的鑰匙悄無聲息地出了門。

於茉洗好澡出了浴室,沒看見人,她邊擦頭發邊去廚房找水,翻遍幾平米的廚房連個瓶子也沒有找到。

正在這個時候祁連開門進來了,手裏抱著一箱農夫山泉,手指勾著一個紅色塑料袋,裏面裝著水果。

他看了一眼站在廚房門口的於茉,於茉身上穿著一件吊帶的白色長裙,頭發濕漉漉地披在腦後,手裏拿著一條粉色的毛巾,表情因為宿醉有點呆傻,眼皮有點浮腫。

她的眉骨上方掛著兩滴水,他盯著看了幾眼,像他大清早出門看見的花瓣上的露珠。

他從她身邊擦身而過,擠進廚房,幫她把水安置好,順手擰開一瓶遞給還傻站著的於茉。

於茉接過仰頭“咕咕”地喝了兩口,她仰著頭纖細的脖頸拉成一條直線,蒼白嬌嫩的嘴唇含住瓶口,極速吞咽。

祁連的眼睛不可查地收縮了兩下,變得比馬裏亞納海溝還漆黑。

於茉一口氣喝了小半瓶水,她放下瓶子,對祁連說:“我要去睡覺了,我太難受了,我必須馬上躺下來。”

她跌跌撞撞往臥室走,祁連在她背後問她:“現在睡覺晚飯呢?”

她擺擺手:“不吃,不吃,等醒了再說吧。你幫我帶上門啊。”

她一頭紮進床裏,馬上失去了意識。

她夢見了薛慎,奇怪的是她清楚地知道她在做夢。夢裏什麽背景也沒有,就他們兩個,她微笑著跟薛慎揮手,然後看著薛慎走遠,就像一個電影長鏡頭。

就像她第一次在教室見到薛慎一樣,記憶裏那是個慢鏡頭,陽光灑在教室前端,灰塵在陽光裏飛舞,一個穿著襯衫毛背心的少年肆意地大笑著,跑進教室,頭發幾乎要蓋住他的眼睛,那雙星辰大海一樣的眼睛。

再見,我的少年。

等她醒來的時候,月光照到了床邊。

她餓了。

樓上的鄰居不知道在放什麽電視劇,一個女人哭得纏綿悱惻。

房間裏溫度正好,明明她睡前沒來得及開空調,應該是祁連等她睡後進來過。

她起身去客廳拿手機點外賣,看見她的手機在餐桌上放著,旁邊放了個蘋果手機的包裝盒,連膜都沒有撕。

她走過去看了一眼,拿起自己的手機打開,祁連給她留了言:晚飯在冰箱裏,你起來後熱熱再吃。你手機不要再用了,換桌上那個,怕你不習慣,買了一個跟舊的一模一樣的。你要是想要別的型號,發票在盒子下面,你去換。要是起來還是不舒服,註意是不是中暑了。多喝水,吃水果。

她無意識地來回撫摸著白色的手機盒,

她的手機今天上午下高鐵的時候摔地上了,右下角摔破了,看起來就像扒著一個蜘蛛網。

她這時候就一個沖動,特別想問問吳一聲,有沒有因為一個男人太聖潔了就特別想睡他?玷汙一張白紙聽起來特別帶勁,她大概是被吳一聲帶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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