瞇瞇眼一臉領悟地點了個頭，跟著眾人上車：“尤予特別會抱大腿！眼睛長到頭頂上去了，連山哥都不放在眼裏……”

邱紀勾了下楊一山脖子：“直通比賽碾死他。”

楊一山說：“別這麽兇殘……他可能只是嫉妒我長得可愛！”

邱紀說：“老子還嫉妒你跑得慢……”

林橋跟尤予聊了幾句莊教練的情況，擡頭遠遠喊住了楊一山：“哭包，跟我坐。等會我跟你聊幾句。”

不僅邱紀，其他人都打翻了醋壇，特別整齊地喊了一句：“我靠！”喊得這麽親熱！這麽流暢自然！技術改革是獨一份！連坐班車回去都要坐一起，私下再教兩句！

楊一山吃了一驚，回頭看邱紀：“他喊我什麽？”

林橋怎麽知道楊一山叫哭包的？

邱紀不開心了！他感覺自己不再是教練的寵兒了，以前從沒這麽親熱地喊過自己！一開口就是餵，要麽是殺氣騰騰的喊全名！現在，一口一個哭包，真肉麻！

楊一山一臉心滿意足，還要嘚瑟一下：“哎呀長得可愛也是一種困擾……”

邱紀踹他一腳，沖他做鬼臉：“不羨慕，滾滾滾，去加課吧你！”

邱紀拿起手機看了一會微博，眼光從手機屏幕邊鬼鬼祟祟鉆出來，往前面看。

林指導說，幫哭包定制了一塊膠皮之類的。邱紀跟了林橋這麽久，只幫他換過一塊球板，可從沒幫自己考慮過膠皮的事！每次都說等你進了一隊再說。

邱紀立刻從座椅中間鉆出一個腦袋：“我也要！”

楊一山哭笑不得：“我削球手，用長膠。你一個用反膠的攻球手，你湊什麽熱鬧。”

林橋一巴掌把邱紀按回去：“你用隊裏的，坐回去。”

林指導又提醒哭包，什麽好好保養膝蓋，現在沒事不代表以後沒事，要後悔的。什麽不要用冷水洗頭，多穿衣服。他聽著言語中那種熟絡的口氣，幾乎要以為哭包是林指導認識了多年的哥們！兩個大老爺們肉麻兮兮，酸不酸！

林橋說：“千萬千萬不要再跟女明星搞一起。”

哭包傻眼了：“我、我沒跟女明星搞過一起啊？”

邱紀湊上來：“我作證人，他連女明星都不認識幾個。”

林橋沈吟著，喃喃地對自己說：“算了，說了你也不會聽我的。”說完一看邱紀還一臉好奇，左看看，右看看。林橋心想自己少年時期怎麽就跟一個猴子似的，遭人嫌啊。他覺得丟人，一手就推了回去：“老實呆著。”

這個雙標讓邱紀太傷心了！邱紀哼哼唧唧，還是把腦袋縮回去了。“瘦猴！今晚吃什麽！”

瘦猴睡得沈，忙著打呼嚕，沒空理會他。

邱紀只好刷微博，搜自己的名字——

#守護邱寶寶的笑容#

#你知道寶寶有多努力嗎#

各種昵稱叫得飛起，什麽小老虎什麽小狼崽什麽小可愛的……連老虎油都來了。

邱紀感覺飄在了空中，順手點開幾個大圖，哎，這張拍得他很帥！好，存了。

又點開幾段配圖小文章看了一會，“為了今天的盛極綻放，他付出了多少努力，常人根本難以想象。左翼夭折，卻用右翼繼續飛翔。我愛他天生奇才，更愛他從不屈服於命運……”

邱紀一邊看一邊點頭。對，說的是我，描述很到位。

本來心情好多了，然而沒一會，邱紀發現前面居然開始說笑了！

什麽情況，林橋和哭包開始無腦互相吹捧了！

一個說你今天這身熒光色搭配有感覺啊，哈哈哈！另一個就說，是嗎！我也這麽覺得！哈哈哈！

看他們歡歡樂樂的，尤其是林指導明明是冰山雪蓮一樣的氣質，跟哭包聊天的時候，熱情得像大火爐！笑什麽，還笑！

邱紀胃裏泛酸，往邊上瘦猴身上靠：“心煩！睡覺！”閉上眼睛，腦子裏又莫名其妙冒出剛才林橋的臉。哪怕自己是個男的，也覺得林橋笑起來……邱紀掀起一只眼皮，往前座的林橋看，對方正在低頭輕輕笑了兩聲，抱臂點頭。

林橋笑起來是有點好看，一點也不冷淡，很有感染力。

第二天照常訓練。

邱紀練球一向效率很高，別人才練到一半，他已經提前練完了。閑了下來，繞到楊一山邊上看：“哎你落點要打到這！”邱紀戳了一下桌角邊：“你第二跳都出臺了。”

“我倒是想啊，換膠皮了。手上感覺還沒磨熟。教練跟我說，讓我在削球裏面加入反攻的部分……”楊一山反應過來：“不是，你練完了？”

“看不出來嗎？”邱紀晃下食指，又指著自己：“天才。”

林橋一眼就看見邱紀又在幹擾別人練球了！

他以前覺得自己少年時期特別招人喜歡，不知道為什麽教練老說自己。現在看來，確實是忍不住想罵他！自己覺得練得可好了，不練別的也就算了，還拉著別人聊天！

楊一山最近換了新膠皮，在削球中加入反拉弧圈球的環節。一般至少要兩年時間才能在大賽中穩定發揮。哪怕他從小練攻球，後來才練削球，底子打得好，現在也正是需要練習的時候。

邱紀又跑去找人聊！

這個時候，邱紀已經參加過一次直通比賽，也見識過別人怎麽拼命爆發潛能的，怎麽一點危機感都沒有？

林橋恨不得脫鞋砸他腦袋，搖他脖子讓他醒醒啊，以後你是要後悔的！林橋想了一下，便沖邱紀大喝了一聲：“邱紀！練好了是吧？”

邱紀一回頭，超驕傲地一揚下巴：“嗯！”

林橋止不住要冷笑，隨手拿了一塊球板，朝他招手：“過來。贏我兩個球你就可以回去了。”

邱紀一聽來勁了，“真的？”還特意好心提醒林橋：“哎，你那個球板不好用啊！”用了不順手的球板，就跟拿著平底鍋底上場一樣難打。“我那兒有個備用板！”

林橋說：“沒事，就用這個。”

結果，邱紀還懵著，沒明白怎麽就輸球了。打完兩個球，他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林橋好強……

林橋擡了下巴：“再練練吧，天才。”

邱紀怎麽可能就這樣服輸，懊惱抓了一把頭毛，急得嗷嗷叫：“再來一局！”

林橋說：“不打，沒意思。”

邱紀繞過球桌，拽著林橋不放他走：“再來一局啊！”

林橋低頭盯著他，語氣逐漸嚴厲：“放不放手。”

“不放！來一局嘛！”

邱紀畢竟還年輕，十八歲的年紀，輸球了還是會難過。憋著一股勁，死活要贏回來。偏偏林橋不買他的賬，怎麽也不跟他打。看林橋一臉冷漠，他心裏很委屈，半天才一根根手指松開來：“哼，不打就算了。”

“離直通比賽還有兩個月，還有時間，想想怎麽改善。”林橋說完了，拿起球板，把球隨手往身後一拍，就跨過圍欄去了。只見那一枚白球在桌上彈了兩下，最後一跳正巧落入球盆。

這手感好得可怕……

隊員們跪服了，一個個面面相覷。哪怕他們自己平時都能玩兩下雜技乒乓球，但是跟林橋一比，實在不是一個級別。

身後有人喊了一聲：“邱紀！”

邱紀回頭一看，空中甩過來一個什麽東西，邱紀下意識一擡手接住了，是兩塊膠皮。

林橋：“正手紅雙喜狂飆3，藍海綿，硬度40，反手蝴蝶64。”這是膠皮的參數。

邱紀拿在手裏翻來覆去地看，那種莫名其妙軟成一灘水的心情又冒出來，還隱約有一點點詭異的甜。

幸福！

他急忙擡頭，想看林橋是什麽表情，可是林橋已經把球包往後背一甩，邁著大長腿往外走了。

楊一山用手肘戳戳他：“太好哄了吧！什麽情況，耳朵都紅了。”真有點不可思議，邱紀本來還無精打采的，一下子又高興起來了。

瘦猴說：“以前在省隊的時候，邱紀再鬧騰，到了林指導手下一樣服服帖帖的。就跟那什麽一樣，悟空和如來佛祖……”

邱紀笑罵，往他肩膀上一捶：“練你的球！”把膠皮放回包裏，嘴角翹起：“反正沒事幹，練球！”

自從邱紀換了新膠皮，心情大好！

他太佩服林橋了！也不知道他怎麽摸出來的參數，新膠皮無論是彈性還是硬度都跟他的球風完美配合，就像是為他而生一樣。

邱紀試了不少，總覺得隊裏的不給力。而現在這一塊膠皮和球板配合起來，就像一把有靈性的利器，打起來比以前順暢得多，指哪打哪。

膠皮沒有白換，邱紀最近每天像打雞血似的，比以前積極多了。連休息日也不去打游戲了，天天練球。

因為打起來太爽了！

距離直通比賽只有短短兩個月，教練們巡場，都不忘提醒手下隊員。

“打起精神來！”

“馬上直通比賽了！落點練不好，怎麽打！”

某天練球，林橋過來檢驗成果。他放了一截粉筆頭在桌上靠近白線的地方。那個粉筆頭只有指甲蓋那麽大，而位置又特別刁鉆，說白了，特別難打。

“兩個球，打到這裏。”

林橋發球，同樣是極為刁鉆的角度！

邱紀側身抽殺，一發力擊中白球，像是一把鋒利的劍直刺粉筆！

啪！

粉筆頭像子彈爆開，轟一下，炸成四瓣，白色碎片掉在地上。

手感好的運動員不停練上好幾個月，也未必能達到他這個水平。邱紀只用了一個月！連林橋也破天荒誇了幾句：“落點練得不錯，進步很快。”

所以邱紀很有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連續好幾天走路都帶蹦的。

生活繼續往前走。每天晨跑訓練，晚上看球吼幾嗓子，或者看電視劇……其實，跟普通人也沒什麽區別。

轉眼就到了十二月中旬。國乒隊出發去昌平軍訓。昌平的冬天也透著一股冰渣子味，穿著厚厚的軍裝，練得身姿筆挺的。一夥人熱熱鬧鬧吃過一頓餃子，和樂融融過完了冬至。沒放幾天春假，一個接一個歸隊。春節氣氛還殘留在地上，燒過紅鞭炮，互道一聲新年快樂，討個紅包，又投入緊張的訓練之中。

開春後，直通循環賽就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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