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凰端起座上的茶，瞥了一眼跪在自己面前的金秀，刮了刮茶末，抿了一口茶，道：“還疼嗎？”

“不疼了。”金秀道。

“誰告訴你要說是秋環的。”蘇凰帶著笑看著秋環。

“奴婢早些時候看到秋環與大夫人院子的人有來往，想來……”

“所以你就說是她了？”金秀點點頭，蘇凰面色一冷，將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摔在金秀的面前，碎瓷霎時飛濺了一地。

金秀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忙叩頭，道：“小姐贖罪。”

“你早就知道，卻不說，是要看看我值不值得投靠嗎？”

“小姐，奴婢不敢，只是……”金秀有些慌亂的咽了口口水，看著蘇凰，卻見蘇凰對自己伸出手，金秀有些恍惚，見那只手沒有收回去的意思，只能怯怯的將自己的手放上去。

蘇凰微微挑唇：“既然你昨日已經指證了秋環，那麽大夫人必然已經記恨上了你，你已經別無退路了，明白嗎？”

“金秀，絕不背叛小姐！”

“金秀這名字不好，明日改名青荷吧。”蘇凰坐回自己位置，輕飄飄的下了一個命令。

她很欣賞這個小丫鬟，自己想要的就去爭，自己想要的就去搶！

金秀知道這個名字代表什麽，和大丫鬟青藍只差一個字，這就說明小姐直接將自己升到了大丫鬟。

“是，青荷謝小姐賜名。”

“嗯，青藍你多教教她我的習慣。”

青藍完全沒有自己的位置受到威脅的意思，只是應道：“是。”

蘇凰知道這個青荷現在並沒有完全的忠心與自己，只是因為已經沒有別的選擇，可是這種人就像獵人手中的獵鷹，雖然有啄瞎自己的危險，但是確實一個很得力的住手，只看獵人要怎麽驅使。

青藍帶青荷下去安排好房間之後，又回來給蘇凰鋪床。

“青藍可有想說的”

“回小姐，青藍只是擔心青荷會不會……”青藍抿著唇，這個青荷看上去太過聰明，而且對自己都那麽狠，真的會一心一意的對小姐嗎？會不會像那蛇趁小姐不註意的時候咬上一口。

“會，目前來說只要有人能給她比我給的更好的，那麽青荷就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背叛我，但是我會在那之前把他除去。”蘇凰挑著那明滅的燈火，忽明忽暗的影子在墻上跳躍著，形狀怪異像是一個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魔。

“小姐快些歇息吧。”青藍將蘇凰頭上的頭飾卸去，嘴裏還念叨著：“小姐，過幾日便是詩會，不知道小姐要不要重新去裁件衣服，其他小姐必然是早早就開始準備了，先做怕是來不及了，說不得只能去布料莊子裏挑些現成得了。”

“此事你看著辦就可以，若是沒錢了就和我說。”蘇凰想著自己在大夫人哪裏順來的銀子，恐怕現在大夫人還沒發現吧。

“夠得，只是小姐哪來的那麽多錢。”青藍一直想問，但是直覺又告訴自己不該多問。

“劫富濟貧！”蘇凰拍了拍青藍的肩膀，自己那麽貧，大夫人那麽富，人道主義救濟嘛，蘇凰不在看青藍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打了個哈欠才道：“好了我去睡覺了。”

蘇凰一個翻身上了自己的床，青藍也回了自己的房間，本來青藍要給蘇凰守夜的，可是蘇凰說有人看著自己睡不著，就沒讓青藍守過。

姚瑞和姚傑遠遠的蹲在尚書府的墻頭，姚瑞指著蘇凰的小院子問道：“這就是那個蘇二小姐的院子？怎麽看著也不怎麽樣啊。”

“嗯。”姚傑倒是沒反駁自己弟弟，反正他是覺得這個蘇二小姐很一般，和自己王爺比差遠了。

“你說咱們王爺對她上心？”姚瑞有些意外，在姚瑞看來，能配得上自己王爺的，蘇家蘇清意算一個，段家段采薇算一個，平國公府明月郡主算一個，怎麽看也輪不到一個小小的尚書府的二小姐啊，聽說之前還是個傻得。

“還不算上心。”

“好了，你在這盯著吧，我得回去了，王爺身邊不能缺人。”姚瑞說完話，就從墻頭翻了出去，回了王府。

姚傑長舒一口氣，自己也想回去，在這裏真的是很無聊啊，整日看尚書府的女人們來來往往，還是自己王府好，雖然有幾個美人，但是自己王爺從來不去後院，也就沒那麽多事。

姚瑞回到王府，就聽門房說白月來了。

“白月？”姚瑞對於白月的印象似乎一直是只要白玉肯回來繼承家產，白月絕對立馬出家。

而這邊白澤的書房裏，正坐著一個一身月白色長袍的人，目色偏淺，如同琥珀一般，似是蘊藏著光芒一般，少年的身量還未長成卻已經出落出絕代的奉風華，佛經裏養出的氣息似乎一塊光華流轉的璞玉。

“你想讓我幫忙勸勸白玉？”白澤給白月添了一杯茶，清淩淩的茶湯微微的映著燭光。

“是，他不肯見我，幾日後便是父親的忌日，我想他於情於理都該去的。”白月微微垂眸，纖長的睫毛顫著，秀挺的鼻梁落下一片陰影。

“你想讓白玉去，可是你要明白，白玉的生母是青樓的人，我想老王妃不會讓白玉去的。”

白澤長嘆一口氣，對於白月來說，白玉這個哥哥是四歲之後突然出現的，那時候白月漂亮的像個小姑娘，在太學中經常被人欺負，白玉在那一堆貴公子之中就像個泥猴兒，急了抄起什麽就是什麽，說打就打，漸漸地也就沒人再敢來招惹白月。後來兩兄弟感情一直很好，一直到了老王爺突然去世，不知道為了什麽白玉突然搬了出去，從此之後白月想見白月一面就難如登天了。

“可是他終究是父親的兒子，父親的忌日他要去母親不會攔的。”

“他是長子，你是嫡子，那忌禮誰來祭酒誰來捧香。”雖然白月未必在意，但是自己了解白玉，他向來不願意和自己這個弟弟爭什麽，所以索性消失了。

“這些有那麽重要嗎。”白月不明白為什麽所有人都要為了那些無用的東西算來算去，自己母親也是，白澤也是，白玉也是，自己只是想安安靜靜的活著。

白澤看了一眼那雙琥珀色的眸子，其實他也不知道，重要不重要，只能說仁者見仁了。

“明日我去幫你和白玉說一聲，但是白玉肯不肯見我，肯不肯去我也不知道。”對於整個王室來說，白月就像是一個很特殊的存在，對於滔天的富貴視而不見，反而一心想要逃開，可是偏偏又是唯一的嫡子避無可避。

“多謝淵知。”白月似乎很是開心，白玉與白澤想來私交甚密，想來白澤去了比自己去要好得多。

白月離開之後，姚瑞才進門，一進門就看到正對著白月剛剛坐的地方發呆的白澤。

“王爺！”

“你去哪了？”

“蘇尚書府。”姚瑞不敢隱瞞。

“你不用去，讓姚傑盯著就行。”白澤道。

姚瑞應是，知道自己這次私自去尚書府雖然自家王爺表面上沒有表現出來，但是也是不喜，於是便討好的過來，給白澤倒了一百杯茶。

白澤有些無奈的搖搖頭，這個姚瑞什麽時候能有姚傑一半穩重，就不會挨自己那麽多罰了。

“你覺得我該不該幫白月。”

姚瑞聽得白澤如此說微微猶豫了一會兒之後，道：“其實王爺知道白玉公子的做法是對的，可是王爺卻又無法拒絕白月公子，所以王爺其實已經有自己決定了。”

白澤低聲笑了笑，這個姚瑞。

翌日，蘇凰從床上爬起來，自己通過道士的事不但拿回了自己院子人的賣身契，還讓蘇立新對大夫人生了疑心，可是還不夠，自己必須盡快除掉大夫人，不然芒刺在背，總被人惦記的滋味可不好。

“青藍？”蘇凰喊了一聲，卻發現進來的是青荷。

“小姐。”

“嗯，替我綰發。”蘇凰看了一眼青荷，模樣還是之前的模樣，但是升成大丫鬟的青荷似乎腰似乎更加直了些。

“是。”青荷應了一聲，雖然之前是漿洗的丫鬟，但是青荷綰發的手藝絲毫不比青藍差，反而要更好些。

這個青荷之前應該不是漿洗丫鬟，這手雖然看上去似乎和青藍的差不多，不像是幹粗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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