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門外傳來青林吃驚的聲音：“小道士，你怎麽這麽黑心？”

鬼少爺倒沒放在心上：“無妨無妨，十張我也會幫你買到。青林，你也進來看看吧。”

青林信步走了進來，看到了墻上的那副古畫，古井無波的臉，終於端不住了：“少爺，您早知道了？”

“是。打完那架後不久，我就隱約覺得眼熟。原來看他們功法式微，還以為是功法相近。最近幾天，跟了小道士來這祖屋裏，看到這畫像，才知道實情。這個小珺兮，沒有習到落的分毫，竟然還能開宗立派。”

“到底還是把功法傳襲下來了。嘿嘿，真沒想到，小道士原來是珺兮的後人。”青林向著猥瑣道士頜首，一副長輩看人的樣子。

“你們！你們認識先祖？”袁阿姨和猥瑣道士，還有許歲月三人看看鬼少爺，又看看青林，都張著嘴，一副說不出話的樣子。

青林頗多感慨的模樣：“就沖你是珺兮的後人，我替你多買兩張符紙。也不枉費當年珺兮照料我三年傷勢。”

說完，又看了看猥瑣道士，皺眉，嫌棄無比：“女眷還有幾分珺兮的氣質，你這個小道士怕不是你娘撿來的吧？”

猥瑣道士兩眼一瞪，擼了袖子，就要沖過去。

鬼少爺瞥了眼青林：“做什麽戲耍珺兮後人？倘若她的靈魂還在，一定會讓你吃大苦頭。”

青林這才住了嘴。

我難得看青林這麽活潑，小聲問鬼少爺：“青林跟他們先祖很熟嗎？”

“落曾經讓珺兮照料了青林三年，你說熟不熟？珺兮雖然只跟著落修行了一年多，但卻是落看著長大的。說是主仆，其實是最好的朋友和後輩了。”

原來是這樣啊。

可那副畫上，珺兮看著和落差不多的年紀啊。落最多十八，珺兮看著也十八九歲了。

怎麽珺兮是落看著長大的？

看來珺兮發育得有點早啊。

嗯，落對人挺好的，都讓珺兮叫她師傅，至少她的後人，都不知道珺兮曾是她的仆人。不像鬼少爺，等級分明的，一副封建主義做派。

我問鬼少爺，那個符紙是不是很珍貴。

鬼少爺笑說：“一張符紙一百萬，你說貴不貴？”

哇！鬼少爺的五個硯臺要出去了……不過，青林一個仆人，也會有陪葬品嗎？他要付兩張符紙的錢……

看來青林這麽些年，很是斂了些錢啊。出手就是兩百萬，好土豪。

之後，我們出發去鬼市。

鬼市就是湘一帶，路途很遠，自然是鬼少爺帶著我飛的。這一次，他依然飛得很快，只不過有時候，他會在雲頭停上一停，指點下方的有名山川給我看。

“鬼市自古就有，而真正的興起，則是因為你。枝枝，這是你這兩世第一次來，你可得好好逛逛。”鬼少爺大約是回想起落的那一世，眼睛裏熠熠閃光。

“以前聽小卿卿說，在很多大城市裏，還挺流行鬼市的。都是些中老年人，或者一些獵奇的年輕人，打扮得破舊，去挑一些舊物來買賣。不知道少爺帶我來的，是哪個城市的鬼市？”

鬼少爺莞爾，伸出手來，揉揉我的頭發：“這是豐都的鬼市，跟大城市的鬼市可不同。來這裏買賣的，不是鬼怪，就是修道之人。”

昂？

“大名鼎鼎的鬼城豐都？那尋常人進了這裏，不是兩眼一抹黑。”都是鬼，一般人肯定看不見了。他們真要進了這裏，只怕以為自己進了空城了吧？

“尋常人等，哪裏進得來這裏？”青林率先拔下雲頭，落了地：“這裏確實是鬼城豐都，只不過，這裏並不是現代人地圖上的豐都。”

“那是哪裏？”

“是鬼域，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地府與人間的接壤處，每到陰歷十五，這裏會在天最暗的時候——也就是中午陽光最烈時，天地瞬間黑暗，或者一早一晚太陽落山時，天地瞬間黑暗時，浮出人世。這一個月，就是太陽落山時出現。”

這是要去地府啊……

我一瞧，這地方黑漆漆的，哪裏有一點鬼市的樣子，就問：“這地方荒涼得很，好像是沒有開發過的山谷啊。周圍的草木也都長得旺盛，根本就沒有行人留下的痕跡。你確定這裏會出現一個城市？”

“正是這裏。”青林向前走了幾步，盤膝坐下：“天還未全黑，鬼市還沒有開。少夫人且等等，等會兒就熱鬧起來了。至於這裏人跡罕見，自然是因為少有人進鬼市。地府這種地方，哪怕是修行之人，也不會想要輕易進去。一旦惹上麻煩，沾了因果，可不讓人害怕？”

這裏真的可以進入地府？

我只以為青林誆我，擡頭看向鬼少爺，見鬼少爺篤定地點點頭，這才同他們一起，安心等候。

擡手看看表，現在是五點十五。

新手表是鬼少爺前次逛街時給我買的，簡單時尚得很，據說是年輕人如今最流行的腕表，DW的，價格在千元出頭。

當手表過了三十五時，日頭開始西沈，青林也站了起來，同我們一起，負手而立。

喬明宇這時候，給我發了個微信，裏頭的照片上有一大桌的好菜，還有元宵。

“枝枝，你在鬼市上，給我帶點新奇的東西吧。今天幫你圓謊，可費了我不少功夫。”

我把手機收起，心道：剛給他送了十八歲的生日禮物，又借著法，問我討要禮物了。喬明宇這個人，可真是一點機會都不放過。

當太陽徹底落山後，天空中有一瞬間的特別黑暗，其後才又恢覆太陽剛落時的天地光明。而就在這特別黑暗的瞬間，這片山谷突然像是立體畫似的，浮起一大片的，隱隱綽綽，看不清晰，卻似乎真實存在的景像。

那裏頭，一大片的古代建築，小橋流水人家，俱都古香古色。每家每戶上，都掛了盞氣死風，燈光氤氳著，昏昏暗暗的，一點點暈開來。

有許多人，走在小橋和青石板的小街上，有的閑庭勝步，有的行色匆匆。

宛如一卷水墨畫，清雅得像是清明上河圖的畫，活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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