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少爺又是一楞，接著悶悶地說：“我會賠的。”

“我不要……”

“不要我賠？不要我賠，我也會賠的。”

“不是，我不要……不要做這事……”

“做哪事？”

“做、愛……”說完這兩個字，我越發覺得囧了，於是哭得一發不可收拾。

鬼少爺嘆口氣，把被子給掀了。他從我身上翻下來，幫我把睡衣扣好，再幫我褪到膝蓋處的睡褲給拉上。

看著被他拎在手裏的，直接變成兩截的我的內褲，我的臉突然燒了起來——妹的，好暴力！

“那個……還給我……”我的聲音小得跟個蚊子似的。

“哪個？”鬼少爺眉一挑，促狹地問。

我剛停下號啕，這回又有點想哭了：“還有哪個？就你手裏的那個……”

鬼少爺本來一直板著個臉——其實我挺理解，興致被打斷了，自然是很煩躁的，可一見我的樣子，又開始好笑起來。他拎著那變成兩截的內褲，在手裏晃啊晃的：“你想要啊，自己來拿。”

我拿……我拿個屁啊！

我現在窘迫得很，連看他都不敢，哪裏敢爬起來，去拿那麽羞的東西……

這鬼少爺，分明是故意的！

“扔……扔那邊垃圾桶裏去啊！”我很郁悶，妹的，一直拿著那東東在手上甩來甩去是幹嘛？丟不丟人啊！？

嗯，他大概是不會覺得丟人的，他覺得的丟人的那個，是我……

妹的，這不是仗著他的性別和厚臉皮，欺負我嗎？

“快丟了。”我越發著急，羞得連眼睛也不敢睜開。

“不丟。”鬼少爺繼續甩著我的底褲，眼裏全是笑意。

我很是無語，想著這要是眼神能殺人，我一定要殺了他。

然而，我越是羞憤難當，鬼少爺卻越是得意：“我要把這個收藏起來了。”

“你是變態嗎？”我承認，我被鬼少爺的話給惡心到了。哪怕那底褲是我的，哪怕鬼少爺長得再傾城絕艷，我也依然覺得惡心。

鬼少爺得意得笑出聲來：“對啊，我就是變態。”

瞎眼了，居然會看上這麽一只居心叵測，還變態的鬼……

我恨恨地朝著床的內側翻了個身，懶得理那只變態鬼。

“我的丫頭竟然這麽羞澀！”

我還是不理他。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鬼少爺無奈地說了句：“哦？睡著了？”

我估摸著，他應該覺得無聊，把我的那條底褲給扔了。

“怎麽？還真睡了？這麽無情？我的火還在燒著，你也不來安慰安慰？”

什麽火！？一提這事，我又開始羞憤難當，妹的，不是你自己挑起的欲、火嗎？憑什麽要我安慰？

至於睡……說實話，沒穿底褲，我還真睡不著。尤其是全身上下，被鬼少爺親吻過的地方，還未幹，甚至似乎還殘留著鬼少爺身上的清香味……

莫名羞恥。

這個親嘴怪！

“我要睡了，你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傻子才會去安慰你，一安慰，不是又暧昧起來了嗎？

鬼少爺憤憤不平：“必須安慰！”

妹的，龍傲天附身了？

我依舊拿個背，對著鬼少爺，悻悻地說：“懶得理你。”

鬼少爺幽幽地嘆了口氣：“枝枝，你這樣是不對的。”

我不理他，以為他一會兒就會走的，哪知道鬼少爺居然連表招呼都不打，自個兒就睡到了我的身邊。

一塊冰睡過來了，我趕緊挪了挪身子。

雖然這一次，他只是躺在我的身後，並沒有挨著我，但我仍然拒絕：“少爺啊，您可以去自己家睡嗎？我是真要睡了，拜你所賜，我在看守所裏待了兩天，腦袋都是嗡嗡的，再不睡，我怕我要掛了。”

“什麽叫我家？那是我們的家！”鬼少爺語氣異常嚴肅，大有一言不合，就要跟我好好辯論一番的樣子。

算了，懶得跟他爭了……剛才這麽一鬧，還真有些困了。

“少爺，你還是回去睡吧，我真想睡覺。”

“就在這睡，挺好的。雖然你房間特別亂，但我閉著眼勉強還能待得下去。”鬼少爺一副極其嫌棄的語氣。

這話聽得我有點氣憤——我房間亂點怎麽了……又不是我讓你待在這裏的！

“嫌棄就別在這裏啊！”

“就算嫌棄，我也偏要在這裏睡。”鬼少爺突然變得幼稚得很。

我一時無語，只拿腳往後蹬了蹬他。

鬼少爺一把抓著我的腳……

頓時，我又開始害羞了——雖然他只是抓著，但我還是覺得臉上燒得厲害。

“小野貓！”鬼少爺語氣裏透著股情、欲的味道。

囧……能不能不要這麽暧昧！？

“不敢了，快放開我……”我求著饒，僵著身子不敢動。

“小野貓害羞了？”鬼少爺調笑著，弄得我越發不敢動一下。

“好了，放過害羞的小野貓。”鬼少爺長呼短嘆的：“你這樣，真是折磨死本少爺了。枝枝，我的妻，你既然不願意，那麽我就等你成年，再來要你。”

我心裏一蕩：成年麽，成年也快了……只是鬼少爺這樣寵溺而溫柔的語氣，竟然讓我有些期待起成年來。

不對不對，我怎麽能這麽不矜持！？

於是，這一晚我蜷著身子，面著墻，身後躺著輕微鼾聲的鬼少爺，在又羞又惱中睡了過去。意外地，我睡得十分香甜，一夜無夢。

到醒來時，我下意識地喚了聲：“少爺，天亮了。”

轉過身，卻見鬼少爺早已不見。驀然，有些失落起來——即便他把我當爐鼎，我也一腳踏進了這深不見底的愛情深淵中……

無藥可救。

此時，我竟然一直在想著，鬼少爺所說的，“那邊”的事，究竟是什麽事？竟然讓這麽強悍的鬼少爺，忙個不停。

我起床後，飛快地忙起了早餐——鄉下的早餐略簡單，一向我都是煮點白米粥，再炒兩個小菜。偶爾嬸嬸起來得早，能趕得上走鄉賣包子油條的。

正切著酸豆角呢，遠遠地，聽到小堂弟在房間喊：“媽，媽……”

我趕忙把菜刀放下，跑去了小堂弟的房間——嬸嬸還沒醒呢，這要是吵醒她了，她鐵定會怪我不用心，沒理著小堂弟……

五十三章屈辱

一推開門，就看到喬明宇穿了個寬松的套頭衛衣，正立在小堂弟床前，板著臉訓：“這麽大了還尿床？喬明敏，你昨天睡覺前，是不是又喝多了牛奶？”

確實是這樣，小堂弟要是多喝了牛奶，就能尿床。

不過，喬明宇黑著個臉，恐怕會嚇著喬明敏——畢竟才五歲的孩子，偶爾尿下床，應該是正常的吧。喬明敏已經比一般孩子省心得多了，一年也難得尿一次床的。

見喬明敏光著個屁股站在床上，我趕緊去廚子裏給他找秋褲，一邊勸著：“喬明宇，你幫著打點水來啊，回頭凍著明敏了。”

小堂弟一聽我的話，就使勁點著腦袋：“哥，我沒有尿床。我是在小樹林裏尿的！珊珊和芬芬姐姐都尿了，我本來不想在小樹林裏尿，可他們說，我要是不尿，他們就不跟我玩……”

我聽得一頭霧水，半晌才反應過來，小堂弟是不是做夢了？夢裏，珊珊和芬芬讓他在樹林裏尿？

這還真是……

小孩子都分不清夢裏和現實嗎？

喬明宇也反應了過來，氣道：“這裏是小樹林嗎？這是你的床！還說不是你尿的？你看看你，自己把褲子都脫了，要不是尿了床，你能自己脫掉褲子嗎？還想騙我！”

頓了頓，喬明宇又開始戳著喬明敏的腦門，就像平常戳我的那樣：“你倒是機靈，夢裏都知道把尿濕的褲子給脫了。”

幼稚不！？我有點哭笑不得，跟個分不清夢還是現實的小孩兒生氣……喬明宇這些天，真是不對勁。

我忍不住催促：“快去打點熱水來。”

喬明宇蹙眉看了我一眼：“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打他一頓，他下回就分得清了。”

小堂弟一聽這話，立馬從床上跳了下來，抱著我的手：“哥，你不要打我。下回他們再叫我尿，我一定憋著。”

“你一尿床，枝枝得洗半天被子，還要曬，還要給你換被套……喬明敏，你能不懂點事，都五歲的人了。”喬明宇還是生著氣。

我嘆口氣：做些事情算得了什麽？我主要是怕我在做這些的時候，嬸嬸又會東挑西挑地挑我的錯，找著借口來罵我。

反正我做什麽都錯……

“算了，你打他罵他，他都記不得的。”我搖頭，把找著秋褲拿下，接著麻利地把被套卸下……

而喬明宇也打了熱水來，幫小堂弟擦了屁股和腿，又開始幫著，幫小堂弟把褲子換好了。

“你煮飯去吧，剩下的我來做。”

看我遲疑了一下，喬明宇又說：“去吧，要是晚了，我媽又要啰嗦個沒完。這些事我能做好，就是抱被子去曬，然後把換好的被套、床單扔洗衣機吧？”

我點頭：“好，謝謝你了。”

喬明宇揮了下手，一如平常那樣瀟灑的模樣。可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能從他一直蹙著的眉頭裏，看到一絲愁緒。

真是不對勁！

我原以為在嬸嬸起床前，我能把一切事情辦妥，可我到底還是猜錯了。

當我把雞蛋煎好，準備盛進盤子裏時，嬸嬸暴怒的聲音傳了過來——“喬枝枝，你居然敢叫明宇做女人家做的事！？誰給你的膽子？”

我楞了一下，怎麽也沒想到嬸嬸居然會不到七點就起來——看來，人真的不能抱著僥幸的心態……

心驚膽顫地，我差點沒把盤子給扔掉。

“喬枝枝，你給我死上來。”

我趕忙關了火，小跑著上樓——倒不是我跑著送去被虐，實在是不跑不行——要是嬸嬸覺得我來慢了，又是一頓好罵的。

上樓後，我看到小堂弟正站在一邊，而嬸嬸和喬明宇則各站一邊，互相瞪著眼。

小堂弟顯然有些害怕，叫了聲“媽媽”，又叫了句：“哥”……他大抵是想要拉開他們的，但五歲的他，顯然還做不到這點。他畏縮著，向著嬸嬸走了兩步，又退回來，向著喬明宇走了兩步，接著，再退回原地。

看他的樣子，應該是想哭。

心中微嘆——喬明珊他們，倘若看到家中有人爭吵，肯定先得哭出來。可我們家，吵的次數太多，小堂弟只有害怕，倒卻也知道了爭吵的意義，不會再用大哭來抗爭了。

據小堂嬸說，這是因為，小堂弟開始敏感地發現，他的存在感不夠……都說懂事的孩子好，可真正懂事的小孩，才是最令人擔心的。他們連兒童的天性都因為害怕而缺失了……

真是作孽！我幾乎可以預想得到，小堂弟以後的性格，肯定不像喬明宇那樣陽光，什麽都不往心裏去。

我一進來，喬明宇和嬸嬸的目光都投向了我。

小堂弟的第一反應，是邁著圓嘟嘟的小短腿，向我跑來的，可跑著跑著，他又停了下來，他看向嬸嬸，接著往床邊退去，再不發一言。

我估摸著，嬸嬸要開始發作了，就靜靜地站著。

嬸嬸並沒有因為我的伏低作小而作罷，只拿手指虛點著我的腦袋：“喬枝枝，你居然敢使喚明宇，真能作啊！仗著明宇護著你嗎？”

“我沒有……”我小聲辯解。

“還沒有？給明敏換尿褲，換床單什麽的，是明宇能做的事嗎？平時供著你上學，你們學校放假了，讓你幫著做家事，你還敢指使明宇去做？”嬸嬸的長發披著，原本精致的五官，因為生氣而變得扭曲起來。而她本來就人高馬大的，令我越發害怕。

我深吸口氣：“我錯了……”這麽些年來，我早就摸透了嬸嬸的脾氣，越是跟她幹，她越是能吵翻天。

然而，我卻忘了，喬明宇在呢。喬明宇那脾氣，也是一點就著。

“媽，你還沒完了？是我讓枝枝去煮菜的，我一個當哥的，幫弟弟洗個屁股，有什麽大不了？”喬明宇瞪著眼：“你能不能不要雞蛋裏挑骨頭，專跟枝枝過不去？她要煮飯，怎麽忙得過來？菜燒慢了，你要罵她，弟弟光著屁股，你也要罵她？我幫下忙，你還要怪在她頭上！”

頓了頓，喬明宇又加重了語氣：“別人說更年期脾氣壞，你這是更年期更了幾十年嗎？”

我心裏暗暗喊糟：女人最怕的就是年華老去，尤其是嬸嬸這個年紀……喬明宇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或者，喬明宇就是故意氣嬸嬸，好替我出氣。可他有沒有想過，他越是氣得嬸嬸跳腳，我就越會倒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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