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沒想到才幾天不見，原本害羞單純的小朋友好像已經學會了新的套路，但不提這一點的話，其實她也早就發現了。

他所做的一切也不過就是幾個親吻，好像把所有的一切覆雜情緒都付諸在了那些熱烈又帶著報覆意味的親吻裏，而除此之外，始終沒有預約雷池半步。即使到了現在，他的手也依然還規規矩矩地撐在他的兩側。

楚歌輕聲嘆氣：“不想做嗎？”

她一邊說，一邊微微曲起膝蓋蹭了蹭。

身體早就已經快要緊繃到極限、全靠理智在苦苦支撐的少年人猛地悶哼了一聲，低頭又是一口咬在她的鎖骨上。

好半天，他才像是終於又找回了理智，微微擡起頭，看起來似乎是陷入了激烈的天人交戰，直至最後，終於還是咬著牙關老老實實地吐出了一個字：“想。”

此時此刻，這樣的場景，這樣的距離，誰能摸著良心由衷地說一句“不想”呢？

青春期的時候，偶爾他也會陷入某些綺麗的夢境，但夢裏的對象總是模模糊糊看不真切，睡醒之後甚至連夢境的內容都記得不那麽清楚。直到遇到了楚歌……夢裏好像一夜之間都有些清晰的眉眼和身形。

但是……

他咬牙切齒地憋出了一個“想”字，喉結上下滾了滾，居然顯出了一種混合著少年人青澀和成年男性力量的性感。楚歌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喉結，正要開口，猛地又被少年人扣住了手腕。

“但我不想是這樣的。”

他啞著聲音，像是在苦苦壓抑著什麽：“我想你因為已經足夠喜歡我，又認真考慮過、覺得我可以承擔起責任，然後才自然而然地發生。而不是因為、因為你覺得上-床無所謂，又恰好、恰好有一點點喜歡我。”

他說到“上-床”的時候，顯然是依然覺得尺度有些太大了，渾身上下好像都透著粉色，卻還是執拗地用了楚歌的原話，再之後，聲音漸漸地低了下去，卻依然清晰地響在這個安靜的、被窗簾和窗戶隔絕了雨聲的夜裏。

“更不想因為，你覺得這樣之後我就可以滿足了，可以放棄了。”

少年人像是把整個心都剖開來捧到她面前。毫無遮掩，毫無防備。

楚歌沒有再“動手動腳”，只是幽幽地嘆了口氣。

樂胥和她對視了兩秒，見她依然沒有改變主意的模樣，咬了咬牙：“或許你說得對，我這麽偏執，都是因為從來沒有得到過。”

“那……”楚歌終於又開口了，只是才剛說了一個字，就被猛地打斷了。

“我說的不是那種得到！”少年人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渾身的毛都炸開了，一下子拔高了聲音，聽起來滿是惱羞成怒的意味。

楚歌又閉上了嘴。

他難得在楚歌面前這麽強硬又不客氣，見女孩子又乖乖安靜下來了，臉上的紅色這才像是稍稍消退了一些，抿了抿嘴唇，聲音聽起來悶悶的：“如果我們正常交往戀愛，或許不用很久就會發現，不是我想象的那樣，你就可以徹底擺脫我了。”

楚歌沒有說話，但卻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樂胥看了看她微微垂下的眼簾，把心一橫，又添了一把火：“在最喜歡的時候被拒絕、原因還不是因為你不喜歡我，我永遠都不會放下的。”

楚歌一直沒有說話。

樂胥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顯得冷靜從容一些，卻還是忍不住死死地盯著她的眼睛，不敢放過她臉上閃過的任何一個表情。

這場沈默持續了很久。

少年人就這樣從頭等到尾，久得讓他以為今天又會等來同樣的拒絕。

但就在這個時候，楚歌發出了今晚第三次嘆息。

他聽到她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

只有一個字。

“好。”

樂胥幾乎以為自己是幻聽了，想要揉一揉自己的耳朵，卻又不敢放開手裏還扣著的手腕。明明是他自己先提出的要求，這時候卻傻乎乎地楞在當場。

楚歌動了動手腕——還被他緊緊扣著掙脫不開。於是她只能擡起另一只手，輕輕揉了揉他的耳朵。

耳朵是滾燙的。

“你說的也有道理，”楚歌收回手，推了推壓在自己身上的人，“好。”

樂胥一只手還扣著她手腕，另一只手撐著身體不好用力，居然就這麽被她推開了一些、側著身子坐在床上。

楚歌終於也坐了起來，見他還沒回過神來，又隨手摸了摸他的腦袋，湊過來問：“好了，現在是男朋友了，可以繼續做了嗎？”

少年人臉上漲得通紅，差點恨不得跳起來：“不行！”

楚歌笑了笑，沒有再去逗他。

兩人維持著這個姿勢安靜地坐了一會兒，楚歌又動了動手腕：“可以放開我了嗎？”

這本來只是隨口的一句話，只不過是想要他放開自己的手而已。樂胥也確實松開了手，但……

楚歌才剛收回自己的手，他就像是被觸動了什麽開關一樣，忽然又湊了過來。

楚歌落進了一個有些灼熱的懷抱。

他從側邊環住她的腰、把她整個人都裹在自己懷裏，下巴擱在她的肩頭，深深地吸了口氣。

直到這時候楚歌才有些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雖然削瘦，身上卻很結實，看來並不是真的缺少運動的游戲宅。

“對不起，”他忽然說，“我騙你了。”

楚歌微微側頭，發出了一個略帶疑問的鼻音。

少年人把臉埋進她的長發裏，聲音聽起來像是蒙著一層什麽似的，有些朦朦朧朧：“我永遠不會放開的。這幾天我一直在想那天你說的話，我覺得，如果你不想的話，不結婚、沒有孩子，也沒有關系，你什麽都不用改變。”

他剛才為了說服她，說只要正常交往，也許不用多久他就會發現和自己想的不一樣，就會分手了。怎麽可能呢？

在那天的見面之後，在楚歌把一切原因都坦誠地告訴他之後，他很認真地考慮了很久。

不是一時沖動，不是只看得到眼前。至少，一切他現在所能考慮到的，都認認真真地想過了。

楚歌看起來卻好像沒有什麽太意外的樣子，摸了摸他的頭發，輕輕笑了一聲：“小朋友不要隨便許諾。”

“永遠”這個詞，他好像很輕易就能說出口。

但她並不意外，因為樂胥本來就不是他說的那種“得到後很快就會失去興趣”的人。她也知道，這不過是少年人為了說服她的違心之言。但她只是想，現實早晚有一天也會磨去他現在的喜歡和寬容。

但又或許其實是……

沒有人能在此時此刻，拒絕這樣的註視，拒絕這樣的人。

“我不知道以後會怎麽樣，但至少現在能看到的，我全都已經想過了。我也和父母說過了，他們覺得也沒什麽關系。”他抱著她，說話越來越流暢，聲音越來越清晰，“所以你什麽都不用變，什麽都不用想，只要你還喜歡我，我們就可以一直走下去。”

“你父母？”饒是楚歌別的什麽都料到了，卻也實在沒有料到還有這一樁。

就這麽短短的幾天裏，他甚至……連父母的意見都征求過了。

他說的對，他已經把目前他所能預見到的一切阻礙都掃平了。

樂胥“嗯”了一聲，又用自己的臉蹭了蹭她的：“我問他們，如果將來我不結婚，沒有孩子，可能有女朋友，也可能一直單身，他們覺得怎麽樣。他們說，只要我喜歡這樣的生活就可以。”

楚歌楞了一下，楞完又覺得其實自己根本就不應該感到意外的——只有在這樣開明和充滿親情的家庭裏，才能養出這樣純粹又明朗的少年人。

“真好啊……”她終於還是忍不住帶著羨慕地輕輕感嘆了一聲，聲音輕得幾乎只有她自己才能聽見。

樂胥或許聽見了，又或許沒有聽清、只是巧合，他很快又接了一句：“等你什麽時候願意了，我想帶你見見他們。他們也會把你當成家人的。”

每一句話，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心，都撞在楚歌心口的正中央。

家人。

她所擁有的家人，一直以來，都只有晏清時而已。

楚歌沒有回答，摸了摸他的臉，問：“睡覺了嗎？”

“不行！”少年人又炸了毛，耳朵通紅，正要再重申自己的立場和原則，就見懷裏的女孩子微微挑了挑眉，慢吞吞地補充了一句：

“我是說，字面意義上的睡覺。十一點了。”

十一點了，不算非常晚，但也不早了，是很多人的睡覺時間。

但很顯然不是楚歌的睡覺時間。

她故意的。

少年人臉色通紅，支吾了兩聲，目光飄忽間看到了楚歌放在床頭的switch，眼睛亮了亮，長臂一伸把switch拿到了手裏，想了想問她：“可以再玩一會兒嗎？”

他不想睡，他怕再睜開眼睛的時候，才發現剛才的一切都只不過都是他夢裏的臆想而已。

楚歌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想了想說：“那你開馬裏奧奧德賽吧，我帶底座了可以連電視。”

這個游戲有雙人模式，而且不是那麽“硬核”，樂胥應該可以玩。

樂胥答應了一聲，終於舍得放開她，翻身下床去連電視了。

作者有話要說：

目前狂哥心態是坐等分手，桑妹仍需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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