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楚歌覺得自己已經算是見過點世面的人了，這一波熱搜還是上得讓她有些猝不及防——不僅僅是她，她估摸著即使是一向縝密謹慎的晏清時多半也是有些始料未及的，畢竟他們又不是像娛樂圈裏那樣的公眾人物。

當然，在之前，不是沒有被媒體打過主意。

晏清時回國之後，晏家確實是掀起了好一陣血雨腥風、人人側目，但這也僅僅是在生意場上而已，對公眾而言並沒有太大的曝光度。在他成功接掌晏家以後，陸陸續續就有些媒體來接洽——從媒體的角度來看，無論是英俊的相貌還是堪比覆仇文男主的覆雜經歷，晏清時無疑是很有話題性的人物。但晏清時的態度也很明確——他並不願意讓自己的私人信息和生活暴-露在大眾的目光之下。於是海市的媒體們也很識相——要不是這樣，以楚歌和他在海市時候同進同出的頻率、晏清時甚至偶爾還會在楚歌的公寓過夜，他們倆早該領了十幾次八卦頭條了。

於是兩人誰也沒有想到，到了鹿城這個陌生的城市，反而會被偷拍上熱搜。

楚歌看了眼最早爆料的博主，是個三流小報——也不奇怪，業內有點地位的都知道晏清時的為人，哪還敢硬頂著和他作對？無知的人，往往才格外無畏。

楚歌又把這個熱搜往下翻了一些。一晚上的時間，除了拍到他們倆昨晚回酒店時候的照片，還扒出了晏清時的經歷，以及……她的身份。

“多年前楚家與張家聯姻失敗，繼承人各自再婚，作為這段短暫聯姻的產物，楚歌的存在顯得極其尷尬。據知情人士爆料，多年以來一直是被人忽視的對象，無論是在張家還是楚家都不受寵愛。”

在三流小報的八卦裏是這樣形容她的。

昨晚偷拍的那張照片不是特別清晰，在旁邊甚至還“貼心”地附上了她高中和大學時的照片作為對比。

她不愛拍照，只有少數幾張學校活動時統一拍的合照，這時候居然也被翻了出來，看來狗仔多少還是有些本事的。

楚歌又往下看了會兒評論：

“雖然去年確實聽說晏氏高層大換血，但沒想到新總裁這麽帥？”

“從此看霸道總裁文的男主都有了具體的臉！”

“女朋友經歷好慘，我本來很酸的，但是現在一看又覺得有點心疼。”

“晏總從小父母去世，叔叔還覬覦他家產，也好讓人心疼啊。”

“雖然但是，女朋友也太好看了，我竟不知道該酸誰比較好。”

“嗚嗚嗚嗚我才剛戀愛就失戀了！”

“你們看中學照片就有兩人同框，當時就在一起了？兩個人都很慘的時候在一起，晏總王者歸來了也沒有拋棄初戀，這是什麽神仙愛情，慕了！”

“昨天晚上那張照片，晏總看女朋友眼神也太寵太溫柔了吧！”

楚歌看到這一條，又返回去把那張照片看了好一會兒，簡直哭笑不得——晏清時眼神是挺溫柔的，但那是看女朋友的眼神嗎？明明是老父親看孩子的眼神。

楚歌一邊搖頭一邊關了微博、沒有再看下去——怪不得晏清時今天一早沒有來叫自己吃早飯，估計正在處理這事兒呢，八成過會兒這些就都會消失不見了。

她一邊打了個呵欠，一邊又切回微信，回了夢妖一條消息：“早。”

夢妖看起來正在玩手機，幾乎秒回：“男朋友？”

楚歌本能地想回“老父親”，又覺得容易讓人誤解，手下微微停頓了一下，最終還是回覆道：“家裏人。”

夢妖：那看來我還有機會？

講得還挺暧昧。

楚歌又打了個呵欠：“夢神還沒睡醒？”

夢妖和晏清時有些相似，是那種心眼很多、但為人卻很好的類型，但也正是因為心眼很多，也許會對別人一見如故，卻很難一見鐘情。

至少，她對於夢妖來說，顯然屬於前者，而非後者。

“有點兒，正準備睡個回籠覺。”果不其然，夢妖壓根兒就沒當回事，很快回覆，“今晚直播前聯系。”

楚歌應了一句，結束了這場對話，開始穿衣服起床。

等到她洗漱完再打開微博的時候，曾經一度沖上熱搜第三的詞條已經徹底消失無蹤了。

要不是早上夢妖發了微信，她可能壓根兒就不會知道還有過這麽一出。

……

晏清時來叫她吃早飯的時候果然沒有提熱搜的事，楚歌也沒問他最後是怎麽處理的。吃過飯以後晏清時帶她去海邊。

楚歌是會游泳的——都是當初晏清時硬帶她去學的。不止游泳，還有駕照也是那會兒他硬帶著她一起去考的——用晏清時的話來說，就是你可以平時不游泳、不開車，但這類生存技能至少得會，萬一用得上呢？總之楚歌最後還是都學會了，但她確實也不怎麽感興趣。換了一身衣服之後就躺在沙灘上的遮陽傘下玩手機。

雖然早上才剛上過熱搜，但一大早就起來刷微博的人顯然並不多，她和晏清時出現在海邊，倒也沒有什麽人認出自己來。

楚歌穿衣服一向是不在意露不露的，她穿了一身紅色比基尼，因為並不打算下水游泳的緣故，外面隨便套了件防曬的罩衫。罩衫是半透明的，隱約露出她裏面的泳衣和姣好的身材，又帶了點半遮半掩的風情——搭訕的人簡直絡繹不絕。

楚歌不勝其擾，沒多久後就又回酒店去了——他們住的酒店就在旁邊，她的房間又是海景房，對她而言似乎和直接到海邊似乎也沒太大差別。

下午的時候他們去了鹿城的幾個景點，又在外面吃了晚飯，快八點的時候楚歌才剛回到酒店樓下，一看約好的時間快到了，用手機進了夢妖的YY頻道。

這是他們之前商量好的，通過YY的語音進行連麥、全部通過夢妖那頭直播。

夢妖看起來已經準備就緒，登陸了ps平臺——官方目前沒有提供66的對戰模式，於是民間愛好者們自發開發了一個平臺Pokemon Showdown，簡稱ps，是類網頁式的平臺，可以直接設置隊伍配置和各項屬性、道具，不必再像實機中那樣一點一點孵蛋組建自己的隊伍。

八點整，夢妖準時開始了這場直播——直播間觀眾人數已經遠遠超過了他平時直播的人數，並且還在不斷上漲。

楚歌和觀眾們打了個招呼。

彈幕瞬間刷了一片，夢妖看起來心情不錯，笑了一聲：“你那邊有點雜音，還在外面？”

楚歌“嗯”了一聲：“沒事，剛吃完飯回來，在酒店樓下了。”

“原來狂哥在外面，”彈幕有人恍然大悟，“怪不得感覺今天聲音好像和平時有點不太一樣。”

楚歌沒再多談這個話題，給夢妖遞了個話頭讓他開始。

ps平臺的對戰是在積分段相近的玩家之間隨機匹配的。夢妖本身積分排位就相當高，匹配的對手也都是高分段，你來我往、相互試探，對戰過程相當精彩。楚歌雖然很少玩對戰，但畢竟是經年累月的寶可夢老玩家了，像是屬性克制、道具功能、技能效果之類的基礎知識相當紮實，在夢妖講解自己每一步操作的時候，也會適時地從一個新手的角度提出自己的疑問。

——恰好不少新觀眾就和她一樣，寶可夢游戲是玩過的，但對戰卻很少接觸，更不用說是目前已經沒有官方提供平臺的66單打賽制了。

夢妖發揮穩定，上來連贏兩場，對方還都是外國友人，排到第三場的時候，夢妖忽然“哎”了一聲，問：“對面這是不是桑妹ID啊？”

盡管在動作游戲上的天賦遠低於平均水平，但在策略類游戲上，桑扈的天賦顯然是遠超平均水準的。他在寶可夢對戰圈，不如夢妖這樣專精對戰的玩家聲名響亮，但也頗有些地位。當然，除了不錯的成績和對戰水平之外，這地位有很大一部分是來源於另一個原因。

果然，彈幕裏已經有對戰圈的老玩家認了出來，並且在新觀眾們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麽的時候，已經開始瘋狂笑場：

“是桑妹！絕了，這是什麽世紀修羅場！”

“我有預感，接下來的二十分鐘即將節目效果爆炸，提前提醒各位註意錄屏收藏。”

“在？讓我欣賞一下天恩特性的桑妹對戰超不幸運特性的夢神！”

“哈哈哈哈哈哈哈是我已經好奇了多年的世·界·名·畫！”

“你們這些人……”夢妖顯然是也看到了彈幕，簡直哭笑不得，一邊又在ps上和樂胥打招呼：

“桑妹？”

那頭果然很快回覆：“夢神好。”

楚歌這時候已經回到了酒店的房間，撐著下巴看向屏幕。

對戰就在雙方的親切問好中拉開了序幕。

楚歌不想笑的。

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恩特性是真的！三連降特防！精幹觸發降特防幾率才10%啊！”

“攀瀑又害怕了，20%幾率，笑死。”

“麻痹也來了，實慘。”

“雖然對面天恩，但夢神還是靠著自己頂尖的意識和布局能力慢慢扭轉了戰局。”

“相信以夢神的實力，最終的勝利一定是屬於……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編不下去了，太慘了”

“我都不忍心看了，好不容易每一步都算到了馬上就要扭轉戰局了，誰能想到對面桑妹二連CT直接把夢神輸出手殺了，太慘了，太慘了。”

“我笑得好大聲。”

“沒事，我聽見狂哥也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天恩，是寶可夢的一種特性，效果是，使招式的追加效果容易出現。

超幸運，也是一種特種，效果是，攻擊容易擊中對手要害。彈幕說的CT，也就是擊中要害，因為英文是critical hit，老玩家都習慣性簡稱為CT。

桑扈，對戰圈內眾所周知的幸運值第一人，自帶天恩特性，凡是技能有概率產生附加效果的，恨不得回回出現。

夢妖，對戰圈內眾所周知的……幸運E。以他的水平，排位之所以遲遲上不了前五，很難說運氣的成分究竟在其中占了多少比重。

世界名畫，不外如是。

作者有話要說：

慘，夢神，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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