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說過，鄭巖的身體狀況沒有問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個人有問題的是心理，平躺在病床上，雙眼直楞楞的盯著天花板，如果不是胸口輕微的起伏和很久才眨動一次的眼睛，幾乎就要以為這人死了。

“鄭巖，吳菲現在有危險。”邱亭暮盯著鄭巖灰敗無比的臉色說道，“你認識蘇溪吧？”

鄭巖不動，只是躺著。

“你們是同事，蘇溪死亡之後，你為什麽到警局說是你殺了她？她明明不是吳菲，你自殺的理由不成立。”

病床上的人輕輕眨眼，幹裂的嘴唇緊緊抿著，沒有說話的意思。

賀燼和邱亭暮對視一眼，鄭巖這幅樣子，硬問肯定是不行的，對一個沒有生存意願的人，強逼起不到效果。

“你自首的理由不成立，按規定，可以離開警局，我們會把吳菲抓進來，她有殺死蘇溪的動機，很快會有人來幫你辦手續。”

賀燼說著就要起身走人，躺在床上的鄭巖忽然開口，以極微弱的聲音說道：“你們，你們要抓吳菲……”

“沒錯。”賀燼面無表情道，“馬上有人來……”

“警，警官，吳菲她沒有殺人，別，別抓她。”鄭巖掙紮著要爬起來，邱亭暮趕忙扶住他，把枕頭放在他背後，讓他靠著舒服點。

賀燼不客氣的反駁道：“你說沒有殺人就沒有殺人嗎？你當辦案是玩游戲？”

鄭巖兩手死死攥緊被子，還沒開始說話就開始大幅度喘氣：“蘇溪，蘇溪不是吳菲殺的，警官……”

“證據，你說的話並不能作為吳菲沒有殺人的證據。”

“我……”鄭巖張著嘴巴，臉開始發紅，被子被他抓在手裏皺到變形，從他手背上爆出的青筋，能想象他用了很大力氣，“我不能說……”

這時，賀燼的手機響起，曹操打來電話，說鄰市的同事，在吳菲家鄉縣城附近的一個景區，找到了吳菲，正在辦手續，很快就送到這裏。

“吳菲抓到了？很好。”賀燼有意提高嗓門，成功讓鄭巖的眼睛大睜一圈。

邱亭暮在一邊櫃子上倒了杯水給他，勸說道：“吳菲很快就被帶回來，你什麽都不說也沒用，好了，你好好休息……”

“別，別走。”鄭巖使勁抓住邱亭暮的手腕，明明虛弱的不行的人，這一下抓胳膊的力氣委實不小，“我，我跟你們說。”

賀燼重新在床邊坐下，嚴肅道：“你想好了，你將說的話必須完全屬實，不得有絲毫隱瞞和作假。”

鄭巖咬住嘴唇用力點頭：“我，我知道……”

“我一直喜歡吳菲，雖然他有男朋友，可我還是喜歡她，就是蘇溪死亡的那天，我原本在家休息，忽然接到吳菲的電話，說有事急需我幫忙，讓我到一家廢棄工地去，我立刻就去了。”

鄭巖到底還是虛弱，說了沒兩句就開始喘氣，邱亭暮示意他休息一下，鄭巖搖頭示意不用，接著說了下去。

“我去的時候，蘇溪躺在地上，腦袋朝下，看到那麽多血，我知道完了，一定出事了。”

賀燼：“是吳菲殺了蘇溪？”

“吳菲是這麽說的，她說，蘇溪跟宋景在一起糾纏不休，她約蘇溪談判，兩人起了爭執，她就把蘇溪推下來了。”

“她喊你過去的原因是什麽？”

鄭巖笑了一下，這個笑，比哭還難看：“她讓我幫忙，把蘇溪的屍體藏起來。”

賀燼皺眉：“你答應了？”

“我們還沒談好，宋景來了，說是吳菲喊他去，他不同意把屍體藏起來，只要屍體還在，遲早會被發現，所以，所以他提議，把蘇溪的臉弄花，以後如果被人發現，就說死者是吳菲。”

邱亭暮不是很明白宋景這個提議的目的：“你們沒考慮過這樣做的後果嗎？吳菲如果被確認死亡，這個人在中國就是黑戶，沒法正常生活的。”

“宋景當時說，他會帶吳菲到東南亞去，只要讓警方相信屍體是吳菲。”

“吳菲答應了？”

鄭巖嘿嘿笑了兩聲：“她那麽喜歡宋景，當然會答應的，宋景又提出來，為了轉移警方視線，屍體被發現後應該會進行臉部覆原，他到時候會去認屍，但有他一個人的說辭不夠，得有個人去自首，承認死者就是吳菲。”

賀燼冷眼瞧著他：“你就是這個人，是麽？”

鄭巖不吭聲，默認了這個說法。

“你連這種事都敢認？”

鄭巖咳嗽著搖頭：“他說，等我進去一段時間之後，會有人幫我做不在場證明，到時候我就能出去了……”

“混蛋！”賀燼喝了一聲，“你們瘋了？”

鄭巖慘烈的笑：“其實，為了吳菲，我做這些都是情願的，可是，宋景那次來看我，跟我說吳菲真的死了，因為我幫她頂罪，吳菲太過愧疚，過馬路的時候被車撞到，不治身亡。”

賀燼：“……”

邱亭暮：“……”

“我越想越痛苦，才會……”鄭巖說到此處有些尷尬，“後來我在醫院裏休息，聽到那個女警員打電話，說什麽吳菲沒死，我才知道宋景騙我。”

賀燼和邱亭暮此時不知道該說什麽，該說鄭巖單純呢，還是愚蠢？被宋景耍的團團轉。

“這張照片裏，你們在等誰？”邱亭暮給他看的是之前在攝影師相機裏導出來的照片。

鄭巖回想了一下，答道：“是蘇溪，我們，有時候會一起玩。”

賀燼兩人再次無言以對，這關系，覆雜的讓人頭暈。

世界上的事就是這麽巧妙，鄭巖這邊攻破之後，接下來的事也順利起來。

吳菲被抓回來之後沒多久，通過詳細的排查，也找到了周雨，畢竟，一個跟宋景有“婚約”的女人，不算很難找。

提審吳菲的時候，賀燼沒告訴她宋景的死訊，按照慣例詢問，吳菲說的跟鄭巖說的一致，但是她用已死之人的身份消失之後，宋景的態度來了三百六十度轉變。

不怎麽願意跟她見面了，嘴上說怕被人發現，可次數一多，吳菲看出了貓膩。

就是這個時候，周雨用宋景的電話 ，撥通了吳菲的手機。

“你的事宋景都告訴我了，不怕跟你說，本來正沒辦法擺脫你呢，你自己送上門來了。宋景故意讓你‘死’，以後不能自由的在外面走動，戶口也被銷毀，你殺人的事呢，我也沒興趣，我快跟他結婚了，以後如果你還找他，我就報警。”

得知真相的吳菲憤怒無比，她給宋景打電話，每次接起來電話的，都是周雨，並且一再告訴吳菲，如果再糾纏宋景，她一定把吳菲殺人的事捅出去。

“我手裏有宋景和蘇溪的很多照片，既然周雨還不知道，我就發了很多過去，告訴她，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宋景可不止一個女朋友，然後我回了家一趟，打算在家鄉待幾天就偷偷跑到國外或者什麽小村莊，沒想到……”

提審周雨的是粥粥和曹操，周雨非常配合，在各種證據，包括宋景屍體衣服上的指紋、洗手間提取的腳印、監控裏穿戴外賣小哥衣服人的身形等，這些東西面前，周雨只說了一句話：“她既然那麽喜歡那兩個女人，我就送他去團聚，原本，我以為他只是跟吳菲在一起無法分手才不跟我結婚，結果發現，壓根就是他自己享受這個過程。”

“我是想殺了宋景這個賤男人之後再找到吳菲殺了她，沒想到被你們先找到了，我呢，做了就認，隨你們怎麽樣。”

甜瓜手機在收到感謝短信的同時，真相全部大白。

吳菲被帶走之前，邱亭暮問她：“你因為宋景讓鄭巖幫你頂罪，喜歡宋景沒錯，可鄭巖喜歡你也沒錯，你過意的去嗎？”

吳菲沒回答，沈默的被兩個女警帶走。

“宋景好惡心，一腳踏三船。”粥粥厭惡的吐舌頭，“真夠可以。”

“他沒站穩，最後死在水裏了，不是嗎？”

賀燼和邱亭暮打算去外面買些奶茶炸雞回來犒勞大家，走到小樓門口，賀燼忽然扯了下邱亭暮的手，低聲說道：“晚上沒事的話，我請你吃飯吧。”

“好，吃什麽？”

“隨你，只有我們兩個人，可以嗎？”

邱亭暮扭頭，朝賀燼淺笑：“可以。”

——本部完結——

作者有話要說：

新文《天生仇敵》連載中哦

“我們是天生的敵人，我不可能真心喜歡你。”（打臉flag）

辦公室系列第二部完結啦，因為大綱的原因，這一部是兩個案件，寫此類文章我需要事先列好很細的邏輯大綱，所以寫起來不算很快，而且因為是新手，不足之處太多，很感謝看文收藏鼓勵的小夥伴們，耽美暫時有兩個大綱在完善，一部古代探案類，一部現代的相愛相殺類，如有感興趣的小夥伴，可以繼續收藏，非常感謝感恩感激，謝謝-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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