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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番外二 全帝國都知道上將夫夫要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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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洛覺得自己做了一場夢。

夢裏的他好像什麽都有了。

遍地的伽藍羽、滿耳的恭賀話語、親人、老師、朋友。

還有……科恩。

大夢一場醒來,思緒還黏連著那些刻薄又孤僻的記憶,帶出一種暮色破曉前的死寂。

明明所有人口中都說著各種相似的祝福語,可眼前的熱鬧卻沒有規律的錯亂著……就好像與自己無關。

“少爺在想什麽,這麽入神。”管家將一捧顯然是將將摘下沒多久,瓣底連著花托的地方還墜著三兩露水的伽藍羽放入花瓶,一枝一枝小心翼翼放好,還轉著花瓶擺弄著方向,等一切備好後,才擡頭看向安洛。

“樓下鬧騰得很,除了奧格……咳,其他大家族的人都來了,聽說皇後殿下和太子殿下不久後也會到。”

“上將怕吵著你,小孩子們冒冒失失的也怕沖撞了皇室來人,下了死命令叫他們不要上樓來。”管家見安洛的表情微冷,還帶著些許久不曾見過的茫然,收了想叫他一個人靜靜的心思,總覺得……放他一個人要出事。

“貝內特中校帶著第一執行部隊在門口守著,少爺您要做什麽吩咐他們或者我就好。”

“伊爾,科恩呢。”安洛垂下眸子,手指搭在窗臺上,不算亮的陽光透過一旁的星石燈,照在他手上,剔透又恍眼的光點洋灑著落了滿手。

安洛倏地把手收了回來,像是被什麽東西燙到似的。

他的瞳孔驀地放大。

窗臺下那片伽藍羽花田裏,科恩擡頭正在看他。

隔著一層玻璃,兩人的視線就這麽突兀地碰上。

“應該在樓下,需要我幫您去找一下上將嗎?”管家畢恭畢敬說道。

不用,我……看到了。

安洛自顧自想著。

“沒事,通訊器都響好幾聲了,你去忙吧。”安洛伸出一指在自己腕間點了點,示意管家好些人在催他了。

安洛說完這話再擡頭的時候,伽藍羽花田還是那副模樣,可樓下已經沒有科恩的影子了。

就好像自己又做了一場夢。

安洛覺得頭有些漲疼。

門口傳來細簌的聲音,由遠及近,安洛微微皺眉。

當初這棟宅子建的偏僻,是諾曼德專門用來調養生息用的,所以用的是柏瑞木,與一般廊道不同,一點走動的聲響都被梁子前後蕩著,藏不住什麽動靜。

管家明明說樓上不容許別人上來,怎麽不僅有人上來了,聽這架勢還在跑?

安洛覺得敢在這地方這麽放肆的,除了諾曼德家的小太子特裏之外,找不出第二個。

難不成還能是科恩?

想到貝內特他們在外守著,安洛既怕他們嚇著特裏,又怕特裏嚇著他們,於是趕忙往門口走去。

可還不到門口,就聽到一聲“上將,後面是有星際海盜在追還是緋羽在追,火急火燎的做什麽?”

“警戒解除!解除!那邊三樓的把火箭炮給我放下!那一炮轟過來老子也得散架!”

“不是,哎!上將,少將是能逃婚還是怎麽,你跑什麽!”

“上將這架勢不是想打架吧?!”

……

安洛握在門把上的手一僵,壓下一半的手柄以一種極慢的速度揚了上去。

很慫。

可是根本不給他緩沖的機會,門毫無征兆地被打開了。

他知道科恩會來,可是不知道科恩來的這麽快,所以這個“毫無征兆”沒摻一點水分。

兩人對峙似的面對面站著,門口圍攏了一群打著“勸架、支援長官”的幌子看熱鬧的士兵,要不是那一身從頭到尾相配到了極致的婚服,倒真的有幾分兩軍對壘、涇渭分明的輪廓。

而且,開局便落了一手的明顯是科恩。

起碼安洛裝著很鎮定。

“不想調休期加訓的話,有多遠走多遠。”科恩越過安洛,往前邁了一步斜過身子,一手撐在門上擋住眾人的視線,皺著眉,冷聲道:“還是你們想陪埃迪去星海建新的實驗室基地?”

科恩話音還未落,竄動的人頭消失的很徹底。

安洛:……

“啪嗒”一聲,鎖舌落孔,科恩沒有轉身,只是將門輕輕帶上。

安洛的心卻跟著“咯噔”了一下。

跟跑來鬧出的動靜相比,這一聲小心地有些過分。

“一個人待著是不是無聊了?”科恩慢慢轉過身來,“要不要下去轉轉?”

他呼吸還有些不穩,隱隱能聽到微沈的喘動,安洛搖了搖頭,字斟句酌道“人太多了,有點吵。”

說實話,即便科恩已經站在他面前了,他仍舊沒將那些隱晦的不安剝離幹凈。

“那叫特裏來陪你?”科恩牽著安洛往沙發的方向走,“從早上到現在喊了一路了,說要來找你。”

安洛垂著眸子,視線全落在兩人相牽的手上,屬於科恩的溫度從掌心的位置一路燙到心口,他甚至都沒聽到科恩在說什麽。

好像…靠、靠得太近了。

“嗯?”科恩沒聽見回答,頓住腳步,回過頭。

安洛小心地把控著距離,在離他兩步的地方停了下來,感受到一股近乎灼熱的視線,才慢慢擡起頭來。

“嗯?”安洛有些發懵。

良久,安洛聽到一聲嘆息,很輕,很近,像是下一秒就會被淺色的天光沖濾的更淡。

再下一秒,安洛就被科恩抱在了懷裏。

那氣息很熟悉又陌生,就好像這副身體早就習慣了,可他卻帶出一層很淺、卻不能略過的錯位感。

科恩的心跳很快,自己的心跳也很快。

安洛已經記不大清他和科恩第一次“結婚”的時候,穿著什麽衣服了,不是自己記性差,也不是刻意去忘記,而是他就穿了一身銀灰色的軍裝,就好像剛從基地回來一樣,板正又沈悶,不帶絲毫特殊的意義。

像極了記憶中的科恩該有樣子。

但今天,這一身黑曜金線繡婚服,挺拔悍利,本該是沈暮的顏色,卻將那些冷漠疏離的氣息被撚散了九分,也不知是被衣服撚散的,還是被人撚散的。

“跑這麽快做什麽。”安洛下意識開口,從骨子裏透出來的親昵和信賴把自己都驚了一下。

科恩被問得一楞,貼在安洛頸間的手都僵了一下。

覆而抱得更緊。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那時候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

我要去見他。

這麽想了,於是也就這麽做了,甚至連自己都不知道那沖動究竟來自哪裏。

“因為想見你。”科恩啞著嗓子,終是說出了口。

他原先一直以為,那些近似情話的甜言蜜語永遠不會出現在自己身上。

沒有什麽因人而異,就像不會給安洛那樣,也不會給任何人,一種近乎荒誕的自信,可他卻深信不疑。

可現在,卻輕而易舉說出了口,即便他認為這算不得情話。

他想去見他,很想,他這麽想了,於是他這麽做了,也這麽說了,

嚴密謹慎的邏輯線,合情又合理。

安洛心如擂鼓,可悶在科恩懷裏,他只是輕輕說了一句“我又不會跑”。

不知怎的,等真的見到這人了,真的被抱在懷裏了,他懸著的心反而落了地。

雖然這個過程起承又轉合,有些坎坷。

“我要透不過氣了。”安洛抽了抽手,科恩聞言放開。

安洛低頭整理滿是褶皺的袖口,結果就聽到一句“對不起”。

“對不起……什麽?”安洛皺了皺眉。

“很多。”科恩站得很直,像是一柄出鞘帶著寒光的利刃。

安洛知道那是他一貫的模樣和狀態,可又好像多了些什麽。

“很多。”科恩目光死死鎖在安洛身上,“所有讓你覺得不開心的事。”

無論原因是不是我。

明明說的話很沒有道理,可偏偏用著“理所當然”又極度莊重的語氣,安洛莫名覺得有些好笑。

“全都算你的?”安洛微微一挑眉。

“嗯。”

安洛輕笑出聲。

“我不知道該怎麽說,也不知道你信不信,”安洛頓了一下,繼續開口:“其實我感覺像是做了一場夢,很多事情,緋羽、基因覺醒、婚禮、包括……你,我能清楚的知道這些事是存在的,是發生在我身上的,可又好像少了點什麽。”

“要問我少了什麽,我也說不上來,只是有些……不真實。”

安洛有些忐忑,閃躲著避開了科恩的視線。

語無倫次又雲裏霧裏,連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表達什麽,可又奇怪的覺得,科恩會懂。

也不知道是對自己的自信,還是對科恩的自信。

安洛沒等來科恩的回答,卻等到了一個吻。

很淺,只是在嘴唇上輕輕碰了一下,一觸及分,以即將步入婚姻殿堂的合法夫夫身份來看,單純到令人發指的那種。

“現在呢,還不真實嗎?”科恩俯身抵在安洛額間,嘴角慢慢勾起,“還不真實的話,再親一下。”

安洛眼一閉,心一橫,抓著科恩的衣領,微微仰頭。

“現在好了。”安洛強裝鎮定。

等親完之後,那種羞恥感才緩沖完畢似的鋪天蓋地湧了過來,安洛抓著衣領的手都有些抖。

可惜安洛好了,科恩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忍了又忍,覺得不該沖動,不該繼續,畢竟等會兒還要結婚。

可從他那個角度看下去,不偏不倚剛好是安洛緋紅的耳尖,再加上兩人靠得很近,視覺上的暧昧加上交纏的氣息,科恩覺得自己到極限了。

冷靜自持?引以為傲的自控力?

去他媽的冷靜自持。

科恩捏著安洛的下巴,護著頭往沙發上一推,以一種帶著極其強勢的姿勢將人圈在懷裏,俯身狠狠吻了上去。

他很清楚安洛說的那句“不真實”代表著什麽,因為他也一樣。

眼前發生的所有事都切實的存在著,甚至連一些枝節末葉的細節都有跡可循,可或許是因為太過具象,反倒失了真。

在這些鐵灰色的輪廓間,唯一鮮明的,只有懷中抱著的這個人。

“科恩。”

唇齒廝磨間,安洛輕聲喚了一句科恩的名字。

“嗯。”

“我喜歡你。”安洛撇過頭去,伸出雙手環在科恩頸間,良久,悶聲著,有些微微的怯懦,所以尾音都有些發顫,“喜歡了很久了。”

“……”

“嗯。”科恩動作溫柔地擡起安洛的臉,忽地一笑,額間相抵,柔聲道:“我知道了。”

是“我知道了”。

不是“我知道”。

他原先一直以為安洛其實和自己一樣,因為那一個不算承諾的承諾,所以成了名義上的伴侶,保持距離各取所需就好。

因為從來不曾走近他,所以毫無愧疚感的粉飾自己的過錯,留他一個人陷在那些沾血的流言裏。

心臟被“安洛”這兩個字填滿,攥緊,直到能瀝出鮮血來。

疼,很疼。

但科恩知道,這是自己該著的,就得受著。

科恩深吸一口氣,抱著安洛直起身子來,等安洛靠坐在沙發椅上之後,才緩著動作,一點一點俯下身子,單膝跪地。

科恩從未跪過別人,哪怕是陛下和祖父。他筆直著脊背,脊骨繃成一條利落的直線,像是蓄滿力量開了弦的弓箭。

“本來應該在婚禮上給你戴上戒指,但那太久了。”科恩將那枚以他勳章熔煉的戒指從口袋裏拿出,半舉著,右手貼在心口處的位置,一字一句道:“以科恩·諾曼德的名字起誓,將全部的生命和榮耀獻給安洛·奧格亞特,生死不渝。”

“你……願意嗎?”科恩聲音忽地低了下去,帶著顯而易見的小心翼翼。

安洛從來不知道冰棱一樣的科恩還會有這麽……熾熱的時候,熾熱的像是暗夜中的一柄炬火。

就好像十多年前,成為自己生命中唯一的炬火那樣,一如既往的模樣。

安洛慢慢伸出手來,唇梢揚起,眉目含笑。

全部的生命和榮耀,那多沈重啊。

可既然他給了,那自己須得好好收著才是。

那場婚禮,是全帝國人民見證過的,最盛大卻也最簡單的婚禮。

因為新人出場的時候,戒指便已經戴在了指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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