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假去唱歌嗎？”

“好啊, 閑著也是閑著！”

“我家附近開了新開了一家ktv，正在做活動。”

“你去過沒？音效好嗎？”

尹策與說話的兩人擦肩而過, 明明是同班同學，可是卻形同陌路，相互連個眼神交流都沒有, 這是他在班上的常態，除了宿舍的人會說幾句話, 其他人看他就和透明人一樣, 只除了一個人。

尹策剛進教室, 馬上一道視線打在他身上。他雖然在班裏鮮少與人交流，可這不代表他對外界投來的關註不敏感。他腳步不變, 視線不移，如常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不經意地擡起頭, 與班上的知名人物季琰目光對了個正著。目光相觸不過一秒，季琰馬上別開頭，繼續和周圍的朋友談笑風生, 好像剛剛那個目光躲閃的人不是他一樣。

尹策看著課本，很快把這件事拋在腦後, 對於別人的看法和探究, 他毫不關心。反正這些人相處三年就會分道揚鑣，尹策永遠是一個向前看的人。對於以後不會出現在他人生當中的人，他一點也沒有興趣。

班上的數學課代表生病請假，班主任便讓尹策收一下當天的作業。班主任的想法是，尹策雖然成績好，但是太不合群，後來一旦有機會，就讓尹策多和同學相處，當然，忙了這麽幾次，效果甚微，可他依然樂此不疲。

高中生當然不會像小學生一樣，交個作業磨磨蹭蹭，大多數都是以小組為單位，寫完了就自覺交到小組第一排座位的同學處，最後由他們給課代表。這一次亦然，只不過出了一點岔子。

“作業放我那占地方，先給你了，就季琰和宋巖沒交。”第一排的同學把收來的作業放在尹策桌子上，留下這麽一句話施施然走了。

尹策沒在意，繼續收其他的作業，但上課鈴都快打了，仍然沒見季琰和宋巖把作業送過來，尹策萬分嫌麻煩的嘖了一下嘴，懶懶地直起身，走到他們的位子旁邊，簡單地說：“作業。”

“還能不交給你啊，寫完就送過去！”宋巖頭也不擡，語氣不太好。

尹策沒有理會，宋巖一直不太看得慣他，與宋巖反應不同的是季琰，在自己發聲之後，他明顯楞了一下，之後加快了手上的動作，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尹策居然在季琰身上感覺到了一絲緊張？

也不知道當時自己腦袋裏的哪根弦不對，平時這種時候，他通知後就不予理會，作業愛交不交，到了時間他自然送給老師，才不會浪費自己的寶貴時間在等待上面。尹策靠在季琰的位子邊，目光一直鎖定季琰，隨著時間的拉長，他感覺到季琰的動作越來越僵硬，就連一開始奮筆疾書的樣子都變了，解題過程中開始急躁起來，就連最簡單的方程式都用錯了。

對待練習題，尹策忍不了，他開始註意季琰的解題過程，為什麽明明這麽簡單的一道題他會用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公式？還有上面那道題，明明中間畫一條輔助線馬上能解出來，而季琰在一個非常沒有道理的地方畫了一條線，還花了很長的步驟解題，結果還是個錯的。

對於不熟的人，尹策不會擅自動手，他只打算提醒一下：“這……”

話還沒說出來，季琰突然把作業題塞進尹策的懷裏，嘴裏說著：“算了算了，不寫了，就這麽交了。”

“那我也不寫了，反正也不會。”宋巖緊跟隨季琰的腳步，把作業遞給尹策。

尹策將兩人作業題收在一起，末了掃一眼季琰。只見他擡起頭，小眼神斜著他，憤憤地說：“門神似的。”

宋巖非常認同地點點頭，用同樣的眼神瞅尹策。

第一次，尹策受到了季琰的顏值的沖擊。

相同的動作，相同的表情，相同的眼神。宋巖做起來非常欠扁，而季琰卻一點都不讓人討厭，甚至他氣鼓鼓的樣子看起來還有點……可愛？

日子一成不變地過著，轉眼到了高二。

剛開學，大家還沈浸在暑期的放飛中沒轉變過來，下了課依然瘋瘋鬧鬧，尹策向來對男生在樓梯上打鬧嗤之以鼻，又不是小孩子，依然會做這種影響他人安全的幼稚行為。

沒錯，影響他人安全。

這不是，尹策拿著課本眼看著要下到最後一級臺階，背後突然來了一個沖擊，尹策腳步不穩，一個趔趄，跪倒在地，完美地當了一次人肉墊子。

背後那人沒起來，誒喲誒喲叫個不停。

“哈哈，那不是尹學霸嗎，怎麽趴下了？”一道幸災樂禍的聲音由遠及近，“誒誒……季琰你幹嘛？”

尹策覺得身體一輕，胳膊被人扶住，耳邊是急切的問話，“你沒事吧？？”尹策轉過頭，是季琰，眼中溢滿關心。

不著痕跡地把胳膊從對方手中抽出，尹策撿起地上的課本說：“沒事。”

後面瘋鬧的兩個人扶著自己被撞疼的背給尹策道歉後匆匆忙忙走了。

宋巖慢慢走過來，季琰馬上換上“與你不熟”的面孔，語氣與其說是諷刺，倒不如說是埋怨，“長這麽大個居然被人一推就倒，丟不丟人啊。”

尹策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回道：“挺丟人的。”擡眼就看到季琰似惱似嗔的瞪視。

“還挺有自知之明。”宋巖勾著季琰的脖子說，“走啦走啦。”

“哼。”季琰跟著宋巖離開。

尹策看著他的背影，不自覺地勾起嘴角。

曾經一度以為季琰時不時地看他是因為討厭他，看不慣他，就像宋巖一樣，如今看來好像並不是這樣……

在之後的日子裏，尹策明知道季琰在看他，要麽堅持不擡頭，由著那目光一直鎖定在自己身上，要麽突然擡頭，把對方嚇得像只兔子一樣，猛地收回視線。

“季琰你又在看娛樂雜志啊，喜歡哪個明星？”

季琰把雜志一合說：“我誰都不喜歡，我以後可是要考藝校自己當明星的。怎麽，要不要我現在給你簽個名，以後指不定就能賣錢。”

正在解題的尹策難得認同道：季琰當明星挺不錯，外觀是真的好，總比他高一說的睡覺睡到自然醒有追求多了。天知道他當時聽到有人說夢想是以後能睡覺睡到自然醒內心是多麽的鄙視。

冬日的陽光暖人，尹策吃了午飯後，拿著課本，找了個沒什麽人的角落裏曬太陽，腦袋裏不停地重覆著早晨學的知識點。

“能別這麽看我嗎？？”

“去去去，到別處去。”

“哎……”

這個熟悉的聲音在自言自語什麽？

聽到第一句話時，尹策只以為季琰在和別人說話，可是他聽了好一會，都只有一個人的聲音。

一點不好奇外界的尹策同學又一次打破了自己的原則，小心地挪過去，由灌木叢遮擋，他從縫隙中看到季琰的身邊放了一個面包三根香腸，他手上拿著一個面包，用著不太嚴厲的語言驅趕著旁邊一只黃白相間的小野貓。

小野貓坐在一邊，跟隨著季琰的動作搖頭晃腦。

季琰見驅趕無效，轉了個身背對著小野貓。

“喵？”

季琰不為所動。

“喵~”

季琰咬了一大口面包，嘴裏嘀咕著：“我也沒吃午飯啊。”

“喵……”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季琰拿出一根火腿腸，小野貓馬上蹭過來，他一邊用手撕火腿腸的包裝膜一邊說，“你等一下。”

火腿腸的包裝膜不太好撕開，季琰用手撕了幾下一點作用沒有，後來條件反射地想用嘴，只不過火腿腸還沒碰到嘴巴，就馬上被他拿下，他擡起頭朝四周看了一下，確認附近沒有人，才低著頭，一副做賊的樣子，用牙齒咬了幾次，終於把火腿腸身上包裹著的包裝膜給打開了。

“呸呸……”季琰抹了一把嘴，把咬掉的包裝膜放在塑料袋裏，手裏慢慢地動作，小貓靠近他，眼睛直楞楞地盯著火腿腸，季琰把包裝膜撕開的差不多了，把火腿舉在手裏，餵小貓吃起來，與手上輕柔的動作不一樣，他嘴裏依然沒好氣地抱怨道：“我的午飯啊……”

餵完了三根火腿腸，季琰拍拍手，表示真的沒有了。

小貓還是不動，季琰把手上的面包撕了一點角放在手上，小貓湊過來聞了一下，伸出小舌頭把面包舔走了。

“行了給你分一點吧。”季琰撕了一點面包，放在包裝袋上，一人一貓都開始吃起來。

吃完他收起垃圾袋，站起來，小貓還想跟著他，季琰說：“沒啦，歡迎下次光臨，一中午只吃了一個面包，餓死了。”

季琰一站起來，馬上就看到了灌木叢另一邊的尹策。

尹策躺在草地上，手上拿著書，與季琰對視一眼。

季琰馬上漲紅了臉，語無倫次地說：“你你你……在這？多久？”

尹策毫無情緒地說：“一直在。”

季琰瞪了他一眼走了。

灌木叢中一陣窸窣，小野貓越了過來。尹策伸出手，小野貓走到他身邊，用鼻子聞了聞，一瞬間，尹策覺得季琰很像一只張牙舞爪的貓咪。

小野貓聞了一下，見對方沒有食物，換了個方向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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