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瑾瑜當然是有私心的，說實話，雖然落雪凝能力不錯，可是，要打入那個人販子組織的內部，方瑾瑜其實還有更多的人選選擇。

他之所以會選擇落雪凝，只是想找個時間，與落雪凝多接觸接觸。

方瑾瑜淡然的看著她，可惜，眼中的期盼，卻是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來。

落雪凝沈思，她當然想要將那些人販子繩之以法，當初，看過了安國公府五小姐的慘死之狀，她的心裏，就恨死了這些人販子。

前世今生，落雪凝這兩輩子以來，最不能忍受的就是這種人販子組織了。

不過，落丞相那裏，怕是不能讓自己輕易的出去，她現在，可還在被落丞相禁足當中呢。

“方大人，我很願意幫忙，只是，我還需要向我父親說明一下。”

落雪凝可不想，再因為偷偷外出，被落丞相給懲罰了。

方瑾瑜笑了：“放心，丞相大人已經同意了。”

這話，落雪凝怎麽聽著這麽熟悉，她想起來了，上一次，龍墨珣也是這樣跟她說的，可惜，最後的結果就是，落雪凝被落丞相懲罰，這一次，她能信方瑾瑜才怪呢。

“好吧，你去問問落丞相也行。”

被人質疑，方瑾瑜面色依舊，只是笑的雲淡風輕：“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落雪凝眸光閃了閃，盡力避開方瑾瑜那熱情的有些過分的眼神，低著頭，數石子一般的走回了佛堂。

佛堂內，已經休整好了，方才的狼藉，仿佛不覆存在，靜謐的冷清。

“大夫人呢？”

落雪凝完全不習慣，稱呼大夫人為“母親”，當然，大夫人也配不上這麽個稱呼。

“大夫人今日身體不適，已經回屋休息了。”

身體不適，落雪凝腦海中閃過大夫人叉著腰要跟自己打架的模樣，不由哂笑，大夫人這病痛，來的可真是快啊。

佛堂內隱隱縈繞著一種香氣，細聞，卻又什麽都聞不到。

落雪凝皺了皺眉頭，不知為何，總感覺，今日這佛堂，有些不一樣。

只是，具體哪裏較之平常不同，落雪凝又想不出來。

罷了，行動的時間就在明天，她必須要找落丞相去商量一番。

此時已是夜幕，落雪凝在佛堂中，用她那不慎熟練的筆觸，終於，顫巍巍的抄完了一遍佛經，想到接下來還有九九九遍，落雪凝覺得，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發誓，她以後，再也不會傻乎乎的去試探落丞相了。

拖著疲憊的身子，從佛堂出來，路過落丞相的主院，竟然發現，一向早眠的落丞相，屋內竟然還亮著燈。

落雪凝心道，落丞相莫不是還在等自己？

戰戰兢兢，敲開了落丞相的房門，她倒是沒料到，落丞相為了等自己，竟然還屏退了守衛。

“爹爹？”

落丞相手持一畫卷，正在細心的欣賞，細看之下，這畫卷有些陳舊，畫卷的卷軸處，還有掉了色的痕跡，看來，落丞相是經常翻看這畫卷了。

“過來看看。”

聽的落雪凝問安，落丞相並未回頭，他的卻是特意在房間裏等著落雪凝的，他知道，落雪凝來找他，是為了何事。

落雪凝上前，眼眸掃到了落丞相手中的畫卷，只一眼，落雪凝便被驚艷到了。

筆觸細膩清雅，落筆如有神，寥寥數筆，勾勒出一片湖光山色，仿佛青蔥水色，展開在落雪凝的面前。

”好畫“落雪凝由衷讚嘆。

落丞相眼中得意一散而過，眸中劃過一絲憂傷。

”這是你姨娘所做。“

聽這語氣，落丞相怕也是因為，葉姨娘如今瘋癲的模樣，而暗自神傷吧。

落雪凝知落丞相一片深情，不由出聲安慰：“爹爹，姨娘一定會好起來的。”

落丞相，眸光不自在的閃了閃，隨即只是點頭，他似乎有很多話未來得及說，落雪凝知道，卻是不問。

“你準備好要去了？”

方瑾瑜沒有撒謊，他早已向落丞相嚴明了請求落雪凝幫忙的事。

“嗯，我來征求爹爹的同意。”

“我要是不同意，你會不去嗎？”

落丞相反問，這讓落雪凝無言以對，這個，還真說不一定。

她本就不是古代的閨閣女子，原諒她做不到，每日在閨閣中做做女工啊，彈彈琴啊。當然，順帶還要算計一下別人。

比起查案，落雪凝才覺得，整日在閨閣中宅鬥，才更讓她難以接受。

“你這性子啊，跟你娘一樣。”

落丞相語氣雖是遺憾，可那面上，提到葉姨娘時，卻是帶笑。

究竟是得愛到什麽程度，才能讓一個人，在看遍了對方狼狽不堪的模樣，在身邊鶯鶯燕燕環繞的情況下，還能如此感懷一個人。

雖然，落雪凝覺得，落丞相的這份愛情裏，還有一些成分，是對於葉姨娘的虧欠與歉疚。

不過，她不說破。

平心而論，落丞相在葉姨娘瘋癲之後，還能不離不棄，不忘初心，他做的已經夠好了。

落丞相眸光悠遠，他年紀大了，那一雙精明的眸子，有幾分渾濁，空洞洞的看著前方，良久，他才從回憶中回過神來。

”你知道，我為什麽同意你走出去嗎？”

“因為，我這一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娘。”

葉姨娘，想到那個即便身患癔癥，依然面容平靜的女人，落雪凝心內便有心疼。

“我與你姨娘初見時，她溫文善良，才華橫溢，她深深的吸引了我，只是，她的身份，讓我終究無法與她為伴，最終，只能將她納入府中，可我，對不起她，她本應該是展露她的風華，卻被這大宅院，給害了。”

落丞相兀自神傷，落雪凝只是靜靜的看著，她也不知該如何安慰，更何況，當年的事，既然是落丞相有錯，她又能如何評判？

頓了頓，落丞相眼中的悲傷，迷蒙了雙眼，他看向落雪凝，又像是透過落雪凝，看向了另一個人。

”我之所以讓你出去，是想讓你自己去掙一個前程，你的將來，並不會全部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至於，你以後會如何，爹爹幫不到你。“

落雪凝身為庶女，在這丞相府中，即便是受寵，可也不代表，她能隨心所欲，比如說，她的婚事，最終是要由顧氏來做主的。

落丞相知道，顧氏不會為落雪凝選一個好人家，而他，即便能幫到落雪凝，也幫不了多少，只要落雪凝有朝一日，出了這丞相府，他便再也幫不了她了。

所以，他寧願給落雪凝一個機會，她的未來，要自己去掙。

良苦用心，最終化為了一句簡單的話，可落雪凝聽著，即便她並非願主，卻也還是為這份深情所感動。

”爹爹，謝謝你。“

落雪凝說的極慢，可落丞相的這份情，她記住了。

即便，她是有打算逃離京城，可是，她在心內默默發誓，若是落家，落丞相有一日需要自己，她一定不會負了他們。

”好了，回去吧。“

落丞相擺擺手，似乎還沈浸在葉姨娘的悲傷當中。

而此時的父女倆並不知，即便他們今夜的談話，避開了守衛，卻比不開暗衛。

暗衛景聽的落雪凝竟然主動要求要去幫助方瑾瑜，心下一急，想著，這麽跟重要的事，他要去跟王爺稟告去。

可是，王爺說，不重要的事不要報，暗衛景搖搖頭，覺得落姑娘的事，跟王爺的大事比起來，算不得什麽。

那就，不上報了吧，免得又被王爺罰掃茅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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