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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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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必安一臉無辜,擡頭看著範無救就是不動屁股:“沒事,我坐這挺好的。”說著,他伸手接過範無救一把烤串,相當有涵養地朝他點頭:“沒放辣吧?謝謝。”

範無救臉沈了沈。

謝必安挑了一串肥肉較少的肉串,遞給了周小韶:“老範別的一般,手藝還是很不錯的。嘗嘗這個,烤五花肉,你吃的吧?”

這烤串聞起來確實香,縱使周小韶一肚子裝滿了餃子,都有點想要吃兩串再塞塞縫。她接過烤串,忽然意識到了什麽,表情有點扭曲著回頭看向範無救:“老範,你家烤架刷過了嗎?”

想到範無救之前還烤過丁丁,周小韶就覺著倒胃口。

範無救臉黑了點:“沒刷,愛吃不吃。”

謝必安輕笑起來,抽了張抽紙遞給周小韶:“別聽他的,他家不止一副烤架。”

周小韶這才放心下來,她不曉得範無救幹嘛臭著一張臉,只覺著今天的範老板有點可怕,幹脆往後挪了挪屁股,左右開弓擼起串兒來。

也不知院子裏是不是被範無救施了什麽法,周小韶吃了一會,居然覺著有點熱。她看了眼周圍,便一眼看見店裏新架起來的一個小鐵皮爐子。樣式挺老,但爐子上的紅漆倒是新的。爐子裏熱熱鬧鬧地燒著炭,大老遠就能感受到那股暖意。

謝必安看了眼範無救臭著的臉,擡手推了推眼鏡掩住嘴角的笑意。他見周小韶註意到了店裏的新爐子,便開口道:“也不知道老範腦子發的什麽抽,平時店裏本就沒多少客人,就是有,來的也沒有怕冷的。他居然非要讓我給他搞個爐子過來,好不容易給他找來了,他還嫌醜,自己蹲店裏刷了一天的漆。”

謝必安說著,餘光中範無救似乎臉色好看了點。周小韶卻是沒留意,只點了點頭,咽下嘴裏的肉:“有個爐子感覺熱鬧一些,你們陰間確實用不著這個,難為你還找到了。”

範無救臉色頓時更黑了點。

“酒呢!端上來啊!”周小韶身邊的年獸抹了把嘴,豪放地一揮手:“哎呀,今天可要喝個痛快!”

年獸說完,範無救卻還站在謝必安和周小韶身後不動彈,謝必安強忍著笑,伸手打了下範無救的屁股:“喊你拿酒呢範老板,生意做不做了!”

範無救瞪了謝必安一眼,轉身去拿酒:“吃白食的還好意思叫。”

周小韶腮幫子鼓著,瞪圓了眼盯著範無救的屁股。等範無救走得稍遠一點,她趕緊湊到謝必安身邊悄聲問:“老板屁股彈不彈?”

謝必安哈地一聲樂了:“想知道?”

周小韶嚼了嚼嘴裏的肉,吞下去繼續瞪眼:“……就一直覺著,範老板窄腰翹臀的,挺好看。上回偷偷捏了捏他的腰,手感挺好的。”

謝必安笑瞇瞇:“嗯,他屁股手感也挺好的,不如你自己去試試?”

周小韶立刻高速甩頭,甩得腮幫子都晃了起來:“不不不這我可不敢。我就隨便問問,謝大大忘了我說的吧。”

雖然周小韶不得不承認,範老板皮相耐看氣質超然,那股誰懟天懟地老子天下第一的中二氣質頗有點像她上輩子偶像小栗旬,可真要像他伸出色女之手,她是不敢的。

這時候,範無救一只手抱著個腌菜缸一樣的壇子走了過來,強行插入正湊頭說悄悄話一樣的謝必安和周小韶,將酒壇子重重放在桌上:“這酒一開封,十個時辰之內一定要喝完,不然酒香就散了。”

我的媽,真是好大一壇子酒啊!

周小韶酒量向來很好,這大概是遺傳自她的爸爸。她上輩子曾經在酒吧打工,憑著這千杯不醉的本事,楞是一個月內酒吧裏所有酒全都熟悉了。

不過,她倒是並不怎麽饞酒,只在特定的時候,會覺著氣氛剛好,不喝一點酒大約會比較可惜。

比如現在。

“嘖,真是香啊!就知道今天來你這裏準沒錯!”年獸將酒壇子往他那裏拉了拉,然後大牛鼻子湊到壇子口聞了聞:“謔,香!”

年獸這副模樣,簡直要把口水滴進酒壇子裏,謝必安有些看不下去,朝他揮了揮手:“老年你就悠著點吧,你那個酒量……”

年獸牛眼睛一瞪:“老子酒量可以的啊,你別瞧不起人!”

範無救嗤了一聲:“你年年大年三十躲到我這裏來喝酒,哪年不醉個五六個月才醒過來?”

年獸搖頭晃腦:“今年不一樣,年前我剛從呂洞賓那裏學來一招,據說是挺好用的,嘿嘿嘿嘿。”

謝必安只是笑笑,並沒有相信年獸的話。範無救拿來四個碗,走過來扯開年獸,坐在了他之前的位置上。年獸撓了撓頭上的角,自動坐在了周小韶對面。範無救將四個碗擺在小方桌的四個邊上,一人一個。年獸迫不及待開始倒酒,倒到周小韶這裏的時候,問了一句:“能喝嗎?不能喝讓老範給你拿可樂。”

周小韶來就是為了這酒,不給她喝她要炸毛的。

“能,勞煩倒一半。”周小韶矜持地說道。

年獸一聽就笑了:“能喝就好,這大過年的,一個人不喝多掃興。來來來大妹砸,老哥哥給你滿上!”

周小韶低頭聞了聞,酒是真的香,她還從來沒有聞過這麽香的酒呢!

初聞時,酒裏似乎有一種沈木的清香,又有些淺淡的果香,再細細一聞,各種香氣融化成一團,變成了濃郁的酒香。周小韶沒忍住,先偷嘗了一口,酒氣柔和,入口如煙氣立刻化開,呼吸時口鼻生香,周小韶頓時笑了出來:“真好喝。”

範無救臭了一晚上的臉,這時才好了些。

“吃點東西再喝。”他眉眼輕松起來,撥了倆毛豆丟到周小韶的碗裏。

年獸舉起碗:“來來來,先來一下子!”說罷,他也不看別人,自顧自仰頭敦敦敦喝下一大碗。

範無救剝著毛豆,眼也不擡:“悠著點。”

謝必安輕笑著,也跟著喝了一口,擡頭時,他微微一頓,指著年獸的腦袋:“你……”

周小韶也順著謝必安所指看了過去——年獸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少了只犄角?

年獸倒是一點都不在意,他頂著僅剩的一只犄角,洋洋得意地搖頭晃腦:“這就是我跟呂洞賓學的法術!哈哈哈哈哈哈牛逼不!”

謝必安覺著好笑:“什麽法術?喝一碗酒少一個犄角?”

年獸擺手:“用體型抵醉意,就跟打賭輸了一局脫件衣服一樣。你看老子塊頭這麽大,足夠喝夠本了吧!今年必定不會醉那麽久的!”

說著,他又樂滋滋地給自己倒酒。

周小韶覺著好笑,眼睛一直盯著年獸的腦袋看。她現在也不怕年獸了,只覺著這怪物性子有點馬大哈,倒是好玩的很。

說起來,自從周小韶當上了山海外賣的外賣員以後,她發現所有的仙妖鬼怪,性子都不算差,反而是某些人類,更為可怕。她想起自己帶的餃子,於是趕緊拍了拍手,把放在桌上的盒子打開:“對了,我還帶了餃子來的。我跟我媽包的,豬肉胡蘿蔔的。過年要吃紅餃子,算是吃個好兆頭。”

年獸瞥了眼周小韶飯盒裏的餃子,哼唧了一聲:“我有什麽好過的,一個個把我嚇著了還當多大本事呢。都不知道你們這群凡人怎麽想的。”

周小韶抽了抽嘴角,喝了點酒膽子也大了點:“誰叫你吃人,你不吃人我們老祖宗不也不嚇唬你了。”

年獸不服,梗著脖子說:“你們不還吃雞鴨魚嗎?憑啥就不許我吃人了?”

周小韶一噎,覺著好像……是這麽回事。於是就不說話了。

反而年獸好像是想起了什麽陳年舊事,氣呼呼起來,他給自己倒上第三碗酒,瞪著牛眼看向周小韶:“不成,越想越憋屈,你跟我喝酒!”

周小韶毛豆丟進嘴裏,拍了拍手:“光喝酒啊?咱不如劃拳?”

年獸一頓:“……劃拳?”

年獸腦袋雖然大,但卻不怎麽靈光。劃拳這種東西,他算不過來。

周小韶見年獸不說話了,便又換了一個:“兩只小蜜蜂總會了吧?”

年獸:“這個會這個會,來來來!”

周小韶立刻摩拳擦掌,脫了羽絨服正想往哪邊放,身邊伸過來一只手接住了。周小韶扭頭一看,正是一臉嫌棄的範無救:“圍巾也給我。”

脫了圍巾遞給範無救,周小韶立刻擼了袖子伸出手,對著年獸說道:“來來來……”

酒壯慫人膽,周小韶跟年獸玩兩只小蜜蜂的時候,謝必安端著小凳子湊到了範無救身邊。範無救正抱著周小韶的羽絨服,頗有些不耐煩地想要疊整齊。謝必安過來朝他笑,他沒好氣地朝他哼了一聲。

“就是她了?”謝必安說得沒頭沒腦。

範無救沒說話,半天也沒疊好周小韶的羽絨服,便起身給掛到了樹上。

謝必安看了範無救一會,又開口:“當年你等的,就是她了?”

範無救沈默了一會,半晌搖了搖頭:“不知道。”

謝必安訝異地一挑眉:“時辰地點,不都是對的嗎?你等的不是她?”

範無救點了根煙,與謝必安靠在樹邊,眼裏卻一直看著正壞笑著看年獸喝酒的周小韶。

“三千多年了,早忘了等的是誰了。”

謝必安也看向周小韶,拍了拍範無救的肩:“別想那麽多了,是不是早不重要了吧。走吧,咱倆也好久沒一塊喝一杯了。”

他說著,看向桌上已經空了小半的酒壇子,輕笑一聲:“千年一夢,都不過是一場夢而已。也就你困在夢裏這麽久不願意出來。”

範無救沒說話,煙霧在夜空裏變幻成奇異的形狀。

“你又輸了!喝酒喝酒!”周小韶笑聲傳了過來,而在她亮晶晶的眼睛裏,印著正捧著碗往肚子裏灌酒,個子已經縮水一半的年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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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大年初一零點的鐘聲敲響,桌上一整壇子的酒已經剩了一點點底。周小韶覺著喝得過了癮,心滿意足地打算回家睡覺去了。

此時的年獸,已經變成巴掌大的小怪物了。

“不行,我怎麽老輸,老子不甘心!”年獸的聲音隨著他的體型變化而變得頗有點奶聲奶氣,他在桌子上蹦跶著,打了個酒嗝,炸著毛叫囂:“你區區凡人,還是個小丫頭,我怎麽可能一直輸給你!來來來,再來!”

周小韶看著獠牙變成奶牙,短手短腳短尾巴的小年獸,頓時樂了。她伸手去揉捏小怪物,只覺著年獸居然連毛發都變得軟綿綿的極為好摸:“你都成這個樣子了,還喝什麽啊。再喝怕是要變成小老鼠了好不好!”

“這回我絕對不可能再輸了!”小小年獸擰著脖子逃脫開周小韶的魔掌,撲到比他還大的碗邊,叫囂著:“這回我跟你打賭!要是你輸了,你就要代表你們凡人跟我道歉!”

周小韶有點困了,她打了個哈欠:“行行行,給你道歉……可要是你輸了呢?”

“我……我……”年獸耳朵一抖,圓溜溜的黑眼睛一瞪:“我就認你當老大,給你當保鏢一整年!怎麽樣!”

周小韶哈哈笑出了聲:“大兄弟,您現在這副體型,給我當保鏢?當寵物更合適一點好不好?”

年獸一屁股坐在桌上耍賴:“不管!當寵物就當寵物,當孫子都行!反正我不會輸,你得跟我賭!”

周小韶只好答應:“好好好,來來我給大哥滿上!”

年獸爬到自己碗邊,兩只小短爪子扒著碗,眼看著周小韶給他倒滿了酒。

“兩只小蜜蜂呀~飛到花叢中呀~飛呀……”

周小韶出剪刀,年獸出石頭。

周小韶:“啊啊!”

年獸:“啊啊!”

周小韶:“……”

年獸:“…………”

周小韶:“大兄弟,這不賴我。”她哭笑不得:“你又錯了。”

年獸一頭紮進酒碗裏,碗裏的酒咕嚕咕嚕冒泡泡。

說出去的話喝進去的酒,賴不掉了。他曾經嚇破這丫頭那麽多祖宗膽子的堂堂大怪物,居然要當人家寵物了。

“呃,要不算了吧。”周小韶抓了抓腦袋,也替年獸臉紅:“你……去我家也不合適,剛才咱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

“不行!”年獸從酒碗裏擡起腦袋,兩只耳朵豎了起來:“老子言出必行!”

周小韶:“……我怕把你帶回家,被我媽發現了,她會把你上交給國家。”

畢竟年獸這副長相,要是個玩偶倒也罷了,偏偏是個活的!周小韶幾乎可以想象到後天早上的報紙頭版頭條——居民發現未知新物種,科研人員正連夜解刨研究。

年獸:“我能變啊傻孩子,你別把年獸不當妖怪!”說著,他晃了晃腦袋,轉眼變成了個模樣:“這個款行不?我看人寵物店裏這個模樣的最貴。”

周小韶當即捂住了鼻子,一仰頭生怕鼻血掉下來——媽耶,英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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