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 溫暖起得很早，天氣已經開始漸漸轉涼，外面的店裏也依舊開著空調, 溫暖出去的時候帶了一件薄外套。

跟池嬈一見面，池嬈馬上就過來抱住她。

“暖暖寶貝嗚嗚嗚。”池嬈摸了她一圈，“你怎麽瘦了？”

溫暖嘆了口氣，說：“嗯…工作繁忙嘛。”

“你要多吃一點呀。”池嬈一臉心疼地看著她，“要開心一點, 最近是不是有什麽事情不開心？”

溫暖垂了下眸, 她剛想說, 沒什麽。

池嬈看了她兩眼，隨意地說：“看你這樣子，周霽寒不會喜歡上你了吧？”

語氣隨意, 但卻馬上踩到了重點。

溫暖：…………

這都能狙到？

雖然很久沒見，雖然溫暖什麽都沒說, 但是池嬈還是能一秒說到重點。

“看來是真的。”池嬈也沒等她回答, “雖然你說工作忙, 但我也沒見你平時忙的時候瘦了這麽多, 一看就知道最近你受到感情的困擾了。”

“上一次看你這麽瘦, 還是一年前吧。”池嬈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你跟周霽寒一扯上關系就會瘦好多呢。”

池嬈說著說著, 竟然把自己給說生氣了, 她有些憤憤然，拉著溫暖坐下。

“之前你們一起拍電影的時候我就不是很願意，哼，什麽電影一定要跟這個男人一起拍嘛。”

“工作嘛，也沒什麽, 現在不是順利拍完了嗎？”

“只有你自己覺得順利拍完了，我看你身體狀況和精神狀況可不怎麽好。”池嬈輕哼了一聲。

溫暖楞了一下，短短數秒內就被她的話點得有點醒。

當自己陷入某種漩渦之中的時候，只有身邊的好朋友能把她從泥潭之中拉出來，上一次也是。

一開始，溫暖也覺得自己的世界搖搖欲墜，好像馬上就要崩塌，當時也是池嬈把她從深淵裏救出來的。

“你只有跟周霽寒扯上關系的時候是這樣。”池嬈攪著杯子，冰塊碰著一直作響。

“暖暖，離周霽寒遠一點。”

“在你徹底放下他，在你的情緒絕對不會被周霽寒撼動一絲一毫之前。”

“離他越遠越好。”

…

晚上八點，會館包廂裏熱鬧，飯局還沒開始，熟人之間已經開始打招呼。

池嬈帶溫暖進去之前，輕輕地拍了一下她的背，說：“好了寶貝，今晚會來哪些人我不知道，反正呢，都是很厲害的人啦，能談就談…不過，底線是什麽你知道的吧？”

其實圈內很多這種飯局，正經的人和不正經的人參半。

有的人呢，覺得年輕小姑娘好騙，這個時候只需要朝她們拋出橄欖枝就可以了，也確實有很多人抗不住誘惑，只想走輕松的路。

“安啦，我也不是那種人，你懂我的。”溫暖笑笑。

“我是擔心你被騙嘛。”池嬈說，“那你跟著我就好了。”

“好。”

池嬈一邊開門，一邊說：“今晚那個李山導演，我聽說他最近在準備一個新劇，也是個改編的大IP，題材是關於校園暴力的哦。”

溫暖的手忽然就握緊了。

池嬈知道她的心思，伸手摸了摸她，安慰道：“把握好這個機會。”

“當然。”

她一直都想拍攝這個題材的作品，之前在《演員》的表演裏，最後一場也是用了這個主題。

那年，溫暖靠著這個表演拿到了那一季的第一名，原本優勝的演員是可以拿到一個電影資源的，但溫暖當年的資源卻被截胡了。

截胡的人是林安怡。

更意外的是，當時溫暖的經紀人並沒有為她做任何的爭取，就這樣把資源讓給了林安怡，好像是說……

這個資源讓給林安怡。

和周霽寒捆綁的熱度給溫暖。

她想要的，從來都只是演好一部電影，從來都不是去蹭誰的熱度。

溫暖就是溫暖。

她不需要依附於任何人，她自己就能做到最好。

溫暖的眼神定了定，門終於緩緩打開，包廂裏的人聽到動靜，有幾個人轉過頭來。

眼神對上的時候，幾分詫異和撼動。

人群之中，周霽寒站在那裏，他顯然是沒想到溫暖會出現在這裏。

目光短短接觸了幾秒。

池嬈也看到了他，順手就把溫暖拉著，護在自己身後。

池嬈和溫暖的眼神一樣，都明晃晃地寫著——

“周霽寒不許靠近。”

周霽寒看到溫暖格外疏離的神色，卻一直沒把目光挪開。

…

池嬈和溫暖手挽手進去。

池嬈認識的人多，她剛進去，就湧上了一群人來跟她打招呼，倒也不用等池嬈介紹。

在場的人多多少少也是認識溫暖的，她雖然現在還不怎麽紅，但在圈內倒也是個話題人物，來的人招呼了池嬈以後，就轉頭跟溫暖聊了幾句。

溫暖也沒有拘謹，落落大方。

溫暖融入得很快，絲毫沒有讓池嬈多擔心什麽，她其實只是需要這麽一個機會，不需要別人去幫忙什麽，池嬈自然是知道，溫暖是有這個能力的。

聊了很久，溫暖終於見到了李山，這是她們今晚到這裏的最終目的。

李山拍的題材一直都比較致郁，他的電影產出量很少，但每一部都是精品，要讓李山看上，可以說比嚴易還要困難。

兩個人都是圈內很知名的導演，亦敵亦友，早年的時候，兩個人打得水深火熱的，竟然爭各種獎項，嚴易和李山互相看不起對方拍的題材，就這麽默默地鬥了很多年。

現在明面上，兩個人的關系也算不上多好。

只是在這樣的爭鬥關系之下，這麽多年以後，他們都不得不承認，對方確實是自己在國內圈裏見過的，少有的電影水平的巔峰。

現在又生出了幾分惺惺相惜的感覺。

“溫暖之前是拍了嚴導的電影吧？我記得剛殺青沒多久。”李山跟溫暖聊著，忽然問了這麽一句。

其實早就猜到了他一定會提。

溫暖笑了笑，說：“是的，上個月剛殺青。”

“哦，我剛跟周霽寒聊過這件事呢。”李山的目光轉過去，在周霽寒身上停了兩秒。

溫暖跟他說這話，以示尊重，也把目光挪了過去，就這麽兩秒的時間，剛好，周霽寒也看了過來。

他的眼神微微一瞥，就這麽對上了。

溫暖看不懂他的神色，很快就把目光收了回來。

池嬈說得沒錯，感情這件事很難做到在很短的時間裏讓它徹底消失，即便她每一次覺得自己忘得幹幹凈凈的時候，跟周霽寒有關的事情，也一定會牽扯出一些深處的情緒。

所以，徹底避開，對她而言是現在最安全的方式。

溫暖剛剛收回目光，李山又說：“周霽寒說你表現不錯，叫我多跟你談談，哈哈。”

周霽寒肯定比她能在這些大導演面前說得上話。

溫暖輕聲笑笑，只是說了一句：“是嗎？”

“那謝謝他幫我說話了。”

溫暖手上拿著酒杯，池嬈給她遞了個眼神，示意她好好聊，溫暖微微點了下頭，池嬈這才放心地往另外一個地方走了。

池嬈走以後，溫暖沒有猶豫，直接切入主題，問：“聽說李導，最近在籌備新電影？”

李山一開始沒想到溫暖這麽直接，稍頓了一下，隨後說：“這倒是沒錯。”

“不過，我只是定了個大致方向，其他的還沒有定下來。”

劇本的細節，還沒有任何人知道，所有人都只知道是什麽題材，是大IP改變，至於是哪一本小說，無人知曉。

“時間緊迫，我也不想多叨擾您。”溫暖禮貌地說，“所以我想直接說出我的目的。”

李山的表情忽然收住。

在圈裏混了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麽直接地過分的小妹妹，雖然大家的目的總是很明顯，但多多少少還是得花點心思客套一下。

上來就直接要談工作的，也不是沒有。

但溫暖這個情況稍微有些特別了，所有的野心都一覽無餘。

“嗯。”李山也不跟她假裝什麽了，“所以你覺得我有什麽要選你的理由嗎？”

“我相信我可以做好。”溫暖的眼神堅定。

“你自己相信是沒有用的。”李山說，“你需要用你的實力來說服我，而不是你在這裏跟我說這這些大白話。”

“嚴易欣賞你的演技，周霽寒跟我說你的演技很好，這些都不是能說服我的理由。”李山繼續說著。

他在這方面其實比嚴易難相處很多。

嚴易比李山要圓滑一些，通常不會把話說到這個地步，李山就是那種最嚴格的人，也不會給人留什麽面子，他根本不怕得罪什麽人。

曾經有人想演李山的電影被拒絕，後來那人成了紅透半邊天的流量明星，他參演的電影，雖然質量都不怎麽樣，但因為自己流量大，總是能把票房拉得很高。

後來有人在采訪裏問過那人，最可惜的是什麽。

他說最可惜的是沒有能演到李山導演的電影，李山導演覺得他不行，所以當時他被拒絕了。

這個采訪被放出來以後，圈內很多人唏噓，很多人說確實可惜，畢竟這人的演技也不算差，並且還自己有那麽大的流量，要是李山當時讓他參演，肯定是大賺一筆的。

再後來，李山本人出來回應了這件事。

他對這件事嗤之以鼻，最後還說：“這麽爛的演技來侮辱我的作品？我還沒有窮到這個地步！”

這句話說出來以後，網上一片混戰，一邊是流量的粉絲說“你憑什麽這麽說我們哥哥”，一邊是維護電影質量派的說“好電影就是這麽做出來的”。

這件事出了以後，圈內的人都明白，李山是真的不怕得罪人的，就算對方是坐擁數千萬粉絲的流量小生。

在他的眼裏，只有電影作品的質量是最重要的。

溫暖的表情依舊堅定自信，她說：“我一年半以前在《演員》這個節目裏，演過一個類似的片段，如果李導願意的話，我晚點把片段發到你的郵箱。”

李山沒回答，抿了一口手上的酒，最後只是說：“那再說吧。”

現在這個情況，他沒有打算繼續說下去，對溫暖的印象也沒有好到馬上就能跟她接觸。

溫暖原本打算繼續說，李山卻忽然擡了下手，說：“情況我了解了。”

“我也很佩服你的勇氣。”李山說，“但有的事情，不是你有勇氣就可以的，我是個電影人。”

“嗯。”溫暖回答，“謝謝您聽我說話。”

“我能保證的只有，如果您願意多了解一些，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李山還是很留面子地笑了笑，最後才說了一句：“我知道了。”

兩個人說完話分別離開，卻幾乎在同一時刻拿出了手機。

溫暖給池嬈發著信息：【談完了，你在哪兒呀？】

而另一邊，李山的手機上彈出一條。

【小姑娘可能不是那麽懂行，但她的演技，我是可以擔保的，李導可以再多考慮她一下。】

備註是周霽寒。

作者有話要說：嘟嘟嘟噠噠噠，沒什麽要說的，但是要說一下，也修了很多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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