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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3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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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花白的。

她斟酌著用詞:“你爸爸……”

沈漁沒死的話,現在也才十五六七,又是她爸的第一個孩子,而且在沈漁七八歲的時候,還又有個兒子……

但如果按照外表來推斷年齡,她爸爸得六十多了吧。

沈漁也在回想剛剛的那個背影:“我別不是看錯了吧。我爸二十那年我就出生了,我媽比他還小兩歲,十八就有了我。今年他才三十多啊。”

“那你是看錯了吧。”

兩人繼續往上走。

“你家幾樓?”沈漁只剩個靈魂,飄著就上去了,一點兒不費力。但寇懷雖然現在不是實體,但還是得實打實的爬,著實費力。

“頂樓。”沈漁氣息很穩,“你怎麽這麽菜雞?爬這麽點兒就不行了。”

寇懷不想跟她辯解。

但關鍵是:“你們這棟樓有幾樓啊?”

“七……八樓,我們家住八樓。”

寇懷看了眼旁邊前面兩家住戶中間,用紅色的漆畫著的大大的“六”。

不得不說,雖然這紅色畫得有些觸目驚心,但在這麽昏暗的空間裏,估計也得這個顏色才能看得清楚了。

“那你們家挺高。”

沈漁大聲道:“那可不!要不是這麽高,我也不至於一摔下去就當場死亡了。”

到了八樓。

沈漁直直的穿進去,一點兒沒有什麽“近鄉情怯”之類的。

客廳還沒半個教室大,不過電視倒挺大。

因為空間不大,沙發還寬,茶幾就離得沙發很近。沒有餐桌。

沒有沈漁的邀請,寇懷也沒有去參觀其他房間。

但環視客廳一圈,只有三個房門。

沈漁發現寇懷的小動作,主動解釋道:“我弟跟我爸媽睡,我睡那間。”

在最左側的房間,中間是她爸媽的,最右側是廚房。

“我弟不是比我小七歲嘛。”她扳起手指頭給寇懷算,“我十五上高一,十七高中畢業,那會兒他十歲。等我一上大學,就搬出去了,他就住我的房間。”

“你說說,這算盤打得好不好?我一上大學就趕我出去了。我說實話,我連買個書櫃都不敢提——不是我的家嘛,提這個就總覺得會被拒絕。”

寇懷聽著她說。

但沈漁沒接收到她的回應,轉頭問她:“你有什麽想問的,我都配合。我感覺我都放下了,沒一點不甘心什麽的。”她有些幸災樂禍的拿手指點她,“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為什麽會留下,你得自己找了。”

“你比陳揚還慘。”

沈漁沒想到寇懷沒問她問題,反而提起另一個人,還是陳揚那個小屁孩兒。

“你提陳揚幹嘛?”她有些生氣,“是陳淳吧!”

“陳淳才是那個被爸媽偏愛的人。小時候她爸媽都不怎麽管陳揚,只有陳淳關心他。你也沒看出來麽,陳揚他爸媽對他的態度都很生疏,不像和孩子關系不好的父母,反而像很生疏的,沒什麽聯系的父母。”

“所以呢?我這就像陳揚了?還有,誰告訴你陳揚他爸媽偏心他姐的?”

寇懷耐心的一個個回答她的問題:“你不是跟陳揚像,你是比陳揚還慘。”在沈漁又要發作之前,她接著說,“陳淳是溺水而亡,陳揚很依賴他姐姐,但他房間還四處是水的裝飾,你說這小孩兒不會怕嗎?我以前認識個小孩兒,在親眼看到一場車禍之後,就很害怕在靠近馬路的地方行走。

“陳淳被打撈起來之前,沒人相信在市政每半年都要清理河道的前提下,竟然還有塊大石立在水裏,被洪水沖刷也還紋絲不動。也就是說,陳揚要求去看現場的時候,他爸媽沒有阻止。

“你大概沒見過,我也沒見過,但聽說過,在水裏泡久了的屍體多恐怖。

“但陳揚那會兒才四年級呢,十歲?還是九歲?他父母就不擔心他會有點兒陰影?”

沈漁也聽得有些入迷:“你接著說。這是那天你偷偷找他的時候看到的吧。”

“陳揚已經有心理問題了,但你看他爸媽,感覺就是知道他有問題,但還自顧自的傷心——他們也沒有從最喜愛的那個孩子死去的陰影裏走出來,哪兒還能顧上陳揚呢,只讓他每天在水裏睡去,又在水裏醒來。

“但關鍵是呢,陳揚不是被他爸媽忽視了。陳淳屍體在哪裏,是陳揚做夢夢到的,他爸媽就去算了一卦——太想孩子了嘛,希望能托個夢。

“就算出來說,因為陳揚住在‘水’裏,陳淳才能托到夢。”

說到這裏,寇懷刻意低沈了聲音:“懂嗎?是他爸媽,寧願小兒子受苦,心理出現問題,也想見見女兒呢。”

沈漁脖子一梗:“你瞎說什麽?!他爸媽根本都不愛他,還利用他,我比他還好,好嗎!”

寇懷神色平淡的:“噢。”

果然,這麽一激,沈漁開始急沖沖的解釋:“我爸媽比他好吧。”

————

沈漁小的時候,長得又白又胖,很是可愛。

很多小孩兒,被大家慣的久了,久容易嬌氣起來。但沈漁不。

她能很驕傲的說:“我過去還是個貼心小棉襖呢!”

她過去……

成績也好,也乖。

脾氣當然也沒這麽怪,更沒這麽暴躁。

她很小的時候,小到她不記得自己多少歲的時候,她就知道在父親節和母親節的時候給爸媽準備禮物;爸媽的生日她也記得很牢。

沈漁在大班的時候學了拼音,靠著自己半吊子的本事,讀完了一個叫《蘋果樹和小男孩》的故事。此後每讀一次,都會淚如泉湧,每次都要提醒自己以後一定要好好孝敬父母。

這麽乖的女兒,做父母的心裏很非常歡喜。

“他們恨不能把我別褲腰帶上了!”沈漁很神氣的說。

直到上二年級的時候,有個親戚問她:“你爸爸媽媽有了小弟弟,不要你了,你可怎麽辦呢?”

沈漁“咚咚咚”的跑回家,她媽媽把她的手輕輕放在鼓起的肚子上,她感受到了手心被輕輕的柔柔的踢了一腳。

她驚奇的擡起頭看媽媽。

她記得她媽媽特別溫柔,還摸著她的腦袋,告訴她:“你喜不喜歡小弟弟?

許多年過去,沈漁還記得當時那種,眼淚一瞬間冒上眼眶的感覺。

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想哭,但她知道自己二年級了,不該哭。她就憋了回去,說:“嗯。”

沒過多久,她弟弟出生了。

還真是個弟弟。

生了小弟弟之後可真熱鬧啊。

醫院裏就人來人往,沈漁小心的跟在大人中間。

她走在中間,小小一個,剛剛到他們腰部的位置,就有種四周都是柱子,而她被擠在柱子中間的感覺。

她在陰影裏走。

親朋好友們去恭喜爸媽,湊成個“好”字嘛,怎麽不恭喜。

大家興高采烈的討論新生兒,父母問了句大女兒在哪兒。站在最前面的一個親戚回過頭一指,終於讓她從“柱子”間鉆出來:“在這兒嘛。”

沈漁看到那些人都很開心的去逗弄新生兒,以前她才是焦點,現在她有些失落。

父母看著小弟弟都在笑,她就跟著去戳戳弟弟的臉。

沈漁發誓她的動作將會很輕。

但她被長輩抓住手,轉過身跟她爸媽說:“看好小孩子,這麽小,下手沒輕重的!”

爸爸走過來,把她高高舉起:“走!我們出去玩兒。”

其實不算玩兒。

雖然她在坐小孩子才能坐的搖搖車。

但她爸爸一直在旁邊說,跟她強調,弟弟多麽的小,姐姐比他大,要照顧弟弟一點,不要傷害他。

時隔多年,沈漁只能回憶起他爸爸對弟弟的疼愛的感覺,於是不禁後悔,因為那是她最後一次坐搖搖車,她記事早,竟然沒能把童年最後的快樂記在心裏。

她也沒有解釋什麽。

第一次有種自己不屑於解釋的感覺,好像有點酷。

小弟弟被迎回家,又是一番大大的熱鬧。

辦滿月酒嘛。

狹小的屋子擠滿了人,人人都喜氣洋洋的模樣。

辦酒的地方在離他們家很近的酒店。

爸爸跟她強調:“今天你就是主人,要懂事知不知道,拿出主人的氣度來。”

沈漁每次回想起那段話,都會在心裏反駁一遍:我小時候,哪裏有一次不懂事的?

喜歡的東西如果父母不給買,她不會強要;上幼兒園的時候,自己起床穿衣,去馬路邊等校車。

不要爸媽操一點心。

過年回家的時候,她還是孩子頭呢。

比她大一點的哥哥也聽她的話。

那怎麽算不懂事呢?

沈漁從那個時候開始不明白,於是開始屢次觸碰邊界,屢次被說:“你太不懂事了!”

再說那次滿月酒,那是沈漁記憶中的第二次,被拋棄的感覺。

她一個人立在墻角,看那些圍在床邊的親戚,他們吃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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