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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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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剩下的人就負責看有沒有對齊。

他說過這是一年中很重要的事,大家要一起來做才是。

但寇懷看到紀白一揮手,對聯連糨糊都不用,就齊齊的貼了上去,居中的居中,對齊的對齊。

既然無事可做,寇懷仍舊熏起臘肉。

二十九那天紀白沒有出現。

臘肉也熏好了,寇懷就和小花們一起,在二十九那天吃了睡睡了吃,轉眼就到了三十。

細煙可以出來了。

小花揪住細煙的衣領,把她逼到墻上貼住威脅她:“不要再搞什麽花樣出來,今年大家就好好的過個年,能做到嗎?”

細煙在小花的手下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貼墻而立,斜睇寇懷,話卻對著小花說:“怕什麽呢。”

小花回頭看到寇懷過來了,就松開細煙,讓寇懷不要理她。

大年三十這天吃的東西,才是大家真的會動手做的。

寇懷不會做飯,細煙不願意做飯,因此兩人就沒帶待在廚房。

雖然有小花的告誡在前,但細煙也沒做過什麽壞事,再加上她忙著收拾忙著做飯,也無暇顧及她們。

寇懷在後院依舊熏肉,細煙不久也跟了過來。

兩人相對而坐,默默無言。

寇懷隔著被熏成黑褐色的臘肉看過去,細煙這次穿了一件中長款的黑色羽絨服,帽子厚厚疊疊,她縮著脖子把自己埋在衣服裏,看起來十分冷的樣子。

圍起院子的墻因為潮濕,低處的位置生有青苔,雖是灰敗,但是這個院子裏唯一的亮色。

天也因為連日的陰雨,像塊沒有擰幹的、灰白色的簾布掛在上面。

壓抑又冷靜。

細煙就像是被這一方圍墻圈出的世界裏,唯一的鮮艷活潑的存在。

哪怕她此刻也被暗色包圍,神色寂寥,不過也是更顯得她的楚楚可憐。

寇懷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開口問她怎麽不開心。

細煙笑得也很勉強,更顯得落寞:“我還以為,你會聽他們的話,不跟我說話了。”

寇懷不知道怎麽接話才好,因為她既沒有聽小花的話,開了口也不知道該如何和細煙再聊下去。

“你也認為,做了那些虛無縹緲的夢,是件很好的事麽。”細煙又緩緩開口,聲音細的仿佛能隨風吹走。

此時細雨又從屋檐上緩緩滴落,匯到走廊下一個個早就成型的小坑裏。

寇懷聽到嗦嗦的雨聲從頭頂傳來,那是成千上萬的雨水和房瓦相撞之下聲音。

又細又密集。

她也不自覺地放低了聲音:“不知道。我沒有做過夢。”

只是不同的是,細煙的聲線柔和,光聽聲音,就知道她該是個十足的弱女子。

寇懷又不禁覺得尷尬,她的聲音一低下來,就顯得粗曠暗啞。

她曾經不懂陳春蘭為什麽會在陳繁星面前自卑,但現在她在細煙面前也會有這樣的感覺。

她有一點點懂,但又覺得還是不懂。

“以夢為境,只會讓他們越發走不出來。

“走不出來的後果是什麽,他們知道嗎?整日的沈浸於虛無,那些根本不可能再次出現的東西,那是弱者才會做的事。”

說著,她又用紀白舉例:“你看紀白,他從來就不會讓小花幫他入夢。”

說罷,她深深的嘆出一口氣:“我只不過是為了他們好。這就像是毒癮,幫他們戒/毒的人倒成了洪水猛獸,哪裏有這樣的道理。”

寇懷點頭,並不說話。

因為小胖和大胖的話也不乏道理。

活著連所愛的,所戀的都沒有了,那些年覆一年日覆一日的生活,又要如何依托,才能說服自己繼續存活呢?

後來兩人又斷斷續續的聊著天,不知怎麽就聊到了那天要細煙電話號碼的男人,又扯到了細煙是怎麽到了福澤的。

說起這個,寇懷都覺得,細煙的神色又變得生動起來,不再像剛才那樣愁著眉眼。

她擡起手來,紅唇張合,跟細煙說:“我是佛堂裏受千萬人供奉過的。”

唬得寇懷一嚇,還以為她是神佛。

只聽她接著說道:“我出生的地方,是一座古剎。

“古剎百年來的信徒成百上千萬,香火最好的,是堂前足有十人高的漆金大佛。

“千百萬人的香火,那群和尚又日日不曾間斷的念經。我就是由廟裏那數不清的香火,日不停歇的佛經,自佛祖腳下生成的精怪。”

這著實然寇懷吃了一驚。

小花從未跟她講過,還要小心細煙說的半真半假的話,再加上本來就只有她一個是個平平無奇的凡人,當然細煙說的什麽,她都以為是真的。

她不禁問到:“那後來呢?”

後來呢?你為什麽會到這個據說是給犯了大錯的人、一個永無翻身之日的贖罪的地方。

細煙的神色越發得意起來,翹起的蘭花指,面容嬌艷,連黑色的羽絨服和寇懷視線裏油膩的臘肉都遮擋不住,她的嬌媚,她的耀眼。

“漸漸的,佛祖嫌我生得妖艷,怕我勾著他弟子的魂兒,就把我趕出來啦。”

她說得十分認真,但紀白曾經跟她說過,如果不是犯了大錯,是不會來這裏的。

她提出質疑:“可是”

細煙擡手阻止寇懷繼續說下去,伸出的手掌紋路分明,纖纖細手白嫩光滑:“沒有可是。我來這裏是監督大家的。監督,你懂吧?”

寇懷搖頭。

細煙咬牙:“呸!你真是蠢笨。我跟你們不一樣,這樣你懂了吧。”

“那你和紀白一樣嗎?”

“紀白?紀白嘛……”她餘光看到寇懷似乎更關心的樣子,就滿不在乎的說,“就那樣咯。他對我怎麽樣,他們看不出來,你還看不出來嗎?”

寇懷漲紅了臉,既難堪,又失落:“我看得出來什麽。我什麽都看不出來。”

細煙捂著嘴一笑,只一瞬就到了寇懷身邊,湊到她的耳旁,聲音帶著蠱惑,呼氣如蘭:“那你還是小孩子嘛,等你長大了”

“細煙!”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突然出現的紀白厲聲打斷。

細煙聞言,連頭也不回,對著寇懷意味深長的笑了,嬌聲抱怨:“你看,他又來管我了。”

語罷,她站起身來,又恢覆了那個妖妖嬈嬈的樣子,走進細雨後,被羽絨服遮掩的身型也漸漸顯露,曼妙的身姿就被掩在了朦朧的白霧中。

院子裏只剩了紀白和寇懷。

寇懷沒有再回頭,只用火鉗不停的撥弄著盆裏的炭火,假裝自己很忙,假裝如果一停下,火焰就會被檐外吹進來的細雨撲滅。

紀白也沒有說話,但寇懷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覺得,紀白在她身後。

良久,寇懷沒有忍住轉頭一看,紀白竟然還是立在雨中,沒有說話,身上也沒有一點被雨打濕的痕跡。

他沒有看寇懷,這麽專心致志站在雨裏的樣子,像是走路走到一半,被一個哲學問題困住,只沈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裏,外界的雨與他毫不相幹。

寇懷轉過頭來,十分無聊的繼續撥弄著自己的火盆。

結果火焰越燒越旺,臘肉被熏得落油,滴進火盆裏又引得火焰更甚,火舌直接舔到了臘肉。

寇懷也被火燎到,把凳子往外挪了,伸長了手去把木柴分開些。

她的手短,做起來也比較吃力,但很快,一只手就接過了她手裏的火鉗,很輕松的把木柴分開了些。

火勢變小。

兩人依舊不曾說話。

打破平靜的是小胖,從門縫裏溜出來,隔了一個院子沖他們招手:“吃飯啦。”

年夜飯非常豐盛,十人桌的大圓桌,擺滿了菜,一個盤子疊在另一個上,非常熱鬧。

但寇懷卻食不知味。

小花坐在她的旁邊,不停的勸寇懷要多吃一點、再多吃一點。

大概吵得紀白煩了:“不愛吃的不吃,你勸什麽?”

寇懷又沒說過她不愛吃。

寇懷又沒讓他哄。

寇懷又沒有讓他夾菜。

又不是寇懷坐在他的對面,也不是寇懷坐在他的旁邊。明明已經隔了很遠的位置了,不愛看就不要看,為什麽還要不給她好臉色看。

寇懷力圖做到內心毫無平靜,但碗裏還是落下了一滴眼淚。

小胖看到了大叫:“姐姐!你怎麽哭了?!”

小花也嚇了一跳,大胖和細煙都過來了。

寇懷覺得自己真是沒用,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她只能一邊哭一邊給他們解釋:“想家了。”

小胖拍拍自己的胸口:“為了想家哭就好為了想家哭就好。”

細煙問他:“為什麽是為了想家哭就好,不是想家哭就不好了嗎?”

小胖很大聲的回答她說:“因為如果是想家哭的話,就不會是因為我們做得不夠好,才哭的了。”

寇懷聽了這話想笑,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一張嘴,眼淚反而落得更厲害。

她想要趕緊逃走,但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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