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管森嚴，一片靜寂淒冷的室內，真正的紙鳶正頹坐在地上，臉色慘淡但神色卻沈靜如常，衣衫雖舊但不淩亂，一頭青絲梳的整齊，盡管上面只是簡單的斜插著一只銀簪，再也不覆過往的華麗。

突然“吱呀”一聲，門被人從外面推開，白雲洲從外面緩緩走了進來。

紙鳶發現來人是白雲洲後，原本沈靜的臉色，居然變得激烈緋紅，她起身緩緩走向桌邊，努力的拿起茶壺給自己倒茶來掩飾激動的情緒，但顫抖的手，從茶杯中潑出來的茶水卻出賣了她跌宕慌亂的心緒。

她索性放下茶杯，扭頭，不去看白雲洲，冷淡地說：“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

“我沒有想到再見你居然會是這樣的場景，你怎麽樣……”

白雲洲的內心是十分詫異的，他沒有想到再次見面的時候，昔日跋扈驕傲，神采飛揚的紙鳶居然會是眼前這般頹廢淒涼的模樣，而以紙鳶的心性，這樣的樣子被人看到，恐怕比要她的命更讓她難以接受。

後面的話他不知道如何說出口，本來今天他來這裏，只是為了找紙鳶詢問當日明霖院子裏發生的事情，自從青嵐告訴他自己的懷疑時，他心中對林語楠的懷疑就加深了，雖然他不願意相信。

而紙鳶一直以來就針對林語楠，這接連發生的幾件大事也都與她脫不開關系，他總覺得，紙鳶也許會知道一些更重要的消息，或許王府之中還有其他的勢力，而這些，紙鳶未必全無知情。

紙鳶不願意他堪薩斯自己此時狼狽不堪的模樣，扭頭冷語道：“你來做什麽？是來落井下石的嗎？”

“我來想問你一些事情。”白雲洲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輕輕說：“關於那日世子妃院中巫蠱的事情，還有最近白狐之死。”

說起巫蠱事件，紙鳶臉上的表情還是淡淡的，等他說到白狐之死時，她臉上浮現出一種詫異的表情。白雲洲看著她臉上的表情不停變換，到後來詫異變成了然，一臉原來如此的表情時，心中漸漸猜到了一些事情，果然有其他的勢力參與進來。

但隨後紙鳶臉上的神情開始變化，看白雲洲的眼神也變得古怪，她冷笑了一聲：“就算我是蛇蠍心腸，做過的我認，但什麽白狐之死，與我沒有關系的事情，你也不能隨意安插在我身上。”

“當真與你無關？”白雲洲皺眉，註視著紙鳶的眼神未變，記憶中的那個清冷明媚的女子，從何時開始變得如此尖銳，或許從她答應進入王府的那一刻，就不再是流落江湖，施恩於人的醫女了吧！

“與其問我，不如按照你心中懷疑的人選去調查？”紙鳶的嘴角牽起一抹嘲諷，暗笑這人的可笑，明明心中都懷疑了，卻寧願先來自己這裏接受最後一番否定，就為了逃避與短暫的自欺欺人。

“我……”白雲洲發現無法辯駁她的話，只能沈默以對。

“其時說來也是好笑，你居然會被一只狐貍精迷惑而忘了自己，那個人還是你最好的兄弟的女人。”紙鳶的語氣中帶來一絲隱隱的嫉恨，“為何曾經我沒有看到你這樣呢……”

“白雲洲，我恨你！”

紙鳶突然冒出一句，讓白雲洲大為詫異，看著她迷離的眼神，他似乎明白了什麽，只好無奈道：“當初是你自己選擇的，你也可以在王府內過的很好的，為何要走上這條路？”

“呵呵，很好嗎？”

紙鳶念著這兩句話，不停的問自己，後退的腳步淩亂，差點摔倒，她一把推開身旁的坐椅，任它倒落在地，嘴裏反覆的念著這兩句，淚水開始從眼眶中流下來。

“可是，我有選擇嗎？”紙鳶反覆的問自己，一聲聲自問，隨著眼淚一滴滴砸在心頭，壓抑不住的心潮在這一刻瞬間翻覆，讓她情緒崩潰。

“你們打算怎麽處置我，王爺是不會放過我的吧！”紙鳶邊哭邊笑著說：“就算這王府內部再詭譎，他也想要這表面的平衡，之前不聞不問，是估計我的身份，我身後的勢力，想著多一個我，不僅能牽制國師或者永定候，而避免他們找來更不可琢磨的間諜，讓你們分心，而如今這平衡將破了吧！”

“你……”你都明白，為何還要這麽做呢？白雲洲這話沒有問出來，因為紙鳶接下來就告訴他原因了。

“想想我或許不該參與到這些事情中來，明明這都是你們玩的計謀，卻將我一個弱女子牽扯進來，我有選擇嗎？”

紙鳶伸手，從懷中掏出絲帕，輕輕的擦了擦被淚水浸潤過的臉頰，動作不緊不慢，同時輕聲說：“你以為當日我有選擇嗎？我若不進王府，溫羽崢會答應嗎？後來我取代了綠意，恢覆紙鳶的身份，若我不同意幫助永定候，在赤水心的毒藥控制下，我還能有命嗎？”

白雲洲看著她的動作，一時之間竟然無語。

“你走吧！”

過了一會兒，紙鳶站起身，背過身不去看白雲洲，說話的聲音恢覆之前的冷漠，“你走吧，你說的事情與我無關，若你真要我說，王府確實有新的勢力，但合作的對象不是我，你自己去查吧！”

白雲洲還想說什麽，最終說出口，只剩下一句輕輕的嘆息，“你……算了！”

白雲洲轉身朝門口走去，快出門時，忽然聽到身後紙鳶喚他的聲音：“如果當初我沒有進入王府，如果當初我仍然做個醫女流浪在外，我們是否有可能？”

白雲洲準備出門的腳步一頓，這個問題他也不知道，當如意進入王府的那一刻，他就從來沒想過會跟她有什麽，他也沒想到紙鳶會這樣問他，是否有可能，他不知道，沒有了曾經過往，說這些有什麽意義呢？

“我不知道。”白雲洲低聲說出了這句話，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呵呵……”

紙鳶跪坐在地，就算說出來了又如何呢？結果還不是一樣嗎？

“我當真沒想到，這麽不可一世的紙鳶夫人也會為男人哭成這般模樣，真讓我大開眼界啊！”

一道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紙鳶回頭，熟悉的面容，如對鏡般讓人心驚，她想起剛才白雲洲說的事情，頓時明白了，這一切恐怕都與她脫不了關系。

“是你與林語楠合作，白狐之事是你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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