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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世子重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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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語楠朝屋裏的人看了一眼,那人臉上已染上隱隱不耐,她趕忙吩咐紅林準備,二人同去奉茶。恭親王府人多規矩也多,世子雖然脾氣身子都不好,但該守的規矩一樣也不該怠慢,免得落人口舌。

兩人一前一後到了聽竹院,這邊朗庭明軒、山水相映,道路更是曲折迂回,襯得庭院隱秘有趣的很。林語楠前世也參觀過不少園林,被那含蓄而磅礴的美吸引的入了迷一般。

今日見到聽竹苑,才知道什麽叫雖由人作、宛自天開,什麽叫小中見大、以一當十。院中每走十步便是另一番景致,巧妙精致,青竹、芭蕉、臘梅和南天竹栽植在不同地域,再往裏走還能看到幾株松皮石筍。

這些植物和石峰姿態極佳,又不占地,非常難得。林語楠愈看愈忍不住讚嘆設計者的玲瓏心思,當下忍不住說了句:“聽竹院的設計可真算是獨一無二了。”

前面的人身形一頓,回過頭來冷冷瞥了林語楠一眼,並無言語。林語楠心下一驚,差點以為自己說錯了話,卻聽紅林在耳邊低聲回了句:“世子妃眼光真好,這園子是世子親自設計的呢。”

林語楠一楞,“世子設計的?”

看紅林點頭,她看了看前面的人,強壓下心中的驚訝,又回頭看了一眼園子的精致構造,不免感嘆,倒真有些天妒英才的意味了。

還沒來得及多唏噓幾句,一行人便到了正廳,有小廝見了立馬請安,忙著進去稟報情況,正廳的門早已大開,收拾的幹凈整齊,兩人進去等了會兒老爺和夫人才出現,林語楠趕忙收回打量的視線,恭恭敬敬站起來請了安。

待兩位老人坐下,其他房裏的姨娘也都坐在了兩側,姨娘自然是王爺的姨娘。世子的填房和小妾身份低微,是沒有資格出現在這種場面的。

紅林端著一個紅木茶盤,裏面放了兩個青花瓷茶盞,林語楠跪在恭親王面前,伸手捧下一碗茶盞,“公公,阿楠給您奉茶。”

恭親王接過去,並沒說什麽,常年不怒自威的臉,讓林語楠心中一陣忐忑。起身到一旁夫人面前跪下,再捧下一碗茶盞,“婆婆,阿楠給您奉茶。”

夫人接了,笑意盈盈,“好孩子,”說完喝了一口,將茶盞遞給身旁的下人,從旁邊人手中取出一個鐲子,“收著吧,這是婆婆的心意。”

林語楠雙手接過,恭恭敬敬,“謝婆婆,謝公公。”說完就要起身,本以為事情就要順順利利結束,突生噩耗。

“啊!世子!”

“世子吐血了!”

不知是誰驚呼出聲。

林語楠一驚,慌忙起身,差點踩住礙事的裙擺,紅林見樣趕忙扶住她,“世子妃,您沒事吧?”林語楠哪裏還顧得上這些,趕忙跑過去想查看情況,世子卻被人包圍的水洩不通,她怎麽也擠不進去。

直到世子被擡走,她才看到地上紅到發黑的一灘血,那麽大一灘血,只怕是個壯漢也要修養數月才能恢覆,更何況一個將死之人。

她手腳涼透,僵硬的跟著人群往前走。心裏明白是一回事,待真的感受真的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林語楠六神無主、臉色煞白,心想世子若是熬不過這關......

她掐了掐自己的胳膊,這才打起了點精神,在古代男人就是天,世子若是沒了,她決計不會好過,世子熬不過也要熬!

外面雷聲隆隆,似從天外傳來的一般,聽不真切。雨卻是纏綿了整整一個晚上,油燈裏的油不知道添了幾次,如此漫漫長夜,帶了絲粘膩的濕意。

林語楠熬了一夜,頭隱隱作痛,卻沒有半分睡意,即使趴在塌上、眼眶十分幹澀,腦子卻仍清醒地厲害。她不睡,紅林自然在旁邊小心伺候著。

外面的雨滴滴答答了一夜,打的窗子噗噗的,一聲一聲透著空氣傳進耳朵裏,半分涼風吹進來便覺得冷,待到無風偏又出了一身汗。

林語楠清清嗓子,仍是沙啞的不成樣,“現在什麽時辰了?”

紅林輕輕答了句:“回世子妃,寅時。奴婢伺候您洗漱。”說完看林語楠沒有反對的意思,打開門便去了,此時下人們還沒起,她到廚房自己燒了水,這才端過去。

林語楠走過去揉了揉臉,站在原地呆楞了一會兒,才拿起面巾沾了水,蓮步輕移走到床邊,給世子擦拭了兩把臉,覺得這人一夜的光景,竟然看的有些順眼了。

睡著的時候比醒著好看不知道多少倍,眼睛也狹長,鼻子也英挺,就連這雙薄唇都帶了點淡淡粉色。一雙濃眉襯的五官十分立體。

之前只忙著算計,忙著活命,忙著樹立自己的威嚴,從沒好好觀察過這人。細細想來也好笑,好好的婚事竟然被她過成這副模樣。

夫君不是夫君,娘子不是娘子。公婆更不是公婆。

外面的雨似乎漸漸停了,像是故事急急忙忙收了尾一樣,還沒講完便草草結束。屋檐下的新生的燕子冒出頭來,好奇的打量著新世界。

世子昏過去之後,老爺和夫人請大夫過來看了幾眼,又將人送走,坐到半夜才肯離去,可見又多麽寶貝這個兒子。若不是旁邊的管家提醒,他們怕是都要忘了自己還有個兒媳,尷尬地在身後站著呢!

就算她真的想睡,又哪裏敢睡?生怕老爺夫人看到心生不滿。

幫他擦幹凈了,紅林又打了一盆水送過來,林語楠收拾完自己,頭上一件多餘的首飾也沒敢戴,只有手腕裏晃著一堆碧綠色的手鐲,一看顏色便知玉質上乘。正是敬茶時,夫人贈與的那一對。

昨天幾乎沒怎麽吃飯,肚子空了一天一夜早就餓了,紅林自然知道,幫林語楠挽了發髻便匆匆去了廚房。

林語楠知道紅林也乏了一夜,坐在外間用飯時便多說了句,“待會兒天亮了就換阿語來,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你也不必拘束,一起吃吧。”

紅林欠下身子,“世子妃這是要折煞奴婢。”

林語楠懶得多解釋,早些吃完早些休息,醒來還有的是活計等著你處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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