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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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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妮馬上切換到迷妹狀態,眉飛色舞地誇獎起她這位信息工程學院的學長。男孩剛進店就看見了坐在靠窗邊的秀妮,很有禮貌地走過去對著今天秀妮提到的客人打招呼,然後坐到了秀妮身邊。

周子惠也禮貌地回應著男孩:“你好,彥皓,我是周子惠,久仰大名。”隨後她從包裏拿出來U盤,對彥皓說:“學長,這次我來是有事相求。”

彥皓溫文爾雅的笑笑,打開自己隨身攜帶的筆記本電腦,接過子惠手裏的U盤,插在電腦上,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打著,一旁的秀妮已經對他目不轉睛了。

彥皓敲下最後一個鍵,把電腦轉過去推給周子惠,如展示自己得意的作品一樣的驕傲:“打開了。”

秀妮已經徹底折服在彥皓面前,子惠站起身,對著彥皓誠懇地說:“謝謝你。”

彥皓立刻扶起來她,聲音如和煦春風般溫柔,“不過是舉手之勞,能幫助到你就好。這是典型二進制的費納姆密碼,我的專長而已。”

子惠知道他是在謙虛,秀妮見子惠遲遲不肯打開文件夾,有些不解,剛要多嘴時,被就彥皓攔住了。

彥皓透過子惠凝重的神情,隱約猜測出這份文件裏的內容或許意義非凡,就找了個借口拉著秀妮陪自己出去買東西了。

臨走時,子惠向他投去更加感激的眼神。

現在只剩自己來面對這個未知的秘密了,裏面又會藏著什麽線索,為什麽自己是罪惡的不幸之源,或許都藏在裏面。

子惠內心很糾結,她又有些膽怯了,母親死前對她說的那些話,“你不是我親生的”,“我並不愛你,都是因為你,我丈夫才會離開我,我也不可以再嫁,都是因為你……”

養母恨自己,自己拖累了她的一生,也可以解釋為何兒時母親總是默默哭泣,回頭發現躲在門外的自己時,眼神就更加怨毒,把自己赤腳關在陽臺裏。

子惠永遠記得老房子的陽臺,冬天的寒風那麽吹得那麽用力,陽臺裏已經裂了一道長長縫隙的玻璃顯得那麽脆弱。

後來風把玻璃吹裂了,玻璃碎了一地,把睡午覺的母親吵醒了。聽著母親愈來愈近的腳步聲,她怕極了,連忙朝後退,四歲女孩的小腳深深地踩在那堆碎玻璃渣上,她嚎啕大哭起來,像是小狼的孤鳴聲。

那天,陽臺的白墻上留下了深深的血跡,她的腳掌也留下了一道割裂的傷痕。

那時的絕望跟無助似乎又找上了子惠,她的腳神經質地蜷縮了一下,仿佛那些玻璃渣依舊嵌在她的腳掌裏。也可能,玻璃渣還在,只是換了個地方存在。幼時養母對她說的種種做的種種,就像四歲時陽臺上細碎的玻璃渣,紮在她的心裏,不大,卻難以清除,不時隱隱作痛,提醒著子惠它們的存在。原來,自己並不是無所謂的啊,周子惠想。

子惠用手蓋住臉,深吸了口氣,晃晃頭,試圖趕走縈繞在心頭的苦澀。平靜了一會後,她睜開眼,握著鼠標,指針移到文件夾上,雙擊,打開。只一眼,文件夾裏面的內容就讓子惠楞在了原地。

那是一張照片,一封信的照片。

那是很久之前的信了,信紙泛著黃,邊角卷曲著,還有些破損。信紙似乎沾到過水,有些字暈染開來,不過依稀能辨認出來是什麽字。信上的字體很娟秀,像是女人的字。透過這些字,周子惠仿佛看到了一個母親、一個女人的無奈和字裏行間隱隱透露出來的怨懟。

“女兒”,周子惠默念著那封信,時間似乎倒流到十幾年前,回到了一個母親寫下這封信後狠心拋棄自己女兒時候。

女兒, 我知道,我即將做的事情會讓我失去叫你女兒的資格。媽媽也試過想留你在身邊,陪著你長大,但是,我沒辦法。看到你,我就想到你那個可笑的說要追求真愛而離我而去的父親。我很自私,我不想讓你的存在影響我的生活,提醒我之前的愚蠢。就這樣吧,就當我們都沒有出現在對方的生命裏。

再見。

再也不見。

末尾的日期是12.24。

整封信的字都很娟秀,就算內心不忿,信的主人還是細心地對待這封信,唯獨4的那一豎暴露了她的內心。

那一豎,帶著主人的真實感受,就算隔著屏幕又年代久遠,子惠還是從那失控的一豎中窺知了那個母親的內心。

那個豎,帶著一個女人對愛情被背叛的怨恨以及無法讓自己的女兒陪在自己身邊的怨懟,以一種決絕的姿態,劃過那張老舊的信紙,在信紙上留下濃重的一筆。

閉上眼睛,周子惠仿佛看到了那一夜的情景。

一個母親掩藏著自己內心的情緒,鎮定地寫下那封單方面的訣別信。然後,抱著尚在繈褓中的女兒,到了她提前看好的放置她女兒的地點。她拍了拍女兒,將信放在女兒懷裏,轉身,離開。

周子惠的心情很覆雜。難以想象是怎樣的恩怨才能使一個母親狠心拋棄自己年幼的骨肉。

她的心裏有點唏噓,又莫名有種感同身受的微妙感覺。她的父母,當年是不是就是懷著這樣的心情將自己拋棄的?她無從得知。

端起杯子,子惠急急地喝了口咖啡,試圖用咖啡因平靜自己的思緒,然而,杯柄上緊繃的手指洩露了她的情緒。

周子惠閉上眼,深呼吸了幾口氣,將幹擾她情緒的東西壓抑在心底,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這封信背後隱藏的東西。

毫無疑問,這是一位母親在遺棄自己的女兒之前寫的信。信的落款是12.24,子惠在心裏不斷地重覆這個日期,12月24,12月24,12月24,是了,這座城市總會在聖誕節之前下雪,那信上的字大概就是因為雪水才暈染的吧。

但是,那個“鬼”又是為了什麽將我引到那個房子去;我發現這個文件,是“鬼”的故意為之還是“鬼”的無心之失;這封信又是因為什麽原因要加密然後放在如此隱秘的地方......無數的疑問充斥著子惠的大腦。

子惠覺得自己仿佛走在一個迷宮當中,四周都是迷霧,只有幾簇跳躍的燭火微微發光。她就憑著那微弱的燭光在迷宮中打轉,試圖找出一個出口。子惠直覺只要抓住什麽東西,她就能把一切串起來,但那是什麽,又在哪裏,她又一無所知。

“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

突如其來的手機鈴聲讓糾結在疑團中的子惠嚇得一顫。她深呼吸,定定神又清了清嗓子,然後接起了電話:“餵,你好,請......”

“子惠!謝天謝地,你終於接電話了。你去哪了啊,手機關機打電話聯系不到你,在紅館沒找到你在家裏也沒找到你,你這樣突然消失讓人很擔心知不知道啊。你現在在哪我過去找你。”

嘉許連珠炮式的話將子惠的話堵在了喉嚨裏。聽著嘉許的話,子惠不安定的心似乎奇跡般地鎮定了下來。但是,這個人也太像老媽子了吧。暗暗嘆了口氣,子惠說道:“我現在在咖啡廳。剛剛手機沒電了所以沒接到你的電話,後來充了電回了你電話你手機又關機,我這樣交代清楚了嗎嘉許老媽媽。”

“這樣啊哈哈”,嘉許訕笑了一下,子惠覺得自己能通過這句話想象到手機那邊的男人不好意思地撓頭的神態。

“咳咳對了,我打算去你養母撿到你的孤兒院探探情況。”尹嘉許正經地對周子惠說。

“嗯?”周子惠疑惑於他此番行動的目的。

“不是說你是一切不幸的開端嘛,那我就到最初的地方看看有什麽線索,你就當我私家偵探的職業病犯了吧。”

周子惠猶疑了一會兒,“行吧,去吧大偵探,註意安全。”

“得嘞!我會跟你保持聯系的,記得保持電話暢通哈,拜拜!”尹嘉許興沖沖地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子惠又看了下文件夾的內容。然後關掉文件夾,拔掉U盤。拔出U盤的瞬間,子惠似乎忽然間就釋然了。既然已經處在了這個局中,那麽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她是周子惠,怎麽會因為這些就退縮。

她轉過頭,咖啡廳外,樹葉打著旋兒落到了地上。

“天開始涼了啊。”

微涼的風拂過街道,街上熙熙攘攘,都是為生計奔波的人們。

周子惠結完賬,推開咖啡廳,走了出去。

她沿著人行道走,不遠處拉著媽媽的手討要玩具的小女孩吸引了她的註意力。

“不嘛不嘛,我就要那個洋娃娃,其他的都不行就要那個。”小女孩揪著她媽媽的袖子,走過了周子惠的身邊。

“唉,真拿你沒辦法,走吧走吧,去買你的洋娃娃。”

周子惠看著那對母女消失在街角,覆又轉身繼續往居所走。

回到家已經是七點後了,天黑了,街上路燈亮著,更襯托出樓道裏的黑暗。

前幾天壞掉的樓道的燈還沒修,周子惠掏出手機,開著手機的手電筒爬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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