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晏對司霆說的最多的話，就是不用你管。

不用你管我過的好不好，不用你管我愛了誰。不用你管我是不是太蠢。

她一切的一切都不用自己管。可是司霆卻仍舊好死不死地管了她那麽多年。

聽到這裏。司霆冷哼一聲，不再多說一句話，轉身便離去。

方邱一直拉著晏晏的手。他沒有用力，如果晏晏想上前阻攔。他也無法阻止。好在晏晏沒有這樣做。

“你怎麽會被抓到這裏來？”晏晏開口問著，將司霆努力拋在腦後。盡量讓自己的眼裏，心裏，全都是方邱。

“當朝丞相要我們歸順在他的旗下。我們不願意。所以就被抓到這裏來了。

果真和晏晏猜測的沒錯，她掏出帕子替司霆擦拭著發黑的臉頰：“我就知道你的性子，不可能輕易就願意幫別人做事的。“

方邱懶腰抱住晏晏。他的鼻息湊在晏晏的臉前，滿眼愛意。

“我方邱的娘子。自然是最了解我的。”

晏晏紅著臉笑了笑，她感覺到方邱冰涼的手指。這才猛然想起方邱這衣衫襤褸的模樣，她現在感覺不到寒冷。便也忘記了這樣涼的小雨夜，方邱身上的衣衫已經有些遮不住他的身體。皮膚露出來，冰冰涼涼。

“怎麽還穿著這個。”晏晏瞧著方邱身上的衣衫皺眉：“我記得你離家前拜便穿的這一身。這天氣已經涼了這麽多，怎麽還穿著？”

方邱卻只是笑：“我不冷，別擔心我。”

“那可不行。”晏晏特別灑脫地把自己身上的披風給脫了下來，踮起腳尖蓋在方邱的後背：“你可是未來的狀元大人，那身子嬌貴的很。”

方邱沒等晏晏的手伸過來，便出手阻止，他皺著眉頭：“我一個男人，怎麽能讓你脫披風給我。”他大力地將披風重新披在晏晏的背上，皺眉道：“乖，我不冷。”

“行了行了，大哥和嫂嫂回去在甜蜜吧。”忽然身後的一個還被蒙著眼睛的男人開口說道：“先替我們松綁吧，否則一會兒若是丞相府的人重新殺回來，我們一個都跑不了。”

晏晏和方邱這才反應過來，方才他們眼裏一瞬間只剩下了彼此。

他們兩個忙蹲下身子，跟別給那兩個人松綁。

“我們現在要先丞相一步，進宮稟報人王，將這件事情說清楚，否則，我們永無出頭之日。”

方邱開口說道，另外兩個人表示同意。

走出小屋外面，天空之細細密密地飄散著小雨，方邱把身上僅剩下來的一件破衣服脫下來，遮擋在晏晏的頭上，為她遮雨。

晏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怎麽，一會兒進宮，你打算光著身子見人王？”

方邱才不管：“那我也不能讓我的娘子受苦。”

晏晏心裏湧起一陣感動，方邱才沒有司霆說的那樣沒用，他才不是窩囊廢，他只是普通的凡人，他能給無眠的，都已經是他最好的了。

“你那件破衣服，根本擋不了什麽雨好不好。”晏晏佯裝嫌棄模樣：“你快點穿好，我們跑快點，就到王宮啦。”

方邱拗不過晏晏，只好乖乖把衣衫穿好，而後他們前前後後跑出屋子，往王宮的方向跑過去，方邱固執地不想讓晏晏淋雨，便一直跑著晏晏的身邊，用手臂擋在晏晏的頭頂，為她擋雨。

“你個傻瓜。”晏晏充滿甜蜜地看著方邱，他回給晏晏一個傻乎乎地笑。

他能想到最好的事情，就是醒過來的時候，看見無眠的臉在自己的身邊。

“方邱哥啊，他可是個癡情種子啊。”一邊跑，身後的那兩個和方邱稱兄道弟的男人嘴巴還不停，紛紛拿著方邱打趣道：“在得知我們重榜以後，我們幾個將身上的一路省下來的錢全部拿出來，打算去這王城最好的風月場所快活一番，好好慶祝一下，就當提前感受這官僚生活了，但是我方邱哥一臉的決絕，就是不願意去，他拿著自己省下一路的銀子，給你買了對耳環呢！”

說道這裏，方邱沒好氣地回道：“你都給我說出來了，哪裏還有驚喜了？”

晏晏心裏甜的不得了，但是嘴上說出來仍舊是責備的語氣：“不是說了不讓你省嗎，不吃點好的，這麽累身子哪裏受得了。”

晏晏的責備永遠是方邱最甜蜜的寶貝，他將身子往晏晏身邊湊了湊，賴皮兮兮地笑著：“好啦，我以後一定好好聽娘子的話。”

晏晏不能確定無眠是不是真的愛方邱，但是她能明白，無眠為什麽會拋棄一切，選擇方邱。

因為在他的身邊，世界小的只剩下一座城。

他們一路奔跑離開了，留下靜謐的小屋，和草叢中間的槐樹下，面色蒼白的司霆。

他其實在站在晏晏面前的時候，身子就已經有些撐不住了，在晏晏惡語相對之時本想和她在多說兩句，但是那是血已經從喉嚨湧上來，壓不下去了。

只好匆匆離開，一個人坐在距離他們不遠的樹下面，死死扣著自己的小腹，鮮血從嘴角一點點地溢了出來。

夜色很靜，天空中星星點點落下來的小雨，打濕了司霆的頭發，身子，還有心。

他聽見了他們的對話，所有的。他們的甜美，他們的打情罵俏，就像鋒利的刀子，一刀刀紮在司霆的心上。

好像蠱蟲已經爬到了他的心上，一點一點吞噬著自己的心。

他有時候明明能夠感覺到，無眠是喜歡自己的，可是有時候卻又覺得他或許深深地厭惡著自己，只是事到如今，所有的猜測和懷疑，都沒有用處了了吧。

司霆想，他怕是也活不了多久了，無眠那個傻姑娘，若是讓她知道自己離開她是因為不想她自責。不想因為自己的身子逼的她去找冰島島主，他這條命死了便死了，除了有些舍不得無眠，他好像沒什麽放不下的。

他本是鬼屆的霸主，經歷的重重磨難才打敗了其他三個鬼谷巨頭，好不容易坐上鬼王的位置，卻意外遇見了無眠，那個天真爛漫，待人毫無防備之心的小姑娘。

他忽然覺得自己所有想要稱霸五界的夢想，都抵不過她一個笑顏。

寂靜的雨夜，司霆腦海中回蕩著晏晏笑嘻嘻的模樣，還有她碎發的清香，她懷裏的溫暖，想到這些，小腹好像沒有那麽痛了，只是身子仍舊痙攣著，抽搐著。

司霆活了幾千年，生平第一次這樣狼狽，或許可只能是最後一次了。

另一邊，晏晏還和方邱他們往王宮跑去。

只是比較他們用的是腿，而丞相府邸的人，用的是馬。

四條腿總是比兩條腿快一些。

當他們被一大群黑衣人包圍住的時候，方邱的第一反應是將晏晏護到自己的身後。

“狀元大人，您可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啊。”為首說話的是一個被黑布蒙面的男人，他翻身躍下馬背，站在方邱的面前：“那可就怪不得我們咯。”

方邱昂著臉，沒有一點懼怕的神色，他冷哼一聲：“既然被你們抓住，我無話可說，只能來世在報答王恩浩浩蕩。”他頓了頓，伸手攬過身後晏晏的肩膀：“只是家妻無罪，還望大人能夠放過她。”

“哦？”看見晏晏的時候那黑衣人眼睛亮了亮，他走近，站在晏晏面前：“倒是個漂亮的姑娘。”

說著便準備伸手，卻被方邱冷漠打下：“大人請自重！”

可既然他有了這樣的動作，日後晏晏便定然不安全，這讓方邱苦惱極了，若是晏晏能一直乖乖呆在家裏變好了。

“王蕩，你能竟然在這裏做這等茍且之事！不覺得為王族蒙羞嗎？”晏晏倒是膽子不小，她站住來，昂著腦袋，一副女中豪傑的模樣。

沒有法力有什麽了不起，打不過他們又有什麽了不起，最關鍵的是他要先過過嘴癮……

方邱想要在後面拉住晏晏，但是已經來不及，因為那男人已經完全對晏晏來了興趣，他們擡了擡手，身後的黑衣人便紛紛走過來將方邱和其他人壓制在那裏動彈不得，自己朝著晏晏越走越近，最後竟然動手動腳起來。

“你想幹什麽？！”覺察到不妙，她總是在逞口舌之快之後後悔，她步步後退，直到撞在另一個黑衣人身上，再也後退不了。

“你說我能做什麽？”那男人沒有一點後退的意思，看見晏晏眼裏生出緊張，便讓他更覺得爽快了。

晏晏此刻有些心慌，可別自己沒能回去，還把無眠這純潔的身子給玷汙了，她心裏忽然出現一個人的臉，那便是司霆。

該死，該他出現的時候不出現，晏晏攥著拳頭，危機時刻最想見到的人，竟然是司霆。

就在那男人將晏晏避退在角落裏之後，晏晏心裏憤恨到了極點，忽然耳垂下面一道白光乍現，瞬間設想那威脅到晏晏的男人，不過一秒，那男人便被那白光刺瞎了雙目，痛苦滴跪在地上呻吟。

晏晏楞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摸了摸自己耳垂下面的耳環，冰涼的珍珠讓她心裏那個人的影子印的更深了。

司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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