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見過這樣的陣法。”球球即便變成了人形，說話卻顯得很沒有底氣，她低著腦袋。極為謙虛地開口：“可能見過。我也不太確定……”

死馬當作活馬醫吧……

另一邊。只有個莫紛飛保護的大聖，此刻正安然坐在山洞裏，但是漸漸濃郁起來的妖氣。忽然讓莫紛飛提高了警惕。

她側臉打量著山洞門口，被一層黑色煙霧包裹起來之時。她沒有驚慌。只是嘴角勾起，冷聲開口：“這招調虎離山。用的倒是漂亮。”

那聲音還是同之前一樣陰沈幽涼：“謝謝誇獎。”

籠罩在門口的黑洞，忽然從中間竄出來了一塊黑霧，飛到他們面前。變成一張疤痕密布的臉。

看上去極為恐怖。

莫紛飛沒有防備甚至抵擋。她知道如果那個黑影想要現在對他們下手，也阻止不了。

“孫悟空。”那黑影緩緩出生：“我們又見面了。”

大聖挑眉：“我認識你？”

就算認識，他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恐怕也想不起來了。

“我不止認識你，還和你師父很熟悉呢。”

說到師父。大聖的第一反應道：“你認識金蟬子？”他不能理解，為什麽像他師傅那樣耳根清凈的佛。會認識這樣的妖魔。

但那黑色腦袋卻搖了搖頭：“哦對，我差點忘記了。”他的語氣中忽然帶了點狂妄：“他早就把你逐出師門。不認你了。”

“你認識菩提老祖！！”大聖下意識想要起身，無奈現在手腳筋完全被挑斷。根本動彈不得，他猛然直起身子而後又摔倒。後背重重砸在墻面上，痛的他猛然咳嗽起來。

“你……你當真認識我師父？咳咳咳咳咳。”

“呦呦呦。”那黑色腦袋咂咂嘴：“這麽激動啊，你可是被他拋棄了的。”

“不，我師父沒有拋棄我。”大聖的聲音很冷，沒有情緒，

“是嗎？”黑色的腦袋又朝著大聖走近了些：“難道不是他貪生怕死沒有擔當，怕你將來連累的方寸山，才把你敢走的嗎？”

大聖漲紅著臉，惱怒不已：“你胡說！”他胸口起起伏伏，這麽多年來，他最忌諱的事情，就是別人說他的師父。

一會兒的功夫，他便猛然噴出口血來。

“大聖！”莫紛飛見了，忙替他順氣：“你何苦和他一般見識，別動氣，傷害的是你自己的身子啊。”

大聖只是死死盯著那團黑霧，他竟然知道那樣久遠的事情，這些事情，即便是和自己歷經風雨的金蟬子師傅都不曾提起，為何他會知道。

大聖冷哼一聲開口：“你究竟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黑色腦袋又緩緩往後退了退：“你只需要知道，我和你師父是好朋友就夠了。”

“是好朋友？”大聖冷笑道：“我師父會和你這樣的敗類狂魔做朋友？你別侮辱他老人家了。”

“我侮辱他？”那黑色的腦袋好像又變得大了些：“你以為你師父個什麽好東西？”他說話極難聽，卻沒有停下去的意思：“他還不如我，當年方寸山被毀，他在哪兒，貪生怕死，光是說他的名字。”那個黑色腦袋猛然湊過來，咬牙切齒道：“我都覺得臟了我的嘴。”

“你！”大聖氣到想要握緊手指，卻沒有辦法制止，只能聽著他繼續下去。

“你不用太生氣，我只是說出事實，而且。”他嘴唇微挑起，話鋒一轉道：“既然我是你師父的朋友，借你樣東西如何？”

大聖只是冷冷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我要借你的皮囊。”

此話一出，不由得讓莫紛飛後脊背一涼，她擋在大聖的面前：“你若要動他，先打過我。”

那綠幽幽的瞳孔看向莫紛飛，而後用一種玩味的聲音開口：“你？”他笑道：“你還真是聰明，知道我會先把你一口一口吃掉，然後在對孫悟空動手的對吧。”說著他身後的黑影又忽然竄出來一雙手的模樣，被放在他嘴裏，肆虐地舔著。

“你休想！”

說這話的人，不止是莫紛飛，還有他身後的忽然爆發出來的一股力量，是六耳獼猴的的鐵桿隨心兵到了。

“該死！”那黑色腦袋惡狠狠地罵道，而後猛然收縮進洞門口的黑煙中，正準備逃跑，卻被六耳獼猴攔下。

他靠在自己銀色的棒子上，優哉悠哉地開口：“怎麽，這麽快就想跑了？”

“你讓開。”那黑影看見六耳獼猴的時候，沒有對他發動攻擊，而是冷冷地凱酷：“你給我讓開。”

“說讓就讓。”六耳獼猴開口：“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而後他便不再說話，舉起他的鐵桿隨心兵，再一次騰空飛起，朝著他的頭頂打去。

下手又穩又狠，嘴裏還仔細滿滿地開口：“這一次，我不會在放跑你看。”

可是當他的棒子快要打下去的時候，卻聽見那個黑霧忽然發出聲音，在自己的耳邊，開口說道：“六兒。”

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讓六耳獼猴就那樣楞在那裏，但也就是這片刻的恍惚，讓那個黑影從他的棒下逃脫，瞬間消失在天和地的陰影裏。

晏晏趕到的時候，六耳獼猴還楞在那裏。

“師伯！”晏晏沖著他大喊：“那惡魔呢？”

“啊？”六耳獼猴這才反應過來，趕緊轉頭四處張望，卻發現周圍靜謐一片，早就被他跑遠了。

“你該不是被他施了什麽迷術吧？”晏晏皺著眉頭：“怎麽能這麽輕易就放走他了？”

“我也不知道……”六耳獼猴回想這剛才的一幕幕，忽然覺得或許是自己幻聽了，這裏是方寸山的原址，偶爾會想起從前的事情，也還正常。

於是他便沒有在想太多，只能默默道歉：“對不起，我疏忽了。”

“師父他還好嗎？”

莫紛飛走出來：“就是剛才氣到了身子，現在好多了。”

晏晏嘆息：“這次讓他跑了，在想抓住他，恐怕很難了。”

“你們怎麽會忽然繞回來？”莫紛飛開口問，既然那個黑衣人能夠那麽放心地在那裏和他們追憶前塵往事，就一定有把握不會讓他們追回去。

“他把我們引到一個陣法裏，是球球破了那個陣法。”

莫紛飛轉連看向一直默默躲在晏晏身後的球球，情不自禁地讚嘆道：“不錯啊你，還會破陣了？”

球球只是繼續把身子往晏晏身後縮。

“這是好事兒。”莫紛飛蹲下身子：“你怕什麽？”她眼裏流露處於一絲懷疑：“這幾天你一直都不太對勁兒，怎麽，是天命鏡重生了？把你的智商又找回來了？”

天命鏡是球球作為神貓的唯一依靠，在她歸順於晏晏的時候就已經被臨渙斬斷了手臂，毀壞了天命鏡，如今莫紛飛這樣說，不過就是在諷刺球球罷了。

可是她現在本來就底氣不足，更別提反駁莫紛飛了。

“那麽厲害的人物布置下的陣法，你竟然那樣輕易就能解開？”莫紛飛卻還在步步緊逼，球球越是努力往後躲，她就越是咄咄逼人。

直到晏晏看不下去站出來替球球說話：“哎呀你行了，別壞人沒抓到，我們自己內部先起了內訌了。”

有晏晏替球球說話，莫紛飛只好做罷。

“球球本身就是神貓，知道點我們不知道的事情，本來就很正常，沒什麽值得懷疑的。”晏晏又轉頭看向六耳獼猴：“主要是師伯你，究竟怎麽回事，這不像你平時的風格啊？”

六耳獼猴自己也覺得奇怪。

這下子，尋找那個黑影的下落，又斷了。

朗落洩氣地坐在樹下面，把頭埋進膝蓋裏。

“朗落。”晏晏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我們一定能找到那個黑衣人，替你師傅和整個道觀報仇的。”

“我又把事情弄砸了。”朗落擡起頭：“晏晏姐姐，你說我現在該怎麽辦？”

“我們一定會再次找到他的。”

朗落搖搖頭：“他不會了，他神出鬼沒，就算是如來佛祖來了，他不想現真身，如何也沒辦法找到他的。”

“他有這麽厲害，為什麽還讓你去替他找凡人的皮囊？”晏晏開口問道。

莫紛飛卻替朗落做了回答：“因為他沒有身體。”

在剛才和那黑影接觸了這麽長時間以後，莫紛飛差不多看清楚了他的身子構造，不過就是魂魄被混在一團黑氣裏，沒有真身，只能靠那團黑煙來隱藏自己。

“沒有身體？”晏晏差異道：“那，那他是怎麽活下來的？”

莫紛飛皺眉想了想，而後回答道：“應該是依靠非凡的意志，他應該有未完成的心願，讓他變成孤魂野鬼流蕩在這世間。”

“這麽說，他是因為不甘心才活著的了？”

莫紛飛點點頭。

“這樣推斷倒是也有道理。”六耳獼猴也加入了討論：“之前朗落不是說，他幫他完成了心願，他的命就交給朗落了嗎，所以生命對他來說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用這條命做的事情。”

“所以……”莫紛飛開口之後，後面的句子幾乎是大家異口同聲：“他一定還會回來找大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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