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嘩啦——啪——”

這一陣響動奪取了所有人的註意，除了一直在看這邊的顧辰生，宋二娘停下了口中的爭辯，穆逸塵也不再解釋，張炳彪更顧不上聽了，全都順著聲音看了過來。

隨著雜物紛紛倒地的聲音，眾人倒是靜了半晌。

“宋二娘。”打破沈靜的是穆逸塵壓抑著憤怒的聲音，“你如何解釋？”

——出現在席子、竹竿、劈柴這些東西的遮掩之後的，是一個五六尺高、兩尺多寬的邊緣雜亂的洞口，大小足夠一人通過，而且毫不費力。透過洞口便能看到另一個院落，顯然，這就是陳錦如走失的去處了。

“這……這我不知道啊，不關我的事。”宋二娘的氣勢一下子軟了下來，但她馬上又鎮定了些許，“這些東西自打我盤下這院子就堆在那，反正不礙事我也沒收拾過，誰知道後面竟然給打通了。我說這席子怎麽堆得那麽大張，怪不得當時的銀子那麽好說……”

四人已經沒心思去聽宋二娘的解釋了，傅長歌自洞口鉆了過去，其餘人緊隨其後。

穆逸塵心中焦急，第二個便從洞口鉆了出來，卻差點一頭撞上傅長歌，“傅少俠……”穆逸塵剛奇怪傅長歌怎麽停住了也不讓開些地方，他擡頭一看院子裏的景象，也怔住了——

蛛網灰塵、枯葉腐木，再加之破爛的磚瓦，這明顯不是個有人煙的地方。

“……再說了，那院子早就荒了，自我搬進來就沒見過人進出。”宋二娘的聲音隔著院墻傳過來，“……半間破院子，沒有鋪面就連個後街，屋子恨不得沒頂，連人都住不得。那有人去買去租，陳姑娘閑得沒事往那鉆什麽……”

“這……”張炳彪和顧辰生也進到了這間院子，“對啊，師妹她來這做些什麽？”張炳彪疑道，他環顧四周，也沒見到什麽新碎裂的磚瓦——這麽個破落地方，若是打起來，想必散落的零零碎碎是只多不少。

沒有打鬥痕跡，又基本確定陳錦如是來了這，難不成還真是她放著胭脂不挑，自己鉆過來的不成——張炳彪腦中冒出了一個在他看來十分荒謬的念頭。

“陳姑娘應該是發現了什麽事，才跟了過來。”傅長歌說道。

“那你是說，錦如是自己……”傅長歌的想法與張炳彪的不謀而合，但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另一個聲音打斷了。

“誒，幾位大俠，你們還有事沒有，要是沒有我可回去看店了。”宋二娘的尖嗓子從另一邊傳來，沒人搭腔，可她還是徑自說道，“哦，那我可回去了。”

張炳彪搖了搖頭，企圖把那尖利嗓音的餘波從自己頭腦裏搖晃出去，“錦如是自己跟過去的……可什麽事情能讓她都不和師叔說一聲……”

“先不管這些了。”穆逸塵沈聲道，“不論是錦如那丫頭還是她跟著的人，現在都已經從這破院子離開了。當務之急，是得知道他們去了哪裏。”

“這裏有腳印。”顧辰生一直沒說話，此時他手指順著幾個痕跡點了兩下。

張炳彪聞言立馬走上前去查看，地上留有一些泥漬，隱約有腳印在上面，但已經看不太清了，“這應該站過兩個人……又或是三個。”張炳彪又順著院子裏轉了一圈，並沒有發現什麽別的線索，“好像沒有師妹留下的足跡。”女子縱然穿著長靴，留下的足跡還是和男人的大有不同，至少從大小上應該就極好分辨。

“這裏。”傅長歌又走回了院墻上的破洞旁，“這是不是陳姑娘的？”傅長歌指著地上磚瓦一絲杏色的布縷說道。

“陳姑娘當時應當是躲在席子後面聽著這院子裏的動靜，聽到人走了，才匆匆掀開席子鉆過來去追。慌亂之下，磚瓦刮破了衣裙。”傅長歌說著，又順著院子周圍走了一圈，直走到院門處，“但陳姑娘應當是很小心的，怕人折返回來，所以順著墻下小心翼翼地出了門。墻根下雜物多，便也沒留下明顯的痕跡。” 這院子可不想剛才的胭脂鋪子，墻角底下枯枝雜物，堆得幾乎沒地方落腳。

張炳彪倒是點了點頭同意了傅長歌的推斷，但是他心中的著急卻是一點沒減，他走上前去，猛地推開院門，“這後街雖然還算僻靜，但穿出去緊連著一條大道，全是商戶攤販。人來人往的，想要尋跡談何容易。這院子裏只留下了這些腳印，又從何查起。”

說話間，顧辰生往那半塌的屋子處走去，他推看門探頭一看便出來了，只是搖搖頭，“裏面雜亂的很，全不似住人的樣子。”

傅長歌跟著走到門口，也伸頭看了一眼，卻是眉頭輕皺。他往屋子裏進了幾步，低頭看了什麽，又很快閃身出來，走到院中那幾個腳印旁邊蹲下。

這時一旁的穆逸塵發話了，“烏菟，不要管那麽多了，你先回山上，就和掌門師兄說是我說的，多帶幾個弟子下來，挨街挨戶的找。還有，烏菟，你帶來的幾個弟子，沒全去搬那胭脂箱子吧，把人叫過來。阿蟠，傅少俠，咱們和那幾個弟子先順著後街分頭往外走，沿路問上一問。錦如就算是發現了什麽人跟上去的，她輕功潛行也就是過得去的水平，總有人看見她去哪了。”

穆逸塵話裏可說了一件十足麻煩的事情，但張炳彪和顧辰生也知道，若是要去找陳錦如，現在只有這麽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了。他們二人點頭稱是，便想往院子外面走。

“等等。”就在這時，傅長歌突然說道，“我或許知道，那幾個陳姑娘跟著的人是從哪來的了。”

他這話一出口，院內三人紛紛側目看來。

傅長歌舉著手，手上沾了一手灰黑色的泥跡，“這院中的腳印是新的，帶了不少泥漬。但這泥漬的顏色並非普通的泥土，泥中灰黑帶綠，夾雜著細碎的砂石。”他說著低頭輕嗅了兩下，接著猛地皺了皺鼻子，“……還有一股腥臭的味道，倒很像是……水道或河溝周圍的淤泥。”

“而且，這院子裏並非只有者一處痕跡，那屋子裏雖然雜亂，但能看到有不少這樣的泥漬，大多已經完全幹結了，但深淺不一，想來那些人不止一次從帶來淤泥的地方往返這座院子，那今日他們又折回那地方的可能性也很大。只要找到這淤泥的來處，陳姑娘或許就是跟到了那附近。”

“現在的問題是，這辛州城中周圍，哪裏有水文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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