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士？”應翰池畢竟未曾親歷玉山上的事情，一時也沒反應過來傅長歌說的什麽，“這我倒是不知。但是宋小子現在應該已經在平淮城了，據說回去之前和此地駐軍鬧得不太愉快。”應翰池稱呼相熟的晚輩只用“小子”二字，看來他與宋燕飛相交不淺。

傅長歌本也沒想從應翰池口中知道關於那些兵士的事——玉山周圍能調兵的人，和玉山上的事有關的有多少，要和宋燕飛對著幹的又有多少……那一句“鬧得不太愉快”便足以讓傅長歌推斷出許多事情了。

縱然這樣，知道的越多，傅長歌卻感覺自己困惑的也越多。玉山上這些不是意外的意外，傅長歌比別人看得清，卻仿佛陷入了迷霧之中，怎樣都是朦朦朧朧，始終看不通透。

但玉山上的事情到此也算告一段落了，雖然所有人都在等著對付“冒牌貨”和那些黑衣人，但顯然，這件事一時半會兒開始不了。

應翰池見傅長歌沒什麽問題了，這才說道：“顧小子，我這次來尋你，其實還有另一件事要請你幫忙，或者說，請碧華劍派幫忙。”

“不知應伯父說的是什麽事？”

“說來我此次出關，並非只為來玉山，還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情。”應翰池說到這裏，愁容之中也帶上幾分喜色，“你也知道，愉心婚期將近，本來端岳門弟子應該是盡數出席的。雖然眼下出了這些事，她的婚事總不好耽擱的。只是，她師兄師姐尚且不說，我總是……沒法去赴喜宴的。”

應翰池口中這個“愉心”顯然是與他和顧辰生都相識的人，更顯然的是，傅長歌是不認識此人的，對於應翰池的話也是聽得雲裏霧裏。但是有一件事傅長歌還是能理解的，雖然不是血緣至親，但死的畢竟是徒弟，這後事還未辦好，婚事自然是不能沾的。

應翰池接著說道：“這如意刀安家嫁女兒，必然會去不少江湖人，我總擔心會生什麽事端。本也是想去坐坐鎮，至少會少些惹事的。但眼下的情況……愉心既然嫁到辛州，還是要拜托你們幫襯著些，我在此謝過了。”

顧辰生答應的十分爽快：“應伯父這話說得，愉心是我表妹，這喜宴我們本也要去的，丁公子又曾在碧華山習武，算得上我半個師兄。他們的婚事定不會出什麽岔子，您不用太過擔心。”

“也是，這人老了呀，想事情難免多想。”應翰池說著，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須，低頭笑了，“你既然無事，還是早些趕回碧華山，也免得你父親擔心。時候也不早了，小蓮那邊離不開人，我便先回去了。顧小子，傅少俠，咱們再會。”

“應伯父，再會。”

“應前輩，再會。”

看著應翰池遠去的身影，顧辰生轉過頭看向傅長歌，可還沒等他開口，傅長歌卻先說話了——

“愉心？表妹？”

……

由於和應翰池的交談被傅長歌歸入了“打啞謎”的犯愁，但這樣的啞謎又與當初顧辰生聽不懂狄語所造成的不盡相同，傅長歌雖然不知道他們具體說什麽，但意思還是聽懂了的。

憑著從二人交談中聽來的三言兩語，顧辰生便開始了一次一問一答形式的、貌似詢問的、對情況的“被迫”解釋。

傅長歌先問道：“那位‘愉心’姑娘是你的表妹？”

“是，她父親與我母親是親姐弟。只是我母親早亡，與安表妹走動得便也不多。”傅長歌只問一句，顧辰生卻幹脆把情況都說上一遍，他這會兒也不叫什麽“愉心表妹了“我母親出自如意刀安家，如今安家的當家正是安表妹的父親。安表妹少時習武，一直在端岳門中，雖然應伯父沒有大張旗鼓地收她為徒，但她在易二哥他們眼裏一直就是小師妹。應伯父向來疼愛她，才對她的婚事這般上心。”

“安表妹的婚事是一年前就定下的，在議親的時候，她便從端岳門返回家中了。這麽快，竟也到了她出嫁的日子了。此次玉山上雖出了大事，但路少俠畢竟不是她的血緣親戚，她又沒有被應伯父正式收徒，故而就算難免悲痛，但婚事總經不起耽擱。”

一個徒弟剛死，另一個“徒弟”又要出嫁，怪不得應翰池左右為難，竟找到了顧辰生頭上。不過這婚事照辦，倒也不能說不正常，畢竟這位安愉心安小姐和路興平的關系，大可比擬同窗之誼。同學死了，倒也沒聽說過人守孝的，

顧辰生解釋了一大堆，擡眼看著傅長歌，那意思分明是：你還有什麽需要再問的？

這可就是小看傅長歌了，問題總是能找的出來的——“那位丁公子是？”傅長歌隨口問了問婚事的另一個主角。

顧辰生答道：“丁公子名喚丁樾，是辛州知州的長子。他曾拜在我父親門下習武，丁家和碧華山也是一貫交好。”

“知州？”這可是傅長歌今天來聽得第二個知州了，“官宦之家和江湖世家結親，倒也少見。”

“倒也不完全是。說來安家雖然以如意刀聞名，在江湖上也是鼎鼎有名的世家。但是安家祖上曾是開國功勳，承襲有爵位。雖然是縣伯，但世襲罔替，也稱得上是貴胄。”

顧辰生看著傅長歌點點頭，說道：“怎麽，不問了？”

“有什麽好問的。”傅長歌卻是撇撇嘴，“你表妹結親，我問什麽。哦，對了，不是要早些趕回碧華山麽，咱們也別耽擱了。”

說著，傅長歌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走過顧辰生身邊，順手又揉了一把他的腦袋。

只聽“啪嘰”一聲簪子落地的聲音，顧辰生的發髻終於堅持不住，一下子散落下來。

“傅長……傅三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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