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顧辰生話音未落，只聽破空之聲響起，一個巴掌大小的東西正向著他飛來。當下顧辰生並未多想，拔劍出鞘，迎擊而上。

“誒誒誒！”劍剛出鞘，顧辰生便聽見有人呼喊，但是他手中並未停下。

但劍尖剛一觸碰到那飛來之物，顧辰生便覺得有點不對——那東西太過柔軟了，甚至沒讓顧辰生手上感到什麽阻力。

只聽“噗嗤”一聲，顧辰生的劍穿透了那玩意兒。

還沒等顧辰生去細看自己劍上的東西，就聽見身邊傅長歌輕笑了一聲，不由疑惑地偏頭看去。傅長歌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見顧辰生看過來，連忙正了正神色，指著顧辰生的劍，示意他去看。

其實也不用傅長歌提醒了，顧辰生感覺有什麽東西濺到了自己身上，下意識地往劍身上看去，這一看不要緊，顧辰生也驚住了，隨即有些哭笑不得——他的劍上串著一條魚，還是十分新鮮的一條魚。這魚算是極“堅強”的，受了一劍仍活著，在劍上撲騰著，甩得到處都是水珠。

“誒呀……這魚多好啊，可惜了。”遠遠地，從林中傳來一個響亮而略有沙啞的嗓音，“顧家小子，劍法是好，就是莽撞了點，下次看清楚嘛。”

顧辰生把魚從劍上取下來，他現在臉上有些掛不住，任誰也想不到，他這人生中第一次刨魚竟是這麽個情景。剛才只聽那嗖嗖的聲響，顧辰生還以為是什麽暗器襲來，誰想到會有人沒事扔什麽活魚。

傅長歌心中暗暗提高了警惕，畢竟能把魚扔得和如同金玉破空，快速而又急猛，這出手之人的武功必然不低。但這人想必也不是為了偷襲——誰偷襲會用一條魚呢。想到這個帶著些戲耍的舉動，傅長歌又有點納悶。

腳步聲由遠及近，沒有兩息的工夫，那說話之人便來到了二人面前。

這人身著一身深靛色麻袍，手中提著一個竹簍，須發花白，顯然是年紀不小。但觀此人精神勃發，行動沈穩有力，與尋常老者大有不同。他的氣息圓潤而隱約磅礴，頗有些深不可測之感。

“應伯父？”

傅長歌聽到顧辰生的話，心下一轉，當即便明白了此人的身份——武功高覺、深不可測，又和顧辰生認識，最重要的是姓應，當今江湖上恐怕只有一位——端岳門門主，江湖公認的天下第二，應翰池。

可是應翰池行蹤不定，常年在山林中修行，此時出現在玉山——傅長歌對於山中的事態，隱隱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但是……”傅長歌心中升起了別的疑惑，“玉山地界不小，哪裏這般巧合，應翰池出現在這，倒像是特地來等著他們似的。”

顧辰生直接問出了傅長歌想問的問題，“應伯父，您怎麽在這兒？”

“我怎麽在這兒？”應翰池嘿嘿笑了兩下，立時又換上了一副長輩特有的嚴肅表情，“顧小子，你不算算你在山下待了幾日？在待下去，恐怕我還要進去尋你。說來，你也沒受什麽傷，山澗下邊景致太好，流連忘返了？”

“勞煩應伯父掛心了。”顧辰生聽著應翰池這番說教，摸了摸頭，並未反駁什麽，反而笑得帶點歉意，顯得十分乖。

傅長歌看著顧辰生的頭發被他自己這麽一揉，揉得是更亂了，心裏抑制不住地覺得有點好笑。顧辰生在長輩面前一貫是這幅乖巧聽話的樣子，與平日和傅長歌鬥嘴的“直來直去”大不相同。

應翰池和顧辰生說了兩句話，便轉身看向傅長歌。傅長歌上前一步，抱拳道：“應前輩，在下傅長歌。”

應翰池卻道：“傅少俠，咱們見過，你記不得了？”

見過？傅長歌一楞，隨即上下打量起應翰池來，這一看還覺得有兩分熟悉，但又不太敢確定——“前輩莫不是……”

“那日的胡餅錢，你還是後來才補給我的。”應翰池如是說道。

傅長歌恍然大悟，這應翰池竟然就是在玉山下鎮子裏，那個指著他說“青衣劍客”的胡餅攤老板——對比應翰池如今的模樣，再想想他那日的打扮，顯然不光是換了身衣服，更是易了容，也無怪傅長歌沒認出來。

可顧辰生也沒認出來的話——傅長歌轉頭看向顧辰生，卻見顧辰生一臉無辜，只用口型連連說著，表示他自己是真沒認出來。

“怪不得那天奇奇怪怪的……”傅長歌心道，當日他急著去追顧辰生，而且之前也從未見過應翰池，故而之前也沒察覺出什麽端倪，但是若說顧辰生一點沒察覺到……傅長歌也不知該說應翰池的易容術高明，還是欣慰顧辰生機靈多了。

回憶起應翰池的舉動，又看看被扔在地上的那條魚，這位應門主……傅長歌還是有了點評價的。

傅長歌心中這覆雜的過程皆不必提，他嘴上只是說道：“原來應前輩一直就在玉山。”

應翰池自然聽明白了傅長歌話外之意，“端岳門沒幾個人，原本只是想著這玉山集會有空寂坐鎮，不至於出什麽大亂子，讓徒弟們鍛煉鍛煉也好。誰想到……唉。”說到這，應翰池搖了搖頭。

傅長歌安慰道：“易少俠和路少俠的事……還請應前輩節哀。不知簡少俠可還好？”

“阿桐讓他師姐接走了。平哥兒，唉……”應翰池又嘆了一口氣，“他小小年紀，怎麽就……屍身先讓他師兄師姐送回門中了，怎麽操辦，要等到路知州來接了。不過，你這句節哀說得倒不對。”

“不對……”顧辰生敏銳地意識到了什麽，“易二哥他沒……”

“怎麽，這山澗他掉得，你們也掉得。你們能出來，就不興他也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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