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銷贓？”

顧辰生思及此處，眉頭一皺，上下打量了傅長歌一番。

“不會，銷贓一人便可。況且也沒看他身上帶著什麽大的物件，要是什麽珠寶金銀直接充作盤纏便可。他每日四五更出門，路上連個人影都不見，偷鬼的不成。想必他這幾日早晨就是來了這曉市……”

顧辰生走著走著卻覺出不對勁了，這曉市上來來往往的人竟大多身懷武藝，其中更是不乏稱得上高手之人。可路兩旁攤子上的貨品，顧辰生也只能是看看，說不出個所以然。不過又走幾步，卻讓他碰見了個賣刀劍的。

那攤子前來往之人不少，大多一看而已，偶有駐足也並未挑選買賣。

“第一次看見有人這樣賣兵器的，這刀劍之事大多先求稱手，這攤子上的東西又如此雜亂……”顧辰生也不過掃一眼，便接著向前走，剛走出三五步卻驀地回頭又看了一眼。

這一眼之後，顧辰生卻是快走兩步，拉起傅長歌向前拐入了旁邊另一條巷子裏。

“這究竟是什麽地方？”顧辰生說得隱隱有些咬牙的味道，“你帶我來此處又是要做些什麽？”

“怎麽，逛個曉市就讓顧公子大驚小怪？”傅長歌還是那副嬉笑的模樣。

“這是尋常曉市？我還從未見過哪個曉市上盡是殺人越來的貨呢。”顧辰生緊扯著傅長歌的衣袖，見傅長歌看著他卻沒回應，半晌，又道：“之前你說盤纏不夠，可這曉市又與盤纏有什麽幹系？難道你還有什麽閑錢來這淘些寶貝不成。”

“還真是來淘些寶貝的。不過不是我們來買，而是來看看哪些人有些什麽寶貝。”傅長歌從顧辰生手中抽出袖子，嘴角一咧笑了笑。誰想到他話音未落，衣袖就又被拉了回去。

“你還真是打著偷竊的打算不成！”顧辰生的話中已經夾雜著怒氣了。

“什麽偷竊……你這是想到哪裏去了，我哪能行那竊人財物之事，難道我看著向那梁上君子不成？”

正當兩人在巷口來回扯著袖子時，傅長歌向著那曉市之內瞟了一眼，忽的止了動作。

“現下和你解釋不了許多，總之不是讓你來這裏做那等殺人越貨或是小偷小摸之類就是了。你跟我來便是。”

傅長歌整了整衣衫，轉身剛要往巷外走去，似是想起了什麽又轉了回來，“對了，你今日大可顯得厲害些。也不必太厲害，似個一般的江湖高手就好。不過嘛……還是莫要出聲搭話，委屈著裝個啞巴吧。”他說罷看了看顧辰生那有些不太好的臉色，嘴角一勾，擡腳又走進那曉市之中

顧辰生和傅長歌一番對話下來，心中一半是怒火漸消，另一半又是惱火漸起。他一邊想著那“厲害又不要太厲害”，一邊快步跟上，“我倒是要看看他傅長歌要做些什麽。”

這廂顧辰生是大步流星，可沒有兩三步的功夫便也只能跟著停了下來。只見傅長歌和角落中站著的一人交談起來。這兩人說得仍是狄語，顧辰生有心想聽也是一字都聽不明白，只得四處打量起來。

那正說話的是個青年人，長相普普通通，身量不高，穿衣打扮也不是很起眼。兩人走來之前低頭站著，不過此時與傅長歌交談倒顯得有幾分熱絡。

這街角周圍也還有幾人，相貌身量、穿衣打扮都不引人註目。此時這些人或立或蹲，有的獨自一人，也有與旁人竊竊私語者。

“看著倒都沒有很高的功夫”顧辰生默默地站著，可眼睛和耳朵卻沒閑下來，那狄語他雖聽不明白，可這一會兒的功夫還真讓他聽了些有用的。

“……這往西域的商隊好找的很，雇主們也都肯花銀子……就是往南，也是有的……可若是只到周邊不遠，誰會花大價錢在這曉市上雇人呢……”

“……那便罷了，這西域太遠……我再找一找，說不得也賺的兩個藥錢……”

“……張大哥，以您的功夫，那些正經鏢局也是絕對去得的……您也是孝子啊……”

說話的是一丈遠外的兩人，一個是早就蹲在街角的一個中年人，另一個是個身形高大的漢子，腳步很重，看著孔武有力，想是練了不錯的外家功夫。兩人站的位置與顧辰生他們還是有些距離的，交談的聲音也不是很大。不過這二人都是漢人，說一口西北官話，顧辰生憑著好耳力也聽了個大概。

“原來是給人押運貨物的生意，這習武之人做來也常見。這角落裏蹲的應該是些中間人。”顧辰生心下大概明白了傅長歌在做些什麽，也放下心來，“想來也不是什麽正經生意，不然就是不找鏢局，各地門派也自有派弟子們護送商人的生意，何必到這黑市上尋人……”

顧辰生心中明白了個大概，想傅長歌這也算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也就再沒了之前心中的糾結，抱著劍安心聽起旁邊那兩人交談。那個姓張的大漢還沒走，倒是與那中間人交談起來。原來這張姓大漢是農戶出身，雖學了一手好功夫，可是家中除了兩畝薄田再無別的家產，老母親又常年臥病在床，生活十分緊迫。

“這人著實是個孝子。”顧辰生聽那中間人言及那張姓大漢的母親臥病已有十數年，也不禁感慨了一番。

顧辰生安了心，聽著別人交談還發著感慨，渾身也松懈下來，沒了之前那般戒備。誰知這時他感覺面前有疾風襲來，擡眼一看，只見一物正向他的面門襲來。

這物襲來的雖快，確是沒什麽勁道，對顧辰生來說實在算不上威脅，他右手微微一擡就想用劍柄將那東西格擋出去。

可就在擡手之前，顧辰生鬼使神差般望傅長歌那邊看去，看見傅長歌手還擡在身前正沖他微笑著。

顧辰生猛地想起了那句“厲害又不要太厲害”，一邊暗嘆一口氣，一邊將手上的劍又收回懷中，偏過頭躲過那一物，左手向身後抓去。

那和傅長歌說著話的青年人只看見傅長歌從懷中掏出一枚銅板，猛地向和他一同來那人面門打去，又急又快。那人卻沒什麽大閃避，像是怔楞住了。還說是什麽高手，竟嚇楞了，這一下怎麽也得削下一塊皮肉，青年心道，暗自搖頭。

可當青年再擡眼看去，那人仍站在那裏，毫發無傷。那人劍穩穩地抱在手中，另一手手指似是夾著一物，正是傅長歌剛剛擲出去的那枚銅板。

不對，那銅板夾在手指間應該是薄薄的一片才是，而這人手中的……青年定睛一看，那銅板竟是已經被彎折了下去，成了個弧形。

“……好俊的功夫！”#####謝謝讀到這裏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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