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冥河血誓也不是一般人能發的，像我這種普通人哪怕知道冥河血誓這種誓言，也沒資格發誓甚至較真的說，李義作為一只鬼煞期的鬼物也沒有那個資格，只有惡靈或者五階以上修道者這種能夠存在才能發下這個誓言，因為像要達到這個實力，必然或多或少都要接觸冥河，如此冥河才會保存他們的氣息，從而在他們違反血誓的時候將通過氣息的指引將他們拉入冥河深處。

而鬼母現在雖然只是怨鬼一級，但她的本源卻屬於惡靈層次，所以一旦發下冥河血誓，那麽就勢必會成為李義的奴隸，這一點甚至是鬼母本體覆活也更改不了。

理所當然的，鬼母毫不猶豫地冷笑地拒絕了，畢竟這只是她的一個分魂，萬萬不可能因為這個就將自己的本體給陷進去，哪怕她的本體重新覆蘇的概率微乎其微。

而李義也知道鬼母答應的可能性萬中無一，他之所以這麽說，一來是想要試試看，反正也就多說一句話，耽擱一點時間而已，影響不了大局，而萬一鬼母答應的話，那麽他就賺大了，誠然鬼母本體覆活的概率可以忽略不計，但一個擁有完整惡靈記憶的奴隸怨鬼本身價值就不可估量。

二來則是為了給鬼母一個心理暗示，打不過還可以投降，哪怕鬼母本身沒有投降這個念頭，但潛意識中不可避免地會被影響，這點人和鬼都是一樣，除非能把本源中的人形徹底抹除，而要做到這點，幾乎不可能，畢竟鬼大都是由人變得，人性早已刻在了靈魂最深處，抹除人性的難度跟重塑靈魂的難度相差無幾，當然也有一些列外，那就是一些生前就十分有靈性的動植物在死後也有幾率變成鬼物，不過成功的幾率很低，大概只有人類的百萬分之一，畢竟人類時萬物之靈，在靈性這方面冠絕所有已知的動植物，所以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鬼物都是人變得，而且即使動植物成鬼，甚至變得跟人一樣聰明也擺脫不了它們生前的種族習性。

言歸正傳，李義見鬼母拒絕，毫不意外，也不再多說廢話，而是開始全力出手，想要將鬼母殺死，好奪取虛幻空間的控制權，鬼母自然不甘束手待斃，兩人又開始大打出手。

但就在這時，我突然發現了一絲不對勁，目前場上明明是李義宋媛媛聯手對付鬼母，但宋媛媛在重新開戰後，無論是存在感還是出手的頻率都大為降低，這極為不合理，要知道剛才雖然也是李義主攻，宋媛媛在一旁牽制鬼母，但出手的頻率卻並不比李義低多少，只不過她的主要手段就是她那一頭血色長發，而這血色長發好似攻擊力不夠，只能纏住鬼母片刻，給李義在鬼母狂風驟雨的攻擊中爭取一絲喘息之機，不然鬼母早就把李義打爆了。

並且鬼母的攻擊大部分也是李義承受的，鬼母固然很厭煩宋媛媛時不時的偷襲，但一來宋媛媛跟她的距離有點遠，鬼母夠不著，如果使用鬼力遠距離攻擊的話，就憑鬼母此時怨鬼級的力量根本對付不了宋媛媛，二來則是李義也知道宋媛媛在場中的作用有多大，所以每次鬼母欺身上前想要先解決宋媛媛的時候，李義總是悍不畏死的擋住鬼母，他的一身傷勢一小半就是這麽來的。

但此刻在這最後決戰關頭，宋媛媛卻有些像是在磨洋工，出工不出力，故意要讓李義和鬼母兩敗俱傷，而李義此時被百多年的怨恨蒙蔽了心智，心中只有殺死鬼母這一個念頭，因此並沒有察覺到宋媛媛的不對勁，反而一次次跟鬼母硬碰硬，他知道憑自己的技巧根本玩不過戰鬥經驗豐富的鬼母，所以就用對耗的手段，想要徹底耗盡鬼母最後一絲力量。

“呵呵，果然這個叫宋媛媛的女鬼不簡單，竟然跟我們的打算一樣。”楚墨看著半空中戰鬥激烈的李義鬼母兩人，又瞥了眼縮在李義身後，時不時用血色長發偷襲鬼母的宋媛媛，輕聲冷笑道。

我轉頭瞄了一眼楚墨那張陌生的灰臉，沒有做聲，我也看出來了這點，而且相比楚墨的判斷，我直覺得宋媛媛現在的作為不像楚墨說得那麽簡單，而是有著更深刻的含義。

也許是因為我跟宋媛媛作了許久的好友，我自問對宋媛媛的性格還是比較了解的，雖然宋媛媛在被傅瑾殺死後，一直被傅瑾困在虛幻空間裏不斷重覆被殺死的過程，導致怨氣比之尋常鬼煞要重的多得多，內心也極度扭曲，這點從她能毫不猶豫地殺死同病相憐也相處多年的方玲玲就能看出。

但也正因為如此，我才能夠肯定，宋媛媛現在的行為十分異常，因為按理來說，宋媛媛成為鬼物的一百多年時間裏大部分時間都被鬼母抹去了記憶，作為一個活生生的人重覆體驗著死亡的恐懼，那麽按照常理哪怕她此刻恢覆了記憶，成為一個可怕的女鬼，但作為人時遺留下來動作習慣卻沒有那麽容易改變，畢竟她不像那些真正的百年老鬼，在時間的流逝下將生前的大部分的行為習慣都已經遺忘或者改變。

宋媛媛作為一個被傅瑾玩弄的可悲玩偶，真正作為鬼物的時間恐怕只有死後恢覆記憶卻還沒有被重新抹除的這段短暫的時間，而這麽一點時間顯然不夠宋媛媛將自己以往的行為習慣改變，更別說她在被抹除記憶又會作為一個人重新加深這些烙印。

但現在宋媛媛的各種小習慣卻和我印象中的大相徑庭，哪怕現在宋媛媛的形象大變，以非人形，但行為習慣這種東西不是那麽簡單的，有些也許會隨著外形的轉變而發生變化，但有些肢體習慣卻會一直保留，而宋媛媛此時給我的感覺卻像是一個身體裏塞著兩個靈魂，有些小動作消失了，有些我從沒見過的卻莫名出現，更甚者，一個我明明十分熟悉的，也是我跟宋媛媛相處時她經常會做的一個下意識的動作，做到一半硬生生變成了一個我十分陌生的動作，這種感覺就仿佛上一刻那具可怕的身軀裏還是宋媛媛，但在下一刻卻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總之十分別扭。

“怎麽了？”，也許是因為我長時間的註視宋媛媛令楚墨察覺到了異常，楚墨偏過頭小聲地問我，我眉頭緊鎖地轉過頭看著楚墨，低聲道：“楚墨，我感覺宋媛媛有些不對勁。”

楚墨聞言，眉頭一挑，奇怪地看著我道：“她當然不對勁了，我不是說過了嘛，這個女鬼跟我們打的是一個主意，都是打算等鬼母和那個李義兩敗俱傷後撿便宜。”

我看著他神色格外認真地搖搖頭道：“我不是指這個，你難道就沒看出來，宋媛媛好像不是一個人，我總感覺她的身體裏還有另一個人存在。”

“嗯？”楚墨聞言頓時狠狠皺了下眉，豁然轉頭死死註視著半空中的宋媛媛，眼中有神光閃爍。

此時這個由眾多冥怨聯合形成的閉鎖空間內，因為李義和鬼母的戰鬥，空間中陰氣橫流，各種各樣的怨氣在雙方的操控下變幻莫測，是以一直緊緊關註著李義和鬼母的宋媛媛一點都沒察覺到楚墨的視線。

而楚墨在註視了宋媛媛片刻後，眼中那莫名的神光斂去，收回了視線，臉上露出一絲疲憊，一絲屬於他本身的氣息控制不住地從他的身體中逸散出來，不過眨眼間就被回過神來的楚墨收回，沒有被李義三人察覺。

不過這一幕，讓我知道了楚墨此刻的疲憊，一向給我無所不能感覺的楚墨在剛才竟然會控制不住自身，讓自己的氣息外洩，險些暴露自己的存在，可見剛才那道眼生神光的法術對他的消耗有多大了。

也正因為如此，我對剛才楚墨施展的法術格外有信心，我相信楚墨一定已經看穿了宋媛媛的虛實，而楚墨也沒讓我失望，只見他稍作休息後便臉色凝重地低頭對我道：“你說的沒錯，那個宋媛媛身上的確不是一個魂體，還有另外一個魂體，不過它藏得很深，甚至已經跟宋媛媛本身的魂體融合在了一起，兩者相融的時間恐怕已經有幾十年了，如果不是我用了凝神瞳的話，恐怕也分辨不出來。“

見到楚墨神色凝重地確認了，我下意識地也跟著緊張了起來，我不是傻瓜，知道宋媛媛一直隱藏這點，肯定有著不為人知的陰謀，而她現在的行為也正好說明了這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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