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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有些郁悶，冷冷地地問道：“餵，你想走哪條路？”
青檸這一路摔下來，屁股疼的要命，便隨便指了右邊的洞口：“就這個吧！”
說罷，賀蘭越便將她提了起來，走了進去，“這次就看我們的運氣了！”
“餵！我隨便說的，要不我們先出去再商量一下？”青檸有些心虛，剛剛真的只是隨便一指，一點兒根據都沒有，萬一通向鶴一的住處什麽的，那豈不是死定了。
突然，身後的洞口被落下的石門擋住了去路，賀蘭越回過身聳了聳肩膀，無可奈何地說道：“看來沒別的選擇了，往前走吧！”
青檸不死心地回頭望望，終於還是跟了上去。不一會便走到一個出口處，只見此時所處的位置，大概是某個屋子房梁處的隔板的上，周圍懸著的全是骷髏頭。
“我的娘哎！我們這是撞到閻王廟了！”賀蘭越伸出頭瞧了一眼下面，身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臉色很是難看。
“怎麽了？”青檸從後面爬了出來，還沒看就意識到他們的處境了，但還是抱有一絲期望：“這不是那個裝滿蛇的房子吧？”
“如果可以，我願意用我一輩子的桃花運換一句“不是”！”在賀蘭越心裏，桃花運可是最最最要緊的，沒有之一。
外面夜色正濃，地面上亂在一起的赤練一動不動，就像死了一樣，突然外面傳來雪地裏特有的那種“咯吱”的聲音，幾個黑衣人，擡著幾具屍體丟到了地面上，一眨眼的功夫，屍體上就爬滿了突如其來的蛇，幸虧那些人走的快，不然肯定會聽到青檸的驚呼聲。
賀蘭越看著地面上慢慢被啃食地血淋淋的屍骨，半天才反應過來，連忙松開捂住青檸嘴巴的手，道：“你看到沒，剛剛他們進來的時候，那些蛇沒有咬他們！”
青檸眨了眨眼，有些不確定地搖了搖頭，她剛剛是真的被嚇壞了，即使看的不是很真切，但是那種發麻的感覺一直沒有散去，甚至都有些腳軟，突然她仿佛看到一個紅光掠過自己，心裏有一種很迷亂的感覺。
“你的那只小蟲子怕不怕那些蛇啊！”青檸突發奇想地問道。
青檸話都還沒說完，賀蘭越利劍般的眼光就刺了過去：“你開什麽玩笑，那是赤練靈蛇，十月雖然也是蠱中至毒，但是以一擋萬，天神下凡也做不到！你想讓十月送死啊！”
“我隨便一問嘛！我還不想死呢！”青檸委屈地呢喃道。
“如果你和十月必須死一個的話。”賀蘭越哀傷地看著青檸，又看了看十月，有些不舍地說道，“那你就去死吧！”
說著賀蘭越臉上變得很是猙獰，便將青檸推了下去，無數條赤練爬過青檸的身體，精神上的折磨遠比身體上的要痛苦千萬倍，不一會青檸就慢慢失去了知覺，掙紮著撥開臉上的纏繞，竟看到自己的身體已經被啃了一大半，手上露出森森的白骨，劇痛劇癢，周身像是被千萬只針無休止地紮入，腹內仿佛也有活物在不斷地蠕動…
賀蘭越看到青檸的表情極其古怪，像木偶一樣，就連拍她的臉都沒反應，頓時慌了神：“青檸！青檸你怎麽了？說話啊！”
青檸的眼神慢慢變得沒有焦距，迷茫，蒼白，絕望，痛苦，求死？
賀蘭越觀察了好一會才明白過來，肯定是赤練靈蛇的蠱惑讓她陷入了幻境，不行，她要是死在自己的幻境裏就會被靈蛇吸走靈魂。
她不能死！
賀蘭越從來都沒有真的心亂如麻，也顧不得別的，不得不使出最後一個辦法——引魂術
引魂術，就是施咒者借助一樣寶物，將自己的魂魄介入被施咒者的幻境或者夢裏，然後找到被施咒者的魂魄，將她引回肉身的過程，但是這個咒術的危險在於不管施咒者是否能救回被施咒者，他自己都有可能會被困在夢或幻境裏，永遠都走不出去。
這，本是西蜀之地苗疆部族中禁術，一般修習咒術的人是不會修習此術，因為修習不當便會遭到反噬，道行靈力盡散。族中長老也不會將此術外傳，一避免生出事端。
可是偏巧，賀蘭越就剛好會，而且還成功用過一次。
沒想到青檸夢裏竟然這樣的顏色，賀蘭越飛身而起，越過黑白的混沌，終於找到她：“青檸，快跟我回去！”
“放手！哪來的登徒子！”青檸一身黑衣，一柄雙刃大刀橫在賀蘭越面前。
作者有話要說：
☆、賀蘭夢裏救美
青檸一轉身，賀蘭越才發現她身前的紅色更本就不是什麽鮮花，而是還未幹涸的鮮血淋在雜草上，遠遠看去還以為是誰家貪玩的小姐在摘花玩。
橫在眼前的大刀突然收回，取而代之的是寒氣攝人的眼神如同利刃一般劃了過來：“你是何人？為何在此？”
賀蘭越懵在原地，憨笑道：“青檸，你不認識我了嗎？”
“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青檸的手指扼住賀蘭越的咽喉，將他推到一顆枯樹上。
“放手啊！我是…賀蘭…越！”
咽喉的力道越來越緊，賀蘭越感覺自己死在了混沌裏，化成一縷游魂。
“謝天謝地，幸好這是夢裏，不然還不得真的要見無常鬼了！”賀蘭越摸了摸脖子上的窒息感，格外慶幸。
眼下早已換了一幅光景，陰寒的山洞裏長滿了妖異的曼陀羅花。一只小蝶掠過賀蘭越的鼻尖落在花蕊上，突然就死掉了，毫無征兆。
一名女子赤著手臂，坐在花叢中央周身被懸空的花瓣圍住，衣袂翻飛像壁畫上的仙女。
賀蘭越透著指縫不由地讚嘆，“這是誰家的姑娘？真是驚為天人啊！”
“何人在偷看我練功！”白綾長驅而入，攢動著遍地的花瓣一齊擊向賀蘭越的心口。
“好熟悉的聲音啊！”賀蘭越躲開一擊，好奇地向女子看過去，卻什麽也沒有了，突覺後背一掌，直直地摔下了洞口處的懸崖。
“救命啊！救命啊！”賀蘭越下意識地喊到，突然想起這是夢境，這才慢慢放松下來，平衡好身體，悠然落地。
“哎呀！煩死了，到底哪個才是現在的夢境啊！再這樣被打下去，身體會撐不住的！”賀蘭越暗暗忖度，又有些煩惱，施咒者進去被施咒者夢裏是會失去所有修為和內力，現在單憑兩條腿這樣漫無目的的找，要找到何年何月，就算找到，恐怕…
賀蘭越腦海裏突然靈光一閃，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在地上畫了一個符咒。閉著眼睛，嘰裏咕嚕的不知道念了什麽，耳畔響起一個極其虛弱的聲音。
“賀蘭，救我…”賀蘭越睜開眼睛，嚇了一跳，急忙從地上爬了起來，焦急地喊到：“青檸，你在哪？快告訴我你在哪？”
“蛇…”聲音漸漸變得越來越弱，風一吹便什麽也聽不到了。
“蛇？哪裏有蛇？”賀蘭越急得在地上亂轉，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轉了一圈朝著背著陽光的一處跑去。巨大的黑色漩渦看起來像是會把人絞成肉末，時間在漩渦一張一合中一點一點地流逝，賀蘭越縱身一跳，便被吸了進去，通身在氣流的壓迫下猶如被石碾碾過，整張臉被氣壓充斥，顯得異常痛苦。
穿過漩渦，便是一個冰雪世界，賀蘭越哪來顧得上身上的痛楚，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向前奔去：“青檸，你要撐住，等我！千萬要等我！”
賀蘭越幾乎是喊了出來，周圍包抄上來許多黑衣人，“這是夢裏，是幻境，賀蘭越你可以的！”
說著抄起旁邊散落的木棍便沖了上去。完全看不清武功招數，賀蘭越出手極快，全部切中敵人要害，雖然沖了過去，可是賀蘭越也是精疲力竭。
畢竟，對於一個失去修為和內力的人來說，憑借單薄的軀體使用上乘的武功極是傷身，更何況賀蘭越還正在使用禁術。
青檸的意識所剩無幾，死亡的力量將她拉扯到了絕境。腦海裏閃過無數念頭，嘴裏卻不斷地重覆一句話：“賀蘭…救我！”
就在快要支持不住的時候，突然感覺自己的身體覆上了一層溫熱，噬骨的恐懼漸漸被耳畔的顫抖所驅趕。
“青…檸，睜開眼睛，快睜開眼睛。”賀蘭越一邊用藥粉驅趕周遭的赤練，一邊試圖喚醒青檸，此時青檸的軀體已經接近透明，甚至是身上的骨架都看得見。
賀蘭越知道，在不醒來，他們就將永遠彌留在幻境裏，被赤練吸食掉靈魂了，連忙不停地喚醒青檸，一個不小心卻被赤練咬到，一條、兩條，漸漸地賀蘭越已經沒有任何氣力，只是緊緊地抱著青檸，不停地呼喚。
“青檸，快點醒來。”
青檸聽到有人在叫她，靈魂漸漸有了痛感，心裏一方面想要睜開眼睛，一方面卻在制止，不要睜開，外面都是恐怖，邪惡，痛苦。
掙紮之間，呼喚的聲音漸漸明朗，雙眸霍然睜開，只看到表情信任痛苦的男子，不停地喊著自己，“賀蘭！”
“青檸，快吃下這個！”賀蘭越掙紮著將一顆藥塞到青檸嘴裏，自己也隨即吃了一顆。
青檸只覺腹中奇癢無比，眼前一黑，倏而便失去了意識。
***
蘇醒的時候，青檸發現自己已經躺在房間裏的床上，周圍的場景有些虛幻，回想起剛剛發生過的事情就像做夢一樣。
先是被賀蘭越推到赤練蛇堆裏，然後自己痛不欲生的時候被誰救了，是誰呢？青檸似乎一點兒也想不起來了，拍了拍腦袋突然又想到，那是誰送自己回來的？
“鐺鐺鐺”
屋子裏的鈴鐺聲突然響了起來，嚇了青檸一跳，連忙起身開門，只見是嬤嬤送來了早飯：“青姑娘，老奴給您送藥過來！”
“藥？那個…嬤嬤你一直都在外面嗎？”青檸疑惑地接過藥，有些忐忑地問道，眼睛一直緊緊地盯著來人。
“是啊！老奴一直守在外面伺候，這藥便是方才三少司臨走前囑咐的。”嬤嬤一字一句地答道，眼角眉梢都是奴才的本分。
“三少司？嬤嬤是說剛剛三少司來過這兒？”青檸有些緊張，難道是他救了自己，那賀蘭越呢？心裏為什麽會覺得很矛盾，好像是賀蘭越將自己推了下去，又好像是他救了自己。
好亂。
“三少司大人命老奴叫姑娘過去，姑娘卻一直都不開門。老奴鬥膽，便稟告三大人，大人打開門只說姑娘心悸體虛，昏迷了過去，便讓老奴備了這些湯藥給姑娘送了過來。”嬤嬤娓娓道來，似乎有意要傳遞什麽訊息。
“那嬤嬤可知賀蘭越怎麽樣？”
“賀蘭公子？難道沒有在他房中嗎？”嬤嬤狐疑地笑道，臉上雖沒表現出什麽，餘光卻頻頻地向他的屋子望去。
“嬤嬤多心了，我不過是隨口一問。”
“青姑娘吃過藥便請往大人處去一趟，大人有事找您。”嬤嬤說完便略欠了欠身告辭了。
青檸心裏久久不能平靜，總覺得哪裏好像不對勁，便向外張望了去，只見嬤嬤走遠便即刻關上了門。
“青檸，是吾施救於汝！”空靈的聲音從腰間傳出，憑添了許多詭異。
“魅？是你救了我？那賀蘭越呢？我記不大清楚了，你快告訴我到底怎麽回事！”青檸迫不及待地問道，生怕自己的猜測是真的。
“汝若是死了，吾豈不是又要遭別個蠢貨驅使。再說，保護宿主本就是劍靈使命。至於…那小子可能已經被赤練靈蛇吃得連骨頭也不剩了吧！”魅妖媚的聲音有些冰涼，說到最後的時候甚至像是要笑起來一樣。
“賀蘭死了？他不是把我推下去了嗎？難道他沒趁機逃走嗎？到底怎麽回事？”青檸越聽越亂，說著說著竟然有些發怒。
“呵，看來汝是真的又忘了！”魅從忘川裏飄了出來，俯視著青檸有些鄙夷：“汝被赤練的惑術迷亂了心智，靈魂困在在夢境裏。多虧那小子冒險將汝救了出來，汝不感激人家就罷了，竟然還誤會於他。唉，愚昧的人，真是不足以相交啊！”
“原來是他！”青檸心裏顫了一下，即使是在夢境那樣的疼痛和驚恐也是那般的真實，他竟然為自己差點丟了性命，想著想著竟有些開心，便道：“那我去找他！”
青檸剛剛趴到窗口，突然想到方才魅說他，被啃得連骨頭都沒了，回身便要抓住魅的胳膊，卻撲了個空：“等等，你剛剛說他死了？你沒有救他嗎？”
“吾之宿主唯青檸而已，那小子的性命我如何救得？何況縱然是上古神劍，也難以同時救出兩個人來！”魅輕蔑地說道，對青檸的發問很是無語。
“那，賀蘭…”青檸望著窗外，突然有一絲膽怯，賀蘭越是她來到這裏，從內心裏最依賴的人了，而他就這樣突然就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嗎？
不，他肯定會活著，青檸心中篤定。
回過神，看到桌上的黑紅色的藥，突然想起方才嬤嬤的囑咐，便一飲而盡，嘴邊的苦澀讓她心裏愈發沈重，就像心裏明明很難過，但是卻沒辦法發洩出來似的。
青檸跟著嬤嬤，繞了好大一圈才看到一個高聳入雲的小宮殿，開路兩側是對稱的蟠龍石柱，往前走是一個中央石潭，裏面白氣四溢，從中央高處泛濫向四周，將裏面的熱水完全籠罩起來。
“青姑娘請進，老奴先下去了。”
青檸回頭，嬤嬤已經沒了蹤影，不由地驚嘆，區區一個老奴都有如此身手，自己還真是小瞧了她。
“還不進來？”鶴一尖細的聲音穿過屏風直直地撲向青檸。
大殿裏看起來好像沒有人，但是總覺得好像有無數只眼睛盯著自己似的，青檸小心翼翼地步入，看著鶴一正襟危坐的樣子，不敢多說一句話。
“三少司大人！找青檸何事？”青檸剛剛逃過一劫，賀蘭越又生死未蔔，因此格外謹慎，竟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
“你既然已經通過考驗，便是我詭八樓的弟子了。昨夜，藏寶閣有竊賊進入，雖已處死，但是風波未平，我要你去調查事情原委，你下去準備吧！”
青檸雖然低著頭，但是眼神卻是呆滯悲傷，賀蘭越已死？怎麽可能，他每次都能化險為夷，怎麽這次會死！不，這不可能！
“青檸！”鶴一突然從青檸旁邊冒出來，嚇得她癱坐在地上，驚恐地望著鶴一：“大人剛剛說什麽？”
“哈哈哈，怎麽青檸舍不得那個小子麼？嗯？”鶴一擡手捏著青檸的下巴，邪笑道，眼神裏有一絲輕佻：“若是瑯琊知道，你竟然又愛上了別人，你說他會不會殺了——你？”
青檸沈浸在賀蘭越的死裏，分毫沒有覺察到鶴一話中的意思，只是楞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竟一點兒也哭不出來。
“敢打我詭八樓的主意，死倒是便宜了他！”鶴一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月白的袍子，優雅地笑道：“呵，就算他不是那個小賊，只怕也活不了多久呢！”
“你這是什麽意思！”青檸擡起來，語氣淡淡的，嘴唇有些蒼白。
“有誰容得下自己愛的女人與他人親近？”鶴一微有所指，嘲諷的笑意落在嘴角，讓青檸徒添一絲寒意。
“你胡說，主人豈會濫殺無辜？”青檸一提起瑯琊便會格外不受控制地維護他，不知道為什麽，仿佛追隨他，效忠他，信賴他便是宿命，不可違逆，也不能懷疑。
“記得你的身份，青檸！”鶴一背過身，冷冷地說道：“詭八樓與苗疆部族向來並無積怨，此次他們派人前來必是出了什麽事端。你此次前去打探，最多十天，千裏傳音送信回來。這裏是一本《五行金策》，裏面有各種咒術，以你的天資很容易便會了，你速速啟程吧！”
青檸看著鶴一的身影漸行漸遠，手邊的《五行金策》正是昨夜那本，眼淚唰地就掉了下來。
賀蘭越，是我害了你…
作者有話要說：
☆、北閭殷家出事
楚坊，北閭一等的官用教坊，凡獲罪的皇親貴胄女子皆充入其中，其他婢女分配到如同坊間。
“國主有令，殷如巨謀反不成，已被誅殺，其家人凡男子皆搭配遠疆苦寒之地，女子皆充入官坊，不得贖身。”一書生模樣的男子站在告示前面，一字一句地念到，引來周圍一片唏噓。
“聽說那邊官坊在挑殷家的女眷，咱們過去瞧瞧熱鬧！”
“哎！何苦呢！都是些可憐人！”
“可憐個屁，他們成日的作威作福，拿咱們當個人嗎？現如今她們是下作胚子，咱們才是大爺！走！”
書生現在原地深深地嘆了口氣：“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何苦拿他人作笑談？”
賀蘭越端詳了許久，才走上前去：“這位兄臺好，方才聽你們說什麽殷家，官坊的，出什麽事了？”
書生打量了一下眼前之人，見他衣著不像是本地人，也不像是西域商販，便反問道：“你打聽這些做什麽！”
“兄臺不要誤會，我本是來拜訪殷伯父的，卻不想他們府門已經被封，便四處打探，見兄臺似乎知道其中緣由，方才上前詢問。”賀蘭越拱手回道。
“原來如此，那我們便先找個地方坐下，容我再細細說來。”書聲作揖道，語氣客氣了不少。
二人來到一個茶棚，日光頗勝，這倒不失為一個好地方。
“這殷大人本也不算什麽好官，雖然為人誠懇地道，但是為官卻是聽風得風，沒有一點兒為官的正氣。前些日子，朝廷出了大案子，那主事的隨便一推便拿這殷大人做了替死鬼。只可惜殷如巨到死都是在睡夢裏，平日裏也沒幾個朋友，便落了個這樣的下場。”書生娓娓道來，說的有根有據，倒讓賀蘭越好奇了起來。
“兄臺也不像是府裏的人，怎麽知道的這般清楚？”
“哈哈，兄臺別看我如此潦倒，若說我的靈通第二，萬不敢有人說第一！”書生說著竟大笑了起來，與他的打扮格格不入。
“兩位客官，茶水來了！”小二擱下茶壺，瞧了賀蘭越一眼，接口道：“這位客官是外鄉人，必不知孫先生的神通，大夥都管他稱作知道先生。”
“哈哈哈，你這張嘴！快去忙吧！”書生指著小二笑道，又回過頭朝賀蘭越介紹道：“我姓孫，單名一個清字，兄臺如何稱呼？”
“賀蘭越，西蜀人，途徑此地，多謝先生賜教。”
“哦？賀蘭公子是苗疆之人？”孫清打量賀蘭越道，眼中盡是好奇。
“孫兄，見多識廣。”賀蘭越心知此人不是個簡單書生，便實話實說。
“我只是隱隱覺察賀蘭公子身上有上等的蠱蟲，才做此猜想。”孫清捋了捋耳邊的頭發，還想問什麽，卻被遠處的哄鬧聲打斷了思緒。
“孫兄，我們過去看看！”賀蘭越一看到熱鬧就兩眼放光，這種機會怎麽能錯過！
孫清見賀蘭越興致頗高，雖大概已經猜出了事由，仍舊點了點頭道：“也好。”
校場附近人影攢動，擠的死去活來，上面的女眷推推嚷嚷的吵鬧，周圍的士兵厲聲叫喝，不住地喝令保持安靜。
原來是殷府女眷裏的一名女子趁亂跑掉，引起人群裏的一陣混亂。
賀蘭越走過來，就被人群的湧動逼退了幾步，連忙站穩步子四下打量。
見一側有個破敗的高角樓，便連忙跳了上去，還沒站穩就塌了下去，摔在角落裏，同時竟聽到一女子的叫聲。
“你是誰啊！”女子吃驚地望著賀蘭越，有些驚恐。
“你…就是那個逃跑的女人？”賀蘭越方才聽到一些風聲，又看有繩索從袖子裏露了出來，揣度道。
“噓！公子，我求你了，別把我送回去，她們會把我買到妓院的！”女子頓時聲淚俱下，一雙丹鳳眼浸在淚水裏，更是楚楚可憐。
“快，四處搜，一定要抓到那個賤人！”
遠處傳來士兵的聲音，嚇得女子連忙抓住賀蘭越的衣擺，可憐巴巴地望著他！
“你這樣…”賀蘭越悄悄說道，解開繩索，順勢不知道拿出什麽東西在女子臉上摸了一把。
“卒長，這裏面有人！”
一個高大黝黑的男人一下子沖了進來，直直地沖著墻角吼道：“出來！”
賀蘭越一聽被發現了，連忙扯了扯衣服爬了出去，叩首求饒道：“官爺饒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呵，原是兩個狗男女！”那男人剛要離去，又轉過頭來：“不對，那女的也出來，我倒要看看是偷情還是逃命的？”
說著便一把將那女子扯了出來，真是衣衫不整，一臉的困窘，見那卒長盯著自己，便捂著臉便跑了出去。
賀蘭越借機連忙追了出去，便跑還邊喊：“如意啊！我明就給你爹下聘，你等等我啊！”
那卒長半天才回過神來，啐了一口道：“繼續找，我就不信她還能上天了？”
賀蘭越和那女子跑了老遠，才停下步子，一個個氣喘籲籲地，快要笑叉了氣。
那女子摸了摸自己的臉，走向賀蘭越道：“公子當真厲害，竟然真給我換了副容貌！”
“姑娘輕工也不錯，這若是認真算起來，但也是個數一數二的高手！”
那女子嗤地一笑：“我只會輕工而已，我娘說女孩子學功夫不好，能保命就好！我叫殷畫娘，你呢？”
“你是殷家的女兒？”賀蘭越不可置信地問道。
“算是吧！我娘是殷如巨的一個丫鬟，我十三歲那年就死了，父親也不大註意我，算起來，我倒是殷家的二小姐了。”
賀蘭越見她輕描淡寫地，不由地生出一絲憂慮：“你別傷心，等以後你家的案子查明真相，你便不用東躲西藏了！”
“誰說我傷心了！”殷畫娘白了賀蘭越一眼：“我娘是我唯一的親人，她死了之後，殷家不過就是個寄人籬下的地方，我對爹爹也沒什麽感覺，既然我現在逃出來了，便是高興啦！何來悲傷？”
賀蘭越見她如此說，只好幹笑道：“那便好，這容貌可以保持三天，你若是想逃命，便快去吧！”
“哎！你還沒說你名字呢？你去哪啊！”殷畫娘見賀蘭越擡腿救走，連忙擋在前面。
“我有事呢！姑娘，你不會想要賴著我吧！”賀蘭越頭也沒回的說道，心裏突然想起了青檸，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得知自己被扔到火池裏有沒有哭什麽的？
正想著，面前突然出現一個人影：“賀蘭公子怎麽丟下我，一個人和美女在一起啊！”
賀蘭越這才想起把孫清一個人扔在了那裏，連忙道歉道：“孫兄，對不住，對不住，情況緊急，我倒把你給忘了！”
“看來，賀蘭公子也是個性情中人，我隱約聽到你說什麽下聘，如意什麽的！說來聽聽？”
賀蘭越的五官都要抽筋了，什麽性情中人，不如直接說是急色之徒，面子上實在過不去，便解釋了一番。
孫清打量了殷畫娘許久，才輕聲問道：“賀蘭公子打算帶著她嗎？”
“當然不是，我還有要事呢！”
賀蘭越看著孫清靈機一動，便急忙說道：“孫兄門路眾多，這殷姑娘便交於你了！在下告辭！”
說話間，一抹塵土，人就沒影了，徒留下發楞的兩個人面面相覷。
“公子好，我叫殷畫娘。”
“在下孫清。”
“殷姑娘，有什麽打算嗎？”
“孫公子，能幫我出城嗎？”
“當然。”
“方才那位公子是孫公子的朋友？”
“當然。”
“嗯…他叫什麽？”
孫清楞了一下，這位殷小姐果然性子豪放，果真是看上賀蘭越了嗎？倒可以利用一番。
“我先送姑娘出城，姑娘等我安排好便與你一同找賀蘭公子如何？”
殷畫娘重重點頭，連忙答應：哈，賀蘭公子！
我娘說遇到喜歡的男人，哪怕不擇手段也要弄到手，上天讓我遇到你，你跑不掉了！
孫清瞄了一眼殷畫娘，被她嫵媚的笑容勾住了魂，竟挪不動視線了。哪裏還記得起，方才盤算的計劃。
再說這賀蘭越回到客棧，便打開一面鏡子，略念了幾句咒語，鏡子裏便呈現出一個白發婆婆。
“婆婆，你把我弄到北閭，讓我在殷家找出月含殤，可是殷如巨已經死了，我進去府裏找過，除了蜘蛛灰塵什麽也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
☆、客棧眾人相見
鶴發老婆婆兇道：“臭小子，老身辛苦把你從死人堆裏救出來，你還倒有理了？既然找不到就趕緊回來吧！別借著找東西的緣故到處逛，性子野了！怎麽收的回來？”
賀蘭越猛地一收手，一切就恢覆了安靜。
“婆婆居然還那麽話多！”賀蘭越托著腦袋不由地想：“不知道青檸在幹嘛？她肯定不知我還活著，下次見面得好好嚇嚇她。”
出來這麽多年，也不知道家裏還好不好？還是先回家吧！這個婆婆每次說話都是這幾句。
賀蘭越因想著，便急忙起身，趁著夜色未重趕到了城外的一家客棧。
這剛進門，話還沒說，就聽到一個讓他毛骨悚然的聲音。
“賀蘭公子，你真的來了呀！”
殷畫娘見面就迎上來，大有相擁之勢。唬的賀蘭越連忙跑到孫清的後面。
殷畫娘有些氣惱：“既然蒙公子相救，那奴家就是公子的人了。公子豈能輕易拋棄我呢？”
賀蘭越滿臉黑線，幹笑道：“姑娘言重了。在下不過是順手一幫，區區小事不足掛齒。”
孫清見殷畫娘不依不饒的樣子，周圍這麽多人，免得賀蘭越尷尬，笑道：“殷姑娘，這事講的是兩情相悅。斷不可強求，不如順其自然地好。”
畫娘這才道：“好吧，反正你早晚都要娶我的，不在於這一時。”
於是仍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面，賀蘭越剛吃了一口，便看到門口人影，驚喜之餘差點噎死，直咳嗽了老半天才好些。
孫清也看到來人了，忙問道：“賀蘭公子可是認識那位姑娘？”
賀蘭越指著樓梯口，半天說不出話來，嗆的眼淚都出來了，道：“是…”
賀蘭越靈機一動道：“是我未婚妻。”
畫娘驚起，道：“不可能！”
賀蘭越還要解釋，只聽一旁的座上議論起來：
“聽說了嗎？女魔頭最近覆出了。”
“啊！那江湖上又要不平靜了。”
“餵，老兄說哪位高手呢？”
“噓，血羅剎聽說過沒？”
“是她？她不是三年前在玉垚山上死了嗎？”
“鬼知道！還是不說了，免得惹禍上身！”
賀蘭越好不奇怪，這個血羅剎是什麽人？
這些人一看就是高手，竟然聞風喪膽。回過神來，連忙起身，道：“哎呀，差點誤了大事！”說著便往樓上跑去。
小二連忙攔住道：“客官，二樓雅間是女客用的，不方便。”
賀蘭越甩掉小二的手道：“我未婚妻在上面呢！我去找她。”
小二楞了一下，道：“客官說的是方才那位紅衣女子？”
賀蘭越點頭，一把拉住小二笑道：“不如你帶我去罷，走走走。”
孫清見他不像是裝的，也信了幾分，卻還是疑惑'？
未婚妻，怎麽可能不認識'自己的未婚夫？
賀蘭越說話間就到了房間門口，趕走了小二連忙敲門，道：“青檸開門，我是賀蘭越！”
門突然打開，女子面上冷冰冰的，看不出任何表情。水樣的水眸像是要穿透自己的臉頰。
突然一個巴掌過來，唬的賀蘭越忍不住想破口大罵，但還是忍住道：“怎麽見面就打人？青檸，我是賀蘭越啊！”
女子作勢又要打，賀蘭越突然意識道什麽似的，連忙解釋自己之前用了人皮面具，笑道：“青檸，真的是我。我沒死！”
青檸很明顯楞了一下，但是這一巴掌仍舊落了下來，與此同時眼淚也從臉頰上大滴大滴的落了下來。
賀蘭越頓時忘了疼痛，忙安慰道：“你別哭啊！”
青檸哽咽道：“你真的沒死啊！我就知道你不會死。”
賀蘭越頗有些哭笑不得，道：“我死了，你還能這麽打我啊！”說著摸了摸臉上的紅印。
青檸道：“我…”
賀蘭越道：“不用解釋，我懂。”
青檸遂胡亂抹了眼淚，道：“你怎麽在這？”
賀蘭越道：“進去說。”二人便進了房門。
賀蘭越道：“我其實一直都沒告訴你實話，我並不是乞丐出身。我家在苗疆，我此次來天樞是為了一本書，叫做《月含殤》！潛入詭八樓也是為了它，但是沒找到，還險些…不過現在既然沒找到，就打算要回家去了。”
“賀蘭越？”青檸突然站起來。
賀蘭越疑道：“怎麽了？”
青檸沈思良久，才道：“我不知道該不該對你坦白這件事。”
賀蘭越重新見到青檸，總覺得她的性子變了許多，徒然有些心疼，道：“你願意說便說，不願意就等到願意的那一日。”
青檸如釋重負，道：“嗯！”覆而又道：“剛剛好像看到你和一個…女子在一起？”
賀蘭越遂又將事情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
青檸因道：“你倒是過的逍遙自在。”
賀蘭越道：“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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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檸這一路摔下來，屁股疼的要命，便隨便指了右邊的洞口：“就這個吧！”
說罷，賀蘭越便將她提了起來，走了進去，“這次就看我們的運氣了！”
“餵！我隨便說的，要不我們先出去再商量一下？”青檸有些心虛，剛剛真的只是隨便一指，一點兒根據都沒有，萬一通向鶴一的住處什麽的，那豈不是死定了。
突然，身後的洞口被落下的石門擋住了去路，賀蘭越回過身聳了聳肩膀，無可奈何地說道：“看來沒別的選擇了，往前走吧！”
青檸不死心地回頭望望，終於還是跟了上去。不一會便走到一個出口處，只見此時所處的位置，大概是某個屋子房梁處的隔板的上，周圍懸著的全是骷髏頭。
“我的娘哎！我們這是撞到閻王廟了！”賀蘭越伸出頭瞧了一眼下面，身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臉色很是難看。
“怎麽了？”青檸從後面爬了出來，還沒看就意識到他們的處境了，但還是抱有一絲期望：“這不是那個裝滿蛇的房子吧？”
“如果可以，我願意用我一輩子的桃花運換一句“不是”！”在賀蘭越心裏，桃花運可是最最最要緊的，沒有之一。
外面夜色正濃，地面上亂在一起的赤練一動不動，就像死了一樣，突然外面傳來雪地裏特有的那種“咯吱”的聲音，幾個黑衣人，擡著幾具屍體丟到了地面上，一眨眼的功夫，屍體上就爬滿了突如其來的蛇，幸虧那些人走的快，不然肯定會聽到青檸的驚呼聲。
賀蘭越看著地面上慢慢被啃食地血淋淋的屍骨，半天才反應過來，連忙松開捂住青檸嘴巴的手，道：“你看到沒，剛剛他們進來的時候，那些蛇沒有咬他們！”
青檸眨了眨眼，有些不確定地搖了搖頭，她剛剛是真的被嚇壞了，即使看的不是很真切，但是那種發麻的感覺一直沒有散去，甚至都有些腳軟，突然她仿佛看到一個紅光掠過自己，心裏有一種很迷亂的感覺。
“你的那只小蟲子怕不怕那些蛇啊！”青檸突發奇想地問道。
青檸話都還沒說完，賀蘭越利劍般的眼光就刺了過去：“你開什麽玩笑，那是赤練靈蛇，十月雖然也是蠱中至毒，但是以一擋萬，天神下凡也做不到！你想讓十月送死啊！”
“我隨便一問嘛！我還不想死呢！”青檸委屈地呢喃道。
“如果你和十月必須死一個的話。”賀蘭越哀傷地看著青檸，又看了看十月，有些不舍地說道，“那你就去死吧！”
說著賀蘭越臉上變得很是猙獰，便將青檸推了下去，無數條赤練爬過青檸的身體，精神上的折磨遠比身體上的要痛苦千萬倍，不一會青檸就慢慢失去了知覺，掙紮著撥開臉上的纏繞，竟看到自己的身體已經被啃了一大半，手上露出森森的白骨，劇痛劇癢，周身像是被千萬只針無休止地紮入，腹內仿佛也有活物在不斷地蠕動…
賀蘭越看到青檸的表情極其古怪，像木偶一樣，就連拍她的臉都沒反應，頓時慌了神：“青檸！青檸你怎麽了？說話啊！”
青檸的眼神慢慢變得沒有焦距，迷茫，蒼白，絕望，痛苦，求死？
賀蘭越觀察了好一會才明白過來，肯定是赤練靈蛇的蠱惑讓她陷入了幻境，不行，她要是死在自己的幻境裏就會被靈蛇吸走靈魂。
她不能死！
賀蘭越從來都沒有真的心亂如麻，也顧不得別的，不得不使出最後一個辦法——引魂術
引魂術，就是施咒者借助一樣寶物，將自己的魂魄介入被施咒者的幻境或者夢裏，然後找到被施咒者的魂魄，將她引回肉身的過程，但是這個咒術的危險在於不管施咒者是否能救回被施咒者，他自己都有可能會被困在夢或幻境裏，永遠都走不出去。
這，本是西蜀之地苗疆部族中禁術，一般修習咒術的人是不會修習此術，因為修習不當便會遭到反噬，道行靈力盡散。族中長老也不會將此術外傳，一避免生出事端。
可是偏巧，賀蘭越就剛好會，而且還成功用過一次。
沒想到青檸夢裏竟然這樣的顏色，賀蘭越飛身而起，越過黑白的混沌，終於找到她：“青檸，快跟我回去！”
“放手！哪來的登徒子！”青檸一身黑衣，一柄雙刃大刀橫在賀蘭越面前。
作者有話要說：
☆、賀蘭夢裏救美
青檸一轉身，賀蘭越才發現她身前的紅色更本就不是什麽鮮花，而是還未幹涸的鮮血淋在雜草上，遠遠看去還以為是誰家貪玩的小姐在摘花玩。
橫在眼前的大刀突然收回，取而代之的是寒氣攝人的眼神如同利刃一般劃了過來：“你是何人？為何在此？”
賀蘭越懵在原地，憨笑道：“青檸，你不認識我了嗎？”
“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青檸的手指扼住賀蘭越的咽喉，將他推到一顆枯樹上。
“放手啊！我是…賀蘭…越！”
咽喉的力道越來越緊，賀蘭越感覺自己死在了混沌裏，化成一縷游魂。
“謝天謝地，幸好這是夢裏，不然還不得真的要見無常鬼了！”賀蘭越摸了摸脖子上的窒息感，格外慶幸。
眼下早已換了一幅光景，陰寒的山洞裏長滿了妖異的曼陀羅花。一只小蝶掠過賀蘭越的鼻尖落在花蕊上，突然就死掉了，毫無征兆。
一名女子赤著手臂，坐在花叢中央周身被懸空的花瓣圍住，衣袂翻飛像壁畫上的仙女。
賀蘭越透著指縫不由地讚嘆，“這是誰家的姑娘？真是驚為天人啊！”
“何人在偷看我練功！”白綾長驅而入，攢動著遍地的花瓣一齊擊向賀蘭越的心口。
“好熟悉的聲音啊！”賀蘭越躲開一擊，好奇地向女子看過去，卻什麽也沒有了，突覺後背一掌，直直地摔下了洞口處的懸崖。
“救命啊！救命啊！”賀蘭越下意識地喊到，突然想起這是夢境，這才慢慢放松下來，平衡好身體，悠然落地。
“哎呀！煩死了，到底哪個才是現在的夢境啊！再這樣被打下去，身體會撐不住的！”賀蘭越暗暗忖度，又有些煩惱，施咒者進去被施咒者夢裏是會失去所有修為和內力，現在單憑兩條腿這樣漫無目的的找，要找到何年何月，就算找到，恐怕…
賀蘭越腦海裏突然靈光一閃，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在地上畫了一個符咒。閉著眼睛，嘰裏咕嚕的不知道念了什麽，耳畔響起一個極其虛弱的聲音。
“賀蘭，救我…”賀蘭越睜開眼睛，嚇了一跳，急忙從地上爬了起來，焦急地喊到：“青檸，你在哪？快告訴我你在哪？”
“蛇…”聲音漸漸變得越來越弱，風一吹便什麽也聽不到了。
“蛇？哪裏有蛇？”賀蘭越急得在地上亂轉，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轉了一圈朝著背著陽光的一處跑去。巨大的黑色漩渦看起來像是會把人絞成肉末，時間在漩渦一張一合中一點一點地流逝，賀蘭越縱身一跳，便被吸了進去，通身在氣流的壓迫下猶如被石碾碾過，整張臉被氣壓充斥，顯得異常痛苦。
穿過漩渦，便是一個冰雪世界，賀蘭越哪來顧得上身上的痛楚，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向前奔去：“青檸，你要撐住，等我！千萬要等我！”
賀蘭越幾乎是喊了出來，周圍包抄上來許多黑衣人，“這是夢裏，是幻境，賀蘭越你可以的！”
說著抄起旁邊散落的木棍便沖了上去。完全看不清武功招數，賀蘭越出手極快，全部切中敵人要害，雖然沖了過去，可是賀蘭越也是精疲力竭。
畢竟，對於一個失去修為和內力的人來說，憑借單薄的軀體使用上乘的武功極是傷身，更何況賀蘭越還正在使用禁術。
青檸的意識所剩無幾，死亡的力量將她拉扯到了絕境。腦海裏閃過無數念頭，嘴裏卻不斷地重覆一句話：“賀蘭…救我！”
就在快要支持不住的時候，突然感覺自己的身體覆上了一層溫熱，噬骨的恐懼漸漸被耳畔的顫抖所驅趕。
“青…檸，睜開眼睛，快睜開眼睛。”賀蘭越一邊用藥粉驅趕周遭的赤練，一邊試圖喚醒青檸，此時青檸的軀體已經接近透明，甚至是身上的骨架都看得見。
賀蘭越知道，在不醒來，他們就將永遠彌留在幻境裏，被赤練吸食掉靈魂了，連忙不停地喚醒青檸，一個不小心卻被赤練咬到，一條、兩條，漸漸地賀蘭越已經沒有任何氣力，只是緊緊地抱著青檸，不停地呼喚。
“青檸，快點醒來。”
青檸聽到有人在叫她，靈魂漸漸有了痛感，心裏一方面想要睜開眼睛，一方面卻在制止，不要睜開，外面都是恐怖，邪惡，痛苦。
掙紮之間，呼喚的聲音漸漸明朗，雙眸霍然睜開，只看到表情信任痛苦的男子，不停地喊著自己，“賀蘭！”
“青檸，快吃下這個！”賀蘭越掙紮著將一顆藥塞到青檸嘴裏，自己也隨即吃了一顆。
青檸只覺腹中奇癢無比，眼前一黑，倏而便失去了意識。
***
蘇醒的時候，青檸發現自己已經躺在房間裏的床上，周圍的場景有些虛幻，回想起剛剛發生過的事情就像做夢一樣。
先是被賀蘭越推到赤練蛇堆裏，然後自己痛不欲生的時候被誰救了，是誰呢？青檸似乎一點兒也想不起來了，拍了拍腦袋突然又想到，那是誰送自己回來的？
“鐺鐺鐺”
屋子裏的鈴鐺聲突然響了起來，嚇了青檸一跳，連忙起身開門，只見是嬤嬤送來了早飯：“青姑娘，老奴給您送藥過來！”
“藥？那個…嬤嬤你一直都在外面嗎？”青檸疑惑地接過藥，有些忐忑地問道，眼睛一直緊緊地盯著來人。
“是啊！老奴一直守在外面伺候，這藥便是方才三少司臨走前囑咐的。”嬤嬤一字一句地答道，眼角眉梢都是奴才的本分。
“三少司？嬤嬤是說剛剛三少司來過這兒？”青檸有些緊張，難道是他救了自己，那賀蘭越呢？心裏為什麽會覺得很矛盾，好像是賀蘭越將自己推了下去，又好像是他救了自己。
好亂。
“三少司大人命老奴叫姑娘過去，姑娘卻一直都不開門。老奴鬥膽，便稟告三大人，大人打開門只說姑娘心悸體虛，昏迷了過去，便讓老奴備了這些湯藥給姑娘送了過來。”嬤嬤娓娓道來，似乎有意要傳遞什麽訊息。
“那嬤嬤可知賀蘭越怎麽樣？”
“賀蘭公子？難道沒有在他房中嗎？”嬤嬤狐疑地笑道，臉上雖沒表現出什麽，餘光卻頻頻地向他的屋子望去。
“嬤嬤多心了，我不過是隨口一問。”
“青姑娘吃過藥便請往大人處去一趟，大人有事找您。”嬤嬤說完便略欠了欠身告辭了。
青檸心裏久久不能平靜，總覺得哪裏好像不對勁，便向外張望了去，只見嬤嬤走遠便即刻關上了門。
“青檸，是吾施救於汝！”空靈的聲音從腰間傳出，憑添了許多詭異。
“魅？是你救了我？那賀蘭越呢？我記不大清楚了，你快告訴我到底怎麽回事！”青檸迫不及待地問道，生怕自己的猜測是真的。
“汝若是死了，吾豈不是又要遭別個蠢貨驅使。再說，保護宿主本就是劍靈使命。至於…那小子可能已經被赤練靈蛇吃得連骨頭也不剩了吧！”魅妖媚的聲音有些冰涼，說到最後的時候甚至像是要笑起來一樣。
“賀蘭死了？他不是把我推下去了嗎？難道他沒趁機逃走嗎？到底怎麽回事？”青檸越聽越亂，說著說著竟然有些發怒。
“呵，看來汝是真的又忘了！”魅從忘川裏飄了出來，俯視著青檸有些鄙夷：“汝被赤練的惑術迷亂了心智，靈魂困在在夢境裏。多虧那小子冒險將汝救了出來，汝不感激人家就罷了，竟然還誤會於他。唉，愚昧的人，真是不足以相交啊！”
“原來是他！”青檸心裏顫了一下，即使是在夢境那樣的疼痛和驚恐也是那般的真實，他竟然為自己差點丟了性命，想著想著竟有些開心，便道：“那我去找他！”
青檸剛剛趴到窗口，突然想到方才魅說他，被啃得連骨頭都沒了，回身便要抓住魅的胳膊，卻撲了個空：“等等，你剛剛說他死了？你沒有救他嗎？”
“吾之宿主唯青檸而已，那小子的性命我如何救得？何況縱然是上古神劍，也難以同時救出兩個人來！”魅輕蔑地說道，對青檸的發問很是無語。
“那，賀蘭…”青檸望著窗外，突然有一絲膽怯，賀蘭越是她來到這裏，從內心裏最依賴的人了，而他就這樣突然就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嗎？
不，他肯定會活著，青檸心中篤定。
回過神，看到桌上的黑紅色的藥，突然想起方才嬤嬤的囑咐，便一飲而盡，嘴邊的苦澀讓她心裏愈發沈重，就像心裏明明很難過，但是卻沒辦法發洩出來似的。
青檸跟著嬤嬤，繞了好大一圈才看到一個高聳入雲的小宮殿，開路兩側是對稱的蟠龍石柱，往前走是一個中央石潭，裏面白氣四溢，從中央高處泛濫向四周，將裏面的熱水完全籠罩起來。
“青姑娘請進，老奴先下去了。”
青檸回頭，嬤嬤已經沒了蹤影，不由地驚嘆，區區一個老奴都有如此身手，自己還真是小瞧了她。
“還不進來？”鶴一尖細的聲音穿過屏風直直地撲向青檸。
大殿裏看起來好像沒有人，但是總覺得好像有無數只眼睛盯著自己似的，青檸小心翼翼地步入，看著鶴一正襟危坐的樣子，不敢多說一句話。
“三少司大人！找青檸何事？”青檸剛剛逃過一劫，賀蘭越又生死未蔔，因此格外謹慎，竟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
“你既然已經通過考驗，便是我詭八樓的弟子了。昨夜，藏寶閣有竊賊進入，雖已處死，但是風波未平，我要你去調查事情原委，你下去準備吧！”
青檸雖然低著頭，但是眼神卻是呆滯悲傷，賀蘭越已死？怎麽可能，他每次都能化險為夷，怎麽這次會死！不，這不可能！
“青檸！”鶴一突然從青檸旁邊冒出來，嚇得她癱坐在地上，驚恐地望著鶴一：“大人剛剛說什麽？”
“哈哈哈，怎麽青檸舍不得那個小子麼？嗯？”鶴一擡手捏著青檸的下巴，邪笑道，眼神裏有一絲輕佻：“若是瑯琊知道，你竟然又愛上了別人，你說他會不會殺了——你？”
青檸沈浸在賀蘭越的死裏，分毫沒有覺察到鶴一話中的意思，只是楞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竟一點兒也哭不出來。
“敢打我詭八樓的主意，死倒是便宜了他！”鶴一站起身拍了拍身上月白的袍子，優雅地笑道：“呵，就算他不是那個小賊，只怕也活不了多久呢！”
“你這是什麽意思！”青檸擡起來，語氣淡淡的，嘴唇有些蒼白。
“有誰容得下自己愛的女人與他人親近？”鶴一微有所指，嘲諷的笑意落在嘴角，讓青檸徒添一絲寒意。
“你胡說，主人豈會濫殺無辜？”青檸一提起瑯琊便會格外不受控制地維護他，不知道為什麽，仿佛追隨他，效忠他，信賴他便是宿命，不可違逆，也不能懷疑。
“記得你的身份，青檸！”鶴一背過身，冷冷地說道：“詭八樓與苗疆部族向來並無積怨，此次他們派人前來必是出了什麽事端。你此次前去打探，最多十天，千裏傳音送信回來。這裏是一本《五行金策》，裏面有各種咒術，以你的天資很容易便會了，你速速啟程吧！”
青檸看著鶴一的身影漸行漸遠，手邊的《五行金策》正是昨夜那本，眼淚唰地就掉了下來。
賀蘭越，是我害了你…
作者有話要說：
☆、北閭殷家出事
楚坊，北閭一等的官用教坊，凡獲罪的皇親貴胄女子皆充入其中，其他婢女分配到如同坊間。
“國主有令，殷如巨謀反不成，已被誅殺，其家人凡男子皆搭配遠疆苦寒之地，女子皆充入官坊，不得贖身。”一書生模樣的男子站在告示前面，一字一句地念到，引來周圍一片唏噓。
“聽說那邊官坊在挑殷家的女眷，咱們過去瞧瞧熱鬧！”
“哎！何苦呢！都是些可憐人！”
“可憐個屁，他們成日的作威作福，拿咱們當個人嗎？現如今她們是下作胚子，咱們才是大爺！走！”
書生現在原地深深地嘆了口氣：“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何苦拿他人作笑談？”
賀蘭越端詳了許久，才走上前去：“這位兄臺好，方才聽你們說什麽殷家，官坊的，出什麽事了？”
書生打量了一下眼前之人，見他衣著不像是本地人，也不像是西域商販，便反問道：“你打聽這些做什麽！”
“兄臺不要誤會，我本是來拜訪殷伯父的，卻不想他們府門已經被封，便四處打探，見兄臺似乎知道其中緣由，方才上前詢問。”賀蘭越拱手回道。
“原來如此，那我們便先找個地方坐下，容我再細細說來。”書聲作揖道，語氣客氣了不少。
二人來到一個茶棚，日光頗勝，這倒不失為一個好地方。
“這殷大人本也不算什麽好官，雖然為人誠懇地道，但是為官卻是聽風得風，沒有一點兒為官的正氣。前些日子，朝廷出了大案子，那主事的隨便一推便拿這殷大人做了替死鬼。只可惜殷如巨到死都是在睡夢裏，平日裏也沒幾個朋友，便落了個這樣的下場。”書生娓娓道來，說的有根有據，倒讓賀蘭越好奇了起來。
“兄臺也不像是府裏的人，怎麽知道的這般清楚？”
“哈哈，兄臺別看我如此潦倒，若說我的靈通第二，萬不敢有人說第一！”書生說著竟大笑了起來，與他的打扮格格不入。
“兩位客官，茶水來了！”小二擱下茶壺，瞧了賀蘭越一眼，接口道：“這位客官是外鄉人，必不知孫先生的神通，大夥都管他稱作知道先生。”
“哈哈哈，你這張嘴！快去忙吧！”書生指著小二笑道，又回過頭朝賀蘭越介紹道：“我姓孫，單名一個清字，兄臺如何稱呼？”
“賀蘭越，西蜀人，途徑此地，多謝先生賜教。”
“哦？賀蘭公子是苗疆之人？”孫清打量賀蘭越道，眼中盡是好奇。
“孫兄，見多識廣。”賀蘭越心知此人不是個簡單書生，便實話實說。
“我只是隱隱覺察賀蘭公子身上有上等的蠱蟲，才做此猜想。”孫清捋了捋耳邊的頭發，還想問什麽，卻被遠處的哄鬧聲打斷了思緒。
“孫兄，我們過去看看！”賀蘭越一看到熱鬧就兩眼放光，這種機會怎麽能錯過！
孫清見賀蘭越興致頗高，雖大概已經猜出了事由，仍舊點了點頭道：“也好。”
校場附近人影攢動，擠的死去活來，上面的女眷推推嚷嚷的吵鬧，周圍的士兵厲聲叫喝，不住地喝令保持安靜。
原來是殷府女眷裏的一名女子趁亂跑掉，引起人群裏的一陣混亂。
賀蘭越走過來，就被人群的湧動逼退了幾步，連忙站穩步子四下打量。
見一側有個破敗的高角樓，便連忙跳了上去，還沒站穩就塌了下去，摔在角落裏，同時竟聽到一女子的叫聲。
“你是誰啊！”女子吃驚地望著賀蘭越，有些驚恐。
“你…就是那個逃跑的女人？”賀蘭越方才聽到一些風聲，又看有繩索從袖子裏露了出來，揣度道。
“噓！公子，我求你了，別把我送回去，她們會把我買到妓院的！”女子頓時聲淚俱下，一雙丹鳳眼浸在淚水裏，更是楚楚可憐。
“快，四處搜，一定要抓到那個賤人！”
遠處傳來士兵的聲音，嚇得女子連忙抓住賀蘭越的衣擺，可憐巴巴地望著他！
“你這樣…”賀蘭越悄悄說道，解開繩索，順勢不知道拿出什麽東西在女子臉上摸了一把。
“卒長，這裏面有人！”
一個高大黝黑的男人一下子沖了進來，直直地沖著墻角吼道：“出來！”
賀蘭越一聽被發現了，連忙扯了扯衣服爬了出去，叩首求饒道：“官爺饒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呵，原是兩個狗男女！”那男人剛要離去，又轉過頭來：“不對，那女的也出來，我倒要看看是偷情還是逃命的？”
說著便一把將那女子扯了出來，真是衣衫不整，一臉的困窘，見那卒長盯著自己，便捂著臉便跑了出去。
賀蘭越借機連忙追了出去，便跑還邊喊：“如意啊！我明就給你爹下聘，你等等我啊！”
那卒長半天才回過神來，啐了一口道：“繼續找，我就不信她還能上天了？”
賀蘭越和那女子跑了老遠，才停下步子，一個個氣喘籲籲地，快要笑叉了氣。
那女子摸了摸自己的臉，走向賀蘭越道：“公子當真厲害，竟然真給我換了副容貌！”
“姑娘輕工也不錯，這若是認真算起來，但也是個數一數二的高手！”
那女子嗤地一笑：“我只會輕工而已，我娘說女孩子學功夫不好，能保命就好！我叫殷畫娘，你呢？”
“你是殷家的女兒？”賀蘭越不可置信地問道。
“算是吧！我娘是殷如巨的一個丫鬟，我十三歲那年就死了，父親也不大註意我，算起來，我倒是殷家的二小姐了。”
賀蘭越見她輕描淡寫地，不由地生出一絲憂慮：“你別傷心，等以後你家的案子查明真相，你便不用東躲西藏了！”
“誰說我傷心了！”殷畫娘白了賀蘭越一眼：“我娘是我唯一的親人，她死了之後，殷家不過就是個寄人籬下的地方，我對爹爹也沒什麽感覺，既然我現在逃出來了，便是高興啦！何來悲傷？”
賀蘭越見她如此說，只好幹笑道：“那便好，這容貌可以保持三天，你若是想逃命，便快去吧！”
“哎！你還沒說你名字呢？你去哪啊！”殷畫娘見賀蘭越擡腿救走，連忙擋在前面。
“我有事呢！姑娘，你不會想要賴著我吧！”賀蘭越頭也沒回的說道，心裏突然想起了青檸，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得知自己被扔到火池裏有沒有哭什麽的？
正想著，面前突然出現一個人影：“賀蘭公子怎麽丟下我，一個人和美女在一起啊！”
賀蘭越這才想起把孫清一個人扔在了那裏，連忙道歉道：“孫兄，對不住，對不住，情況緊急，我倒把你給忘了！”
“看來，賀蘭公子也是個性情中人，我隱約聽到你說什麽下聘，如意什麽的！說來聽聽？”
賀蘭越的五官都要抽筋了，什麽性情中人，不如直接說是急色之徒，面子上實在過不去，便解釋了一番。
孫清打量了殷畫娘許久，才輕聲問道：“賀蘭公子打算帶著她嗎？”
“當然不是，我還有要事呢！”
賀蘭越看著孫清靈機一動，便急忙說道：“孫兄門路眾多，這殷姑娘便交於你了！在下告辭！”
說話間，一抹塵土，人就沒影了，徒留下發楞的兩個人面面相覷。
“公子好，我叫殷畫娘。”
“在下孫清。”
“殷姑娘，有什麽打算嗎？”
“孫公子，能幫我出城嗎？”
“當然。”
“方才那位公子是孫公子的朋友？”
“當然。”
“嗯…他叫什麽？”
孫清楞了一下，這位殷小姐果然性子豪放，果真是看上賀蘭越了嗎？倒可以利用一番。
“我先送姑娘出城，姑娘等我安排好便與你一同找賀蘭公子如何？”
殷畫娘重重點頭，連忙答應：哈，賀蘭公子！
我娘說遇到喜歡的男人，哪怕不擇手段也要弄到手，上天讓我遇到你，你跑不掉了！
孫清瞄了一眼殷畫娘，被她嫵媚的笑容勾住了魂，竟挪不動視線了。哪裏還記得起，方才盤算的計劃。
再說這賀蘭越回到客棧，便打開一面鏡子，略念了幾句咒語，鏡子裏便呈現出一個白發婆婆。
“婆婆，你把我弄到北閭，讓我在殷家找出月含殤，可是殷如巨已經死了，我進去府裏找過，除了蜘蛛灰塵什麽也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
☆、客棧眾人相見
鶴發老婆婆兇道：“臭小子，老身辛苦把你從死人堆裏救出來，你還倒有理了？既然找不到就趕緊回來吧！別借著找東西的緣故到處逛，性子野了！怎麽收的回來？”
賀蘭越猛地一收手，一切就恢覆了安靜。
“婆婆居然還那麽話多！”賀蘭越托著腦袋不由地想：“不知道青檸在幹嘛？她肯定不知我還活著，下次見面得好好嚇嚇她。”
出來這麽多年，也不知道家裏還好不好？還是先回家吧！這個婆婆每次說話都是這幾句。
賀蘭越因想著，便急忙起身，趁著夜色未重趕到了城外的一家客棧。
這剛進門，話還沒說，就聽到一個讓他毛骨悚然的聲音。
“賀蘭公子，你真的來了呀！”
殷畫娘見面就迎上來，大有相擁之勢。唬的賀蘭越連忙跑到孫清的後面。
殷畫娘有些氣惱：“既然蒙公子相救，那奴家就是公子的人了。公子豈能輕易拋棄我呢？”
賀蘭越滿臉黑線，幹笑道：“姑娘言重了。在下不過是順手一幫，區區小事不足掛齒。”
孫清見殷畫娘不依不饒的樣子，周圍這麽多人，免得賀蘭越尷尬，笑道：“殷姑娘，這事講的是兩情相悅。斷不可強求，不如順其自然地好。”
畫娘這才道：“好吧，反正你早晚都要娶我的，不在於這一時。”
於是仍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面，賀蘭越剛吃了一口，便看到門口人影，驚喜之餘差點噎死，直咳嗽了老半天才好些。
孫清也看到來人了，忙問道：“賀蘭公子可是認識那位姑娘？”
賀蘭越指著樓梯口，半天說不出話來，嗆的眼淚都出來了，道：“是…”
賀蘭越靈機一動道：“是我未婚妻。”
畫娘驚起，道：“不可能！”
賀蘭越還要解釋，只聽一旁的座上議論起來：
“聽說了嗎？女魔頭最近覆出了。”
“啊！那江湖上又要不平靜了。”
“餵，老兄說哪位高手呢？”
“噓，血羅剎聽說過沒？”
“是她？她不是三年前在玉垚山上死了嗎？”
“鬼知道！還是不說了，免得惹禍上身！”
賀蘭越好不奇怪，這個血羅剎是什麽人？
這些人一看就是高手，竟然聞風喪膽。回過神來，連忙起身，道：“哎呀，差點誤了大事！”說著便往樓上跑去。
小二連忙攔住道：“客官，二樓雅間是女客用的，不方便。”
賀蘭越甩掉小二的手道：“我未婚妻在上面呢！我去找她。”
小二楞了一下，道：“客官說的是方才那位紅衣女子？”
賀蘭越點頭，一把拉住小二笑道：“不如你帶我去罷，走走走。”
孫清見他不像是裝的，也信了幾分，卻還是疑惑'？
未婚妻，怎麽可能不認識'自己的未婚夫？
賀蘭越說話間就到了房間門口，趕走了小二連忙敲門，道：“青檸開門，我是賀蘭越！”
門突然打開，女子面上冷冰冰的，看不出任何表情。水樣的水眸像是要穿透自己的臉頰。
突然一個巴掌過來，唬的賀蘭越忍不住想破口大罵，但還是忍住道：“怎麽見面就打人？青檸，我是賀蘭越啊！”
女子作勢又要打，賀蘭越突然意識道什麽似的，連忙解釋自己之前用了人皮面具，笑道：“青檸，真的是我。我沒死！”
青檸很明顯楞了一下，但是這一巴掌仍舊落了下來，與此同時眼淚也從臉頰上大滴大滴的落了下來。
賀蘭越頓時忘了疼痛，忙安慰道：“你別哭啊！”
青檸哽咽道：“你真的沒死啊！我就知道你不會死。”
賀蘭越頗有些哭笑不得，道：“我死了，你還能這麽打我啊！”說著摸了摸臉上的紅印。
青檸道：“我…”
賀蘭越道：“不用解釋，我懂。”
青檸遂胡亂抹了眼淚，道：“你怎麽在這？”
賀蘭越道：“進去說。”二人便進了房門。
賀蘭越道：“我其實一直都沒告訴你實話，我並不是乞丐出身。我家在苗疆，我此次來天樞是為了一本書，叫做《月含殤》！潛入詭八樓也是為了它，但是沒找到，還險些…不過現在既然沒找到，就打算要回家去了。”
“賀蘭越？”青檸突然站起來。
賀蘭越疑道：“怎麽了？”
青檸沈思良久，才道：“我不知道該不該對你坦白這件事。”
賀蘭越重新見到青檸，總覺得她的性子變了許多，徒然有些心疼，道：“你願意說便說，不願意就等到願意的那一日。”
青檸如釋重負，道：“嗯！”覆而又道：“剛剛好像看到你和一個…女子在一起？”
賀蘭越遂又將事情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
青檸因道：“你倒是過的逍遙自在。”
賀蘭越道：“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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