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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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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恭喜宿主成功開啟生門。

遠天一道金光刺來, 蕭姝捂了下眼, 立刻陷入茫茫不見盡頭的虛空。

耳畔寂靜的過分,偶爾有風聲傳來,沙沙的響。

蕭姝知道,這是回去的路, 她就要覆生了!她會覆活在哪一天呢?是她出車禍的那天,還是她和傅致鈞初次見面的那天?

腦海中一片空白,那份無法言喻的歡欣,卻鐫刻在了靈魂深處。

一只枯瘦的手, 緩緩搭上她的頭頂。

她突然睜開了眼。

入目是一張枯槁的臉, 瘦得已然脫了形, 被歲月風幹了似的, 壓根辨不出年齡。他頭發花白, 兩處眼窩深陷, 渾濁的老眼黯淡無光, 脖上的青色血脈暴突。

是個被病痛長期折磨的老人,只能從他眉眼的輪廓, 隱約瞧出半分他年輕時的意氣風發。

蕭姝一怔, 呆呆地看他。

“小姑娘, 幫我撿下照片吧!”老人偏過頭,聲線虛弱沙啞,說得很是吃力。

蕭姝低頭, 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小小的, 身子也小小的, 蜷在病床靠裏的那面墻角。

心中頓時湧起驚濤駭浪,難道不是覆活在自己身上,而是又借了別人的殼子?

她緊了緊十指,撿起床下那張照片,朝老人遞了過去。

才看一眼,她渾身的血液都凝住了。

那張泛黃的照片,分明就是她,還是傅致鈞拍的,怎麽會在這老人手裏?

她仰著頭,脫口而出:“這是誰呀?”

小姑娘的嗓音,清甜嬌軟,熟透的水蜜桃一樣。

老人看了會兒照片,啞聲說:“是我年輕時的愛人。”

他語氣和緩,透著一種崢嶸歲月醞釀出的獨特的平靜,蕭姝全身卻止不住地發抖,半跪在地的膝蓋刺痛,連甜美的聲音都僵硬了。

“你...你是傅致鈞?”她極力忍淚,顫聲問他。

她這樣喚他,其實很不禮貌,他卻沒生氣,老眼微微瞇著,瞥向角落裏的小姑娘。

他幾乎看不清了,隱約見那小姑娘眼眶紅紅的,透出幾分可憐。

“你認識我?是不是我嚇著你了?”他慢慢地問,語氣慈祥。

蕭姝拼命搖頭,柔嫩的手指心,差點掐破了皮。

腦子裏太亂了!前所未有的崩潰!她輾轉那麽多世界,辛辛苦苦做任務,為的不就是重生嗎?可這算哪門子的重生?這無疑是最惡毒的懲罰!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我就要死了。”年老的傅致鈞,將那張照片捂進懷裏,望向頭頂的虛空,輕輕說道。

“她現在,應該回來了吧!想到她就在千千萬萬人裏頭,還真有點舍不得死呢!”他自言自語著,再抽不出半分力氣,雙臂無力地垂落,蒼頹的皮包骨上密布著針孔。

淚水奪眶而出,蕭姝撐起發僵的身體,想去握那只又涼又滑的手。

病房的門卻突然開了,有個臉色發白的女人沖進來,一把掐住她朝外頭拉,同進的男人,點頭哈腰地向傅致鈞道歉。

“哭?你還有臉哭?”那女人壓低了聲音罵她,“你怎麽這麽不長眼?那可是傅老啊!他要是在你面前有個好歹,我們全家都得完蛋!”

蕭姝細嫩的手腕,被她掐出一圈紅痕,她卻不知痛似的,一聲不吭。

“好了!要罵回去再罵,人就要不行了!咱們得馬上過去。”身後的男人皺著眉,臉色很是難看。

兩個人匆匆離去。

一直沒說話的小男孩,朝蕭姝做了個鬼臉,擠眉弄眼地說:“姐姐,你怎麽藏到死人的屋裏頭啊?難怪我都找不到你!”

蕭姝止了眼淚,冷聲道:“誰是死人?”

小男孩撇了下嘴,揪著她一束頭發,天真地說:“那個有錢的老頭子就要死了。我們雖然只是遠方親戚,可也分得到他的遺產。”

蕭姝打開他的手,轉身朝那間病房跑去。

門內門外,烏壓壓全是人,悲慟的哭聲飄出來,先是壓抑的抽噎,很快變成撕心裂肺的痛哭。

啪地一下,蕭姝腦子裏那根緊繃的弦,徹底斷了。

她神色麻木,眼睛空洞,憑著本能想擠進那間病房,可惜她小胳膊小腿兒的,才擠進去半個身子,就被身後的人給扯了出來。

裏頭的哭聲越來越大,外頭的人也強掩喜悅,紛紛擠出了眼淚。

一片哀嚎裏,唯有蕭姝哭得傷心。

淚眼迷蒙中,她被允許看了眼他漸漸冷卻的身體,安靜躺在那裏,是真的無聲無息了。

她聽到其他幾個老人的低聲議論。

“以前老傅身體不挺好的嗎?這些年是怎麽了?我這糟老頭子還沒死,他竟然先去了!”

“哎,別提了。自從那位當年車禍死,他身體就垮了,聽說總是嘔血,又整夜整夜地熬著,這些年久病沈屙,兩只眼也早不行了...”

“不是說他信邪術嗎?當年想盡法子要覆活那位,好端端的一個人,變得跟瘋子似的...”

“人都沒了,你就積點德少說兩句吧!癡情成這樣兒,也是可憐啊!”

...

聽著聽著,一直低聲抽噎的蕭姝,再也抑不住洶湧的淚,終於哭出了聲。

“爸比,媽咪她哭了。”趴在病床邊的小女孩眨了眨眼,回頭叫了一聲。

春日明媚的陽光,透過米白細紗窗簾,灑落在傅致鈞那張俊致臉孔,他整個人似也泛著柔和的微光。

他大步過來,單臂抱起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揉了揉她圓圓的包子臉,寵溺一笑:“念姝你真不乖,居然又騙爸爸。”

“我沒騙爸比,媽咪她真的哭了!”小女孩撅著嘴,小腦袋搖成了撥浪鼓。

傅致鈞無奈地一笑,低下頭,一雙英逸的眼,溫柔地凝望著病床上的蕭姝。

她面頰細膩紅潤,長睫緊緊垂著,一動不動,看起來只是睡著了而已。

其實她已昏迷了三年。

在這三年裏,她和他結了婚,為他生了個可愛的女兒,他每日親自照顧著她,一切都很美滿,除了她沒有醒來。

無論是她車禍的那天,還是她生下念姝的那天,醫生都一再告訴他,她很可能一輩子就這樣了。

可他不信,她的丈夫在這裏,她的孩子也在這裏,她怎麽舍得丟下他們?

他笑了笑,為她梳著額前新生的碎發,輕捧著她的臉,吻了吻她纖長的睫毛。

冰涼的唇,染了一絲溫熱的鹹濕,有透明的液體,自她眼角悄悄溢出。

一顆,又一顆,斷線的珠子似的,絡繹不絕。

她是真的哭了!

傅致鈞雙眼陡然一亮,立刻喚醫生過來,細細地給她擦眼淚,小念姝趴在她手邊,萌萌地托著腮,雙眼一眨不眨,長長的睫毛撲閃。

蕭姝哭得抽光了力氣,慢慢睜開眼,只見一大一小兩只腦袋,正緊緊地靠著她。

這個畫面實在太刺激了!尤其經歷過方才那樣的悲傷和絕望。

“傅...”她一雙空濛眼眸睜得渾圓,張了張口想叫他,卻因為三年沒說話,聲帶有些受損,壓根發不出聲音。

傅致鈞握著她發涼的手,俊臉幾乎貼在她臉上,帶著一腔的抖意,輕聲喚道:“老婆,你醒了。”

她的知覺還有些遲鈍,可他眼眶中落的淚滾燙,一滴一滴打在她耳垂,與她的眼淚,合在了一起。

他眉頭深攏,下頜線條緊緊繃著,眼眶忍得通紅,深目中泛著細碎的淚光。

這是在真實的世界裏,她頭一次看到他落淚,這些年他向來是流血流汗,哪怕最難捱的時刻,都從來沒有哭過。

蕭姝鼻頭一酸,一雙瑩瑩美目,近乎貪婪地望著傅致鈞。

天知道,當她看到他垂垂老矣,孤獨一人躺在病房中,傅家那些人等著他死分遺產時,她心裏有多難受!

那些畫面太真實,如一把無形的刀,紮進她的頭顱,深深地刺下去,疼得她痛不欲生,只覺這一生的眼淚都流光了。

而此刻在她面前的,是那個年輕的傅致鈞,霞姿月韻的傅致鈞,意氣風發的傅致鈞。

一切都還來得及!

“對不起,我實在是...太高興了。”他的聲音微微哽咽,雙肩在輕輕地顫抖。

旁邊的念姝探出小腦袋,看了看蕭姝,又看看傅致鈞,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乖巧地為兩人擦拭眼淚,奶聲奶氣地說:“爸比,媽咪,別哭啦!你們哭,寶寶也想哭。”

媽咪?蕭姝驚訝地望向軟軟萌萌的小包子,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傅致鈞和別的女人生了孩子?還是他領養了個小女孩?

腦子裏嗡嗡地響,意識還是混沌的。

“這是咱們的女兒念姝,已經兩歲多了,是你昏迷的第八個月生下來的。”傅致鈞在她耳畔柔聲地說。

她車禍時,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原來腹中那孩子,竟是活了下來,還長成這麽乖巧伶俐的模樣。

這是她和傅致鈞的女兒啊!念姝,念姝,一如兩人以前約定的那樣。

蕭姝點了點頭,一顆心頓時軟成了春水,眸光也變得柔和,充滿了母性的光輝,視線一寸一寸掠過正歪著小腦袋的小念姝。

“媽咪。”

小念姝扯開小短腿,吭哧吭哧靠近,雙手抱住她的脖,銀鈴兒似的咯咯笑著,親得她滿臉都是口水。

和煦的日光傾瀉而下,歡快的笑聲盈滿了整間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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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了三年,蕭姝肌肉萎縮得厲害,傅致鈞只要有空,就推著她去樓下曬太陽。

正是一年中天氣最好的時分,遠處晴空蔚然,園子裏新綠葳蕤,暖醺的和風拂過,枝頭繁花簌簌飄落,滿目盡是春意融融。

蕭姝正在練習走路,腳下鵝卵石一滑,她徑直撲進傅致鈞的胸膛。

“別急,咱慢慢來。”他語聲分外溫柔。

他其實是個冷漠的人,私下裏很難接觸,從前幾分少有的溫柔,都給了她一人,現在卻是比從前更溫柔了,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蕭姝笑了笑,抓著他的手,一步一步,朝前慢慢挪動。

“傅總,可心小姐過來了。”秘書疾步過來,低聲地說道。

傅執鈞手一頓,淡淡地說:“出去,這裏不歡迎她。”

“是。”秘書立刻下去,片刻後,嗚咽聲隱然響起。

“別理她,明天她就去德州,以後都不會再回來了。”傅致鈞斂了眼底的冷酷,又換回了溫柔的語調。

在她出車禍以後,傅氏宣布傅可心正式退出華語樂壇,姚秋影沒有如預計那樣嫁入傅家,先是遭冷藏,後又因吸.毒被捕,名聲盡毀。這三年傅可心本一直老老實實的,聽說她醒了過來,心頭恨意難消,過來鬧了一回後,被傅致鈞給打發到德州荒涼的鄉下。

“我不怕她的,我就是擔心,您在傅家難做。”蕭姝輕輕說道。

想起他死時傅家那些人的虛偽嘴臉,她心頭仍有點難過。

“傅家的人,巴不得她立刻離開的好。”傅致鈞抱著她,坐在了花樹下。

“我做了個夢,夢到傅可心開著車,想和我同歸於盡。”傅致鈞扯唇,自嘲地笑了笑。

果然!他是記得任務世界裏的那些事!

蕭姝勾著他的脖,在他耳垂輕咬了下,幽聲問道:“你還做了哪些夢?”

傅致鈞被她這輕輕一咬,勾得三魂七魄去了大半,喑啞著說:“第一個夢,你初次見我,就把我給睡了,睡完拍拍屁股走人,害得我滿世界地找你;第二個夢,你大老遠地跑來找我離婚,結果咱倆又和好了...”

他說得心猿意馬,俯身攫住她的唇,重重地吻著她,氣息漸漸急促。蕭姝偏偏不依他,咬了他一口,按住他的頭,恨恨地說:“你倒是做了美夢!可你總是想殺了我,要取我的命,還對我放各種狠話,哼!”

她擡起小下巴,別過了臉,不肯拿正眼看他。

“好姝姝,我錯了...”傅致鈞也不為自己辯解,捉著她的小手,朝自己臉上甩了一耳光。

清脆的“啪”地一聲,蕭姝被他嚇了一跳,立刻撫著他側臉的巴掌印,柔聲問他疼不疼,他親了親她的指尖,挑眉一笑:“現在氣消了沒?”

蕭姝默了下,指尖沿著他冷冽的眉骨,逶迤向下,最後止於他堅挺的下頜,親昵地點了點頭。

“你醒來那天,為什麽哭了?”他遲疑著問。

是他在夢裏做的那些事,害她委屈難過,所以她才哭得那麽傷心嗎?

蕭姝一楞,過了會兒,才鄭重地說:“大抵是因為我太愛你了。傅致鈞,你等了我三年,可我為了這一天,不知道等了多少年!”

她的眼睛很亮,異常的亮,神色專註地看著他,似乎要把他鐫刻在自己心底,生生世世不忘他的樣子。

“你再說一遍,”傅致鈞語氣急切,頓了下,楞頭青似的補了句,“我要錄音。”

“我都在你身邊了,還錄什麽音?”蕭姝貼著他耳朵,吐氣芬芳如蘭。

擡頭時,兩人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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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後,蕭姝痊愈出院,兩人補辦了盛大的婚禮,蕭姝正式成了傅太太。婚禮之後,一家三口沒有搬進傅家大宅,而是單獨住在外頭。

南園路三十二號故居裏的那幾株紅豆,也被移到這棟依山傍海的別墅。

傅致鈞雖然推了許多應酬,但工作依然格外繁忙,念姝乖巧懂事,又有保姆看護,蕭姝只管在家陪女兒玩耍,為傅致鈞準備晚餐,深居簡出的,日子過得悠悠然。

沒過多久,劇本戲約如雪花般飛了過來。雖在娛樂圈銷聲匿跡三年,可沖著她之前的成就和名氣,以及現在傅太太的名頭,大把的電影電視劇等著她。

蕭姝以念姝還小的由頭,將那些片約統統都給拒了。傅致鈞看在眼裏,心想這人一直頗有事業心,難免有幾分詫異,兩人溫存之際,他細細吻著她臉上汗珠,低聲問:“真不想拍戲了?還是那些陣容制作不滿意?”

都是國內的大ip,她既然看不上,便去走國際化路線好了,反正他手上也不缺資源,好幾個跨國合作的項目都在洽談中。

蕭姝卻搖了搖頭,嬌喘籲籲地說:“不想再做演員了,我想做導演。”

女演員的黃金期實在寶貴,再過幾年若想演電視劇女主,她可能會被人罵裝嫩,與其等到那一天,不如趁早做打算。

她目光迷離,一頭烏黑長發鋪散肩頭,四肢緊緊地纏繞著他,在他身下綻放之時,宛如艷冶至極的妖孽。

“好。”他沙啞著應她,再也忍耐不住,徹底爆發了出來。

這個男人,實在是體諒她到了極點。自從她說想做導演後,在床上他不僅從不弄到裏頭,在事業上也盡全力幫著她,甚至在她去導演班進修時,也全程陪同著她。

攝影,剪輯,導演,一步一步,全是他陪伴她踏過的征程。

兩年後,蕭姝導演的第一部文藝片《薩爾茨堡的樹枝》橫空出世,不僅拿了國際最知名的金欖獎,還票房一路飄紅,成為當年最賣座的電影。

年度導演表彰大會上,蕭姝素顏烏發,長裙飄飄,一雙美眸華光流盼,她立在舞臺中央,深情地凝望臺下的男人,唇角含笑:“十二歲時,我看了人生中第一部露天電影,十八歲時,我背井離鄉,成了一名北漂,二十一歲時,我拿到第一個電影新人獎,二十五時,我拿遍國內所有的電影女主角獎,二十八歲時,我從頭出發,進入導演行列,今年我已經三十歲了。”

頓了下,她笑容又深刻幾分,“今天我能站在這裏,離不開一個人的幫助。他不僅是我的愛人,也是我的伯樂,他一直欣賞著我,鼓勵著我,陪我走過人生每一段重要的征程,哪怕在我昏迷的那三年,也從沒有過放棄我的念頭。”

“能成為傅先生的妻子,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蕭姝緩緩說道。

臺下靜了一瞬,片刻後掌聲如雷鳴般響起。

傅致鈞那張淡漠臉孔,驀地眉眼舒展,唇角揚起一絲不羈的笑,他起身,給了朝自己奔來的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蕭姝伏在他的肩頭,胸口微微起伏著,片刻後她枕的那處,熱淚濡濕了一片。

她有過許多亢奮喜悅的時刻,但唯有在他懷裏,感受著他清冽的氣息,她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寧。

她是如此如此的摯愛他。

回家的路上,他一直沒說話,直到下車時,他突然擁緊了她,雙眸湧動著熾熱的光,一字一頓地對她說:“姝姝,能做你的丈夫,才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

蕭姝倚在他懷裏,兩人進玄關時,忍不住問了句,“你當初為什麽會喜歡我呢?”

她偏著頭看他,笑容中透著幾分苦惱,“我那時還沒徹底長開,打扮又特別土,哪怕在傅氏的藝人裏頭,長相也不是最出眾的,你怎麽會看上我呢?”

傅致鈞唇角微動,打趣道:“可能我就喜歡土的吧!”

蕭姝素面一紅,揮著小粉拳捶了他幾下,繼續逼問著他。

“你來找我要我給你個機會的那天,你的眼睛太亮了,從此我再也忘不掉。”他含含糊糊地說著,立刻低下頭,堵住了那張紅潤的小嘴。

雲歇雨散後,兩人都還沒睡意,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過往。

“我來北京第一年,遇到個大混蛋,當時做練習生好幾個月的工資,都讓那家夥給卷走了。”提到當年的事,蕭姝還是有點氣憤。

傅嘉遇目光微微閃動,一笑,“興許人家有難處呢!”

“他給我的那個號碼,從來就沒有打通過。”蕭姝反駁道。

那天已經很晚了,她剛剛參加完助理的婚禮,抱著那束在婚禮上搶到的捧花,喜滋滋地準備回宿舍,不曾想半路遇到小偷,搶了她的手機,還被撒了辣椒粉,疼得她直流淚,壓根睜不開眼。

她追上那小偷,死死抓著他的袖子,要他還自己的手機。

那人聲線嘶啞,語氣甚是不耐煩,直說自己不是小偷,她不信,摸遍他上下口袋,果然沒自己的手機。

兩人正僵持著,有個便衣過來,把她的手機還給了她。

她這才知道,因著天兒黑,她眼睛又看不清,這才認錯了人,鬧出這樣的荒唐事。

那人懶得再理她,她卻還揪著袖口,不肯撒手,試探著問:“我給你五十塊錢,你送我一趟可以嗎?”

見那人不吭聲,她立刻將捧花塞給他,笑得分外燦爛,“這是我今天搶到的捧花,送給你吧,祝你早日遇到喜歡的人。”

那人被她纏得沒法,拽著她到自己車邊,定睛一看,發現因停太久擋了道,車竟然被撞了出去。

“小姐,你耽誤了我二十分鐘,導致我的車被撞壞了。”那人冷笑著說。

蕭姝頓時小臉一白,悻悻松開他的袖,低聲問:“修要多少錢?”

那人掃她一眼,惡趣味上身,懶洋洋地說:“這車是我借來的,現在撞壞了,不僅要修理費,還要違約金,至少也得一兩萬吧!”

蕭姝吃驚地啊了下,抿了抿唇,“我...我沒這麽多錢。”

那人眼皮一撩,“你現在帶了多少錢?”

蕭姝在包裏摸了下,遞給他一張卡,心痛地說:“裏頭有八千。”

那人瀟灑地嗯了聲,一手捧著花,一手接過卡,輕描淡寫地說:“也行吧,我看能不能免去違約金,要是有剩的,我再打給你,這是我電話。”

他低頭,在她手心寫了個號碼。

蕭姝看不清他的模樣,只覺那人的掌心很是溫暖。

那晚過後,她再也沒見過那個人,留的號碼始終也都打不通。

蕭姝絮絮叨叨著,傅致鈞垂眸看她,眼窩中攏了兩處幽深的光,晦暗不見底。

這輩子,他都不會讓她知道,自己就是那晚的那個人。

而她也不會知道,她和他的糾葛,就始於她贈他捧花的那個夜晚。

傅致鈞低下頭,溫柔一吻,落在她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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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在導演界一戰成名,許多想進軍電影圈的女演員找上了門,有那幾個真心求她的,勸她別總是玩社交失蹤,除了電影上映之外,也得多去公眾場合亮亮相,還勸她看緊了傅致鈞,像他這樣年紀輕輕、又帥氣多金的,外頭的女人自是狂蜂浪蝶般往他身上撲。

這兩年,蕭姝實在太過低調,幾乎連微博都不發了,也從不在網上秀恩愛,以至於總有些爆料出來,說這倆人各過各的。

蕭姝聽完那幾個女演員的話,只故作好奇地問:“誰往我家老傅身上撲?”

這下可不敢說了,傳出去那可太得罪人。

蕭姝眸波瀲灩,嫣然一笑,“也幫我帶個話兒,長得沒我好看的,身材還沒我好的,勞煩去勾引老傅前,先自己照照鏡子!”

這話當天立刻流了出去,氣得一眾女演員摔了鏡子不說,晚上傅致鈞壓著她,唇貼在她耳畔,惡狠狠地問:“勾引?你還想讓誰來勾引我?”

他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除了她和小念姝,方圓一米內禁止異性靠近,母豬都不行。

這男人臉色生冷,蕭姝知道他是真動了氣,立刻媚眼如絲,主動擡高身子去迎合他,折騰了半宿,勉強把這盛怒的男人哄好了。

半個月後,她被診出再次懷孕。

在上幼兒園中班的小念姝,知道自己會有弟弟妹妹,別提有多開心了,貼在她的肚皮上聽動靜,每天醒來第一句話是:弟弟來了嗎?

作為家裏的小乖乖,幼兒園的大魔王,小念姝固執地想要個弟弟,以後可以當自己的小弟,蕭姝卻更想要女兒,至於傅致鈞,只要是從蕭姝肚子裏蹦出來的,男孩兒女孩兒都一樣。

六個多月的時候,各種癥狀顯示,這一胎估計是個兒子。

九個多月的時候,一家三口在樓下散步,路邊的樹蔭下,有個小販提著籠子,在賣各種小動物。

“媽咪,我想買這只倉鼠。”小念姝指著一只白白的小倉鼠,笑瞇瞇地說。

隨意的一瞥,蕭姝楞了下。

籠子裏那只灰色小倉鼠,怎麽和438長得一樣?再細細看上幾眼,旁邊的白色小倉鼠,很像438的老婆。

可能唯一的區別是,這兩只小倉鼠,比她記憶中的模樣,要肥碩幾分。

在兩只倉鼠被捉出來的剎那,灰色的那只扭過頭,朝蕭姝吱了一聲。

蕭姝腹下忽的一痛,她立刻抓緊傅致鈞的手腕。

“老公,我...我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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