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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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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堯樘腦出血陷入了昏迷, 整個傅家籠罩在一片愁雲慘淡之中。

不過短短幾日,傅致遠似乎老了好幾歲, 眼下覆了一圈青黑, 下巴上生出密密麻麻的亂髭,看起來憔悴極了。

他坐在傅堯樘病床邊,合起雙手撐在額前,痛苦地閉上了眼。

四周蘧然無聲。

良久,傅致遠黯然起身, 隨蕭姝出了這間高級病房。

門一推, 陳慧芬正站在門外,臉色發白, 眼皮微微紅腫,投向病床上那人的目光, 滿溢著憐惜和焦急。

乍看之下,真像個正為丈夫昏迷而擔憂的好妻子,只可惜腳上那雙擦得鋥亮的高跟鞋、化了精致淡妝的臉,還是透漏出些微異樣。

女人的心思, 只有女人最懂。

蕭姝淡淡收回視線,挽著傅致遠的手臂,輕輕擡起下巴, 與陳慧芬擦肩而過,從頭到尾, 傅致遠都沒看那個女人一眼, 他冷漠地徹底無視了她。

陳慧芬三步並作兩步, 趴在病床邊,臉埋進傅堯樘冰涼的手,雙肩一聳一聳地抽噎著,眼淚浸濕了他的掌心。

抽噎聲大得足以讓病房外的人聽到,蕭姝唇角勾起一絲輕蔑的笑,挽著傅致遠越走越快。

直到聽不見那抽噎聲了,蕭姝才斂了眼底的諷色,送傅致遠離開後,靜靜地躲到了一邊。

不多時,陳慧芬出了病房,睫毛上還掛著淚珠,她熟門熟路地走到一間辦公室門外,朝身後警惕地探了眼,閃身進去,將門從裏頭反鎖。

蕭姝躡手躡腳跟上來,屏住了呼吸。

四下裏靜悄悄,唯有辦公室內愈發粗重的喘.息聲和女人的嬌.吟聲,隱隱綽綽地飄出來。

“別,那兒不行。”是陳慧芬的哀求聲,嬌媚得能擰出水來。

“懷孕就是麻煩。”那人被強行打斷,不耐地哼了聲,又在陳慧芬臉上啵了幾口,粗喘著氣,陰惻惻地說:“傅致遠那頭藥吃得差不多了,待會兒我就把報告給你,他這輩子算是斷了香火,還是老頭子有福氣,都五十多了,還能白得一個乖兒子。”

...

兩人膩歪了好一會兒,陳慧芬才拿著那份報告,春風得意地離開。

蕭姝把玩著小倉鼠絨絨的毛,唇角那抹笑意越發冰冷。

回到京大宿舍時,初春的暮色漸濃,餘暉透過木質的窗欞,落在她半邊明皎的臉頰上,剩下那半張臉隱沒在昏暗中,襯得她顯出分外的深沈。

“陳慧芬懷孕了。”她看著傅致遠,慢慢吐出一句。

傅致遠詫異地擡眉,目光裏帶著點兒困惑。

如果想生孩子的話,父親早該和陳慧芬生了,不至於兩人結婚十來年,都沒有半兒一女。

“孩子確實不是爸的,而是爸爸那位主治醫生的,包括換掉咱倆的藥,也是陳慧芬和他聯手做下的!”蕭姝緩緩說道,帶著預料之中的語氣。

傅致遠額頭青筋直跳,雙目迸射出濃烈的厭憎,唇線抿得越來越緊。

那個禍水!果然就不該讓她進傅家大門的!她不僅想害自己,還要混淆傅家的血脈,這樣的做派,目的簡直不言而明。

會不會父親腦出血暈倒這件事,也是她下的手?

這個念頭閃過,傅致遠後背沁出了一身冷汗,不寒而栗的感覺覆上他每一寸皮膚,令他渾身汗毛倒豎。

他瞬間想到了那個夢,夢裏陳慧芬嘴臉囂張,夢裏自己淒慘死去,林林種種在這一刻浮上心頭,歷歷在目。

與此同時,他下定了決心,唇角緩緩勾起一絲冷酷的笑。

五月的這天,外面風和日麗,晴空萬裏,傅堯樘的病房裏,卻陰雲密布,似有驚雷憑空劈過。

就在剛剛,主治醫生沈痛地宣布傅堯樘已經腦死亡,並勸家屬們早日將他下葬。

傅致遠不肯,在主治醫生離開後,他安排傅堯樘悄悄轉了院,小兩口在病床邊守了一天。

至於陳慧芬,痛哭了一場後,就不見她人影了。

蕭姝一整天沒吃飯,傅致遠十分心疼,想出去給她買點兒吃的,剛買好準備上樓時,有個人拍了拍他的肩。

是傅家的鄰居,平時為人挺熱情的。

“致遠,咦,你怎麽在這兒?”鄰居狐疑地撓了撓頭。

“我爸他上午轉了院。”傅致遠客氣地說。

鄰居的神情變得更詫異,他欲言又止,最後好心地提醒說:“你和你老婆還是趕緊回家看看吧,你們家現在...哎!”

鄰居搖了搖頭,嘆著氣走了。

傅致遠凝望著鄰居的背影,眉頭慢慢擰成了一團。

他和蕭姝到家門口時,正好看到陳慧芬扶著腰,指揮幾個人進進出出,把裏頭的紅木家具搬出去,周圍還有不少鄰居在圍觀。

蕭姝瞇了瞇眼,上前質問:“你這是在做什麽?”

陳慧芬裝模作樣地捂了捂臉,哽著聲長籲短嘆,“老傅他現在人沒了,我一進這屋子,總忍不住想起他,心裏怪難受的,這屋子我可不敢再待了...”

蕭姝笑了笑,語氣冰冷至極,“你要想離開傅家,沒人會攔你,但你現在搬出來的這些東西,都是國家補償爸爸的,你憑什麽把它們都搬走?”

傅堯樘回北京後,原本抄走的房子連帶裏頭的家具,又都全還給了他。當年他在抄家前,藏起來一些字畫,還有幾匣小黃魚,現在都藏在傅家的書房裏,那是傅堯樘的全部家當,想來已經讓陳慧芬摸得一清二楚。

當著鄰居們的面,陳慧芬按捺住性子,笑著說:“老傅人沒了,我知道你和致遠現在都不好受,可我也難過啊,我和老傅是正兒八經的夫妻,風風雨雨十幾年,這家也是我的家,莫說就搬了這幾樣家具,哪怕是這套房子,我也是合法的第一繼承人。”

蕭姝就點了點頭,嗤笑道:“敢情致遠作為爸爸唯一的兒子,沒資格分到這房子和家具,反倒是你這個拋棄丈夫的女人,分起來就名正言順呢?陳慧芬,爸爸還在醫院呢!你就這麽迫不及待來分家產了?”

陳慧芬雙頰的笑容僵住,她頓了頓,目光投向傅致遠,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我沒記錯的話,致遠已經二十五了吧,平常人這年紀,孩子都能下地打醬油了,可你們...”

那微微閃動的目光,最後落在蕭姝臉上,唇角翹起似笑非笑。

“不瞞大家說,我已經懷孕三個月了,前兩天我去看了中醫,醫生說這胎很可能是個男娃,也是老傅顯靈,在這檔口讓我能懷上。”陳慧芬柔婉地說道,說完瞄了鄰居們一眼,那張風韻猶存的臉頰上,露出怪不好意思的嬌態。

人群中立刻響起嗡嗡的議論聲。

蕭姝轉身,面朝著人群,忽然拔高了音量,“家父病危,今天我想讓在場各位,給致遠和我做個見證。有那願意留下來見證的,無論最後房子家產歸誰,致遠和我都請您去京心大飯店吃頓飯。但我醜話說在前頭,既要留下來見證,將來無論鬧到哪一步,哪怕去公安上法庭,也要給我們作證到底。”

這話一出,鄰居們散了大半,只稀稀疏疏留下三四個人,不遠不近地觀望著。

陳慧芬這會兒也懶得裝了,摸著肚子冷冷一笑,“蕭姝,你不用再瞎折騰了,就沖你去醫院這頻率,誰不知道你就是個不能下蛋的母雞!你生不出孩子,就是給老傅家絕後,你是傅家的罪人。我要是你,清明時都沒臉面去拜祭傅家列祖列宗。呵呵,我肚子裏的孩子,可是現在傅家唯一的種,房子家產不歸我歸誰?”

蕭姝上前半步,凝睇了陳慧芬片刻,突然擡手揚起一個耳光,朝她臉上狠狠扇了過去。

“就憑你和野.男人懷的孽.種?”蕭姝嫌惡地擦了擦手,輕描淡寫地反問。

陳慧芬半邊臉浮起五個手指印,她扭過頭,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身軀漸漸僵硬。

“不好意思,看來今天你要失望了。我,現在已經懷上了。”蕭姝輕輕按著腹部,笑瞇瞇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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