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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5章 回程遇刺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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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殿下您……”黃敘急了:“萬萬不可啊殿下!”

劉妍慢慢走近黃敘,蹲下身來,黃敘連忙跪爬著後退,頭都快磕到地面了。

“我決定的事,不容質疑,你,僭越多次了!”劉妍看著卑躬屈膝,好像十分卑微的樣子。想起他之前帶傷拂袖而去的情景。心裏有氣,輕哼了一聲:“你知道嗎?我原想著,立刻把你趕回成都去,卻是周瑜替你求的情,你說,他若是知道了,當初是你讓他受的傷,他還會替你求這個情嗎?”

“……”黃敘伏跪在地,並無回應。劉妍更氣:“出去,我不想再見到你,你便自行回府吧。”

“……”黃敘起身,一步步往外走。劉妍背轉身,聽著他的腳步聲消失,心裏郁悶難消:“你的牙尖嘴利呢?你的能說會道呢?舌頭讓人切了嗎?”

這句話一出口,劉妍自己都楞住了,心裏一慌,自己怎麽把心裏話出來了?

然而,她的慌亂,黃敘卻沒瞧見,他的腳步也沒因此停下,很快便出門轉彎再也瞧不見了。

只等人走遠了,劉妍這才松了一口氣,心中的惱恨默默又漲了幾分,更堅定了明日起與大部隊分開,自已女扮男裝,扮成自己的侍衛,來個魚目混珠。

天大地大,老板最大,即便知道這是個天下最荒唐的主意,龐統周瑜等人卻還是敗給了劉妍的堅持,只能順了她的意,由著她將自己改妝成一個小軍卒,混進了長長的人龍中。

頭幾天日行夜宿,劉妍還覺得挺新鮮有趣,日子一長,單調又艱苦的行軍可讓她吃足了苦頭。

雖說上輩子她是人生艱難,可這輩子卻是順風順水地過了十幾年,除了自殘的那幾次,根本沒受過罪。

這次灰頭土臉地過了幾天,她就有點兒意識到自己是自討苦吃了,可是沒法子,自己選的路,跪著也要走完。

為了盡量不露出破綻,她嚴禁近衛們幫助她,明裏暗裏都不行,這導致眾人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她吃苦受累。

劉妍不知道,她這麽任性妄為,害得大家都為她提心吊膽,知道她在隊伍裏的都沒一天不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

其中最緊張的,莫過於替劉妍坐在公主馬車上的侍女青竹,每天坐在舒適的馬車裏卻是如坐針氈。

如此經過了十多天,外頭的劉妍新鮮勁兒過去,只剩下機械的重覆和疲憊,心裏那些蠢蠢欲動想折騰的小心思全都飛灰了,只想著一路順遂,快點回成都。

可就在這時候,又變天了。依然是大雨,不同的是,雨來的時候,劉妍和軍卒們正走在路上,豆大的雨點說來就來,幾分鐘就把她整個人都澆濕了。

等侍衛拿來鬥笠蓑衣的時候,劉妍已經是只落湯雞了,看著侍衛手裏的東西,她欲哭無淚,這麽一鬧騰,她還有隱藏的必要嗎?有眼睛的人都看到了呀!這麽多天的苦,白吃了,自己真是自作自受。

穿上蓑衣戴上鬥笠劉妍被快速護送到最近的行宮,結束了這次荒唐的微服出行。

一眾隨行人員拜天拜地感謝這場大雨,把老板的一腔熱血給澆滅了,要不然,真讓她這麽一路走下去,還不知要鬧出多大的事故。

結果不出意外,淋雨的當晚,劉妍就感冒發燒了。

喝了藥,昏昏沈沈中,她遣走了侍女,仰望著鵝黃的紗帳,想著這一路的過往,一陣委屈湧上心頭:

任性果然是要付出代價的,代價就是此時此刻,我一個人承受病痛和孤獨,外面的屬下們心裏還埋汰定然還在任性妄為,不肯設身處地為他們著想。

我總是告誡自己不能太貪心,魚與熊掌不能兼得,我早就知道選擇了這條路就註定一路伴隨著孤獨和誤解。

可我總是天真的以為,只要不做像我父母那樣的人,只要用心對他們好,就能得到我想要的反饋。到頭來還是沒能控制好。

只想要妹妹活下來,她已經活下來並過得很幸福了。還想要自己活得幸福美滿嗎?太貪心了啊!天底下哪兒有雙全的美事?

以前總以為高處不勝寒是上位者的借口,卻原來是因為自己沒到更高處。然而路是自己選的,就算是膝行也要跪著走完。

劉妍腦中的念頭紛亂,想著撇開亂七八糟的紛擾,只把自己當做一個心願達成的人,冷靜自恃地接著走下去。

偏偏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淌,滿腦子的冷靜,心卻擰過來擰過去地疼。疼得她只能咬著被角,才能忍著不哭出聲。

以為下決心放棄追尋老師的背影之後,便不會再有這種心疼到不自覺流淚的時候。原來只是壓抑得不夠狠,不是不會哭。壓抑得狠了,眼淚和心疼便是最直接的生理反應。

好好體會這種感覺,過了這一段,收拾好心情,做回大漢長公主兼蜀候,危機四伏的日子還很長,沒有黃敘在身邊,再沒機會恣意妄為了。

哎,怎麽好端端的,想起他來了。他已經回了成都,回了家。雖然他家老爺子會把他打得滿地找牙,打過之後,沒準還會等著帶他一起來請罪。但總算是把這根獨苗全須全尾地送回了家。

老爺子雖說還算健康,怎麽但歲數擺在那裏,怎麽可能真有人能長長久久地活著呢?他的日子,過一天少一天了。

還有黃夫人,老太太才是最讓劉妍擔心的人,生過重病,一直都是小心養護著,像隨時都會熄滅的燭火一樣。

總之,黃敘回家陪著,對兩位老人來說,一定是延年益壽的良藥。

居然連周瑜都替他求情,呵呵呵,劉妍苦笑出聲:“可見得我是多麽不受人待見,大家都幫他說話,和他站一邊。”

直哭得淚眼朦朧,耳鳴氣短,都沒能停住,被子咬出了深深的牙印,鼻涕眼淚都糊在上面也沒在意。

不知道過了多久,許是悶在被子裏太久,憋得接不上氣,腦子糊塗了。許是任性想更難受以此折磨自己。總之她忽然將錦被團在一起,讓後將自己的頭臉整個埋了進去。這一下,仿佛與世隔絕了一般。

然而,沒隔絕多久,她就被拉了起來:“殿下!”

一下子獲得新鮮空氣,劉妍忍不住大口喘氣,懵懵地看著眼前人。

“殿下?!”

“……”

“殿下?!”

“……”

面對傻楞楞看著他沒反應的劉妍,黃敘急了,擡手把床邊矮幾上的陶壺摔在地上,陶壺碎裂,發出巨大聲響的同時,水撒了一地。

門外,守夜的瑤琴被驚動,隔著門詢問:“殿下?”

劉妍還是沒反應,瑤琴等了幾秒這才輕扣門扉:“殿下,奴婢進來了。”

劉妍其實只是一瞬間的失神,只是再見到黃敘出現在自己面前,之前的那些怒氣又回來了。

原來你一直都在,這些天我跟著士卒日行夜宿受盡苦楚,原來你都看在眼裏。你冷眼瞧著我出醜,瞧著我狼狽,瞧著我半瘋半傻地折磨自己,這出戲很精彩吧?你看得很爽吧?私底下只怕是做夢都要笑醒吧?

你看著呀,你繼續看著呀!此時出現做什麽?你拉我作什麽?以為我會把自己悶死嗎?怎麽可能!

上輩子被那樣糟糕地對待,我都沒想過自盡,如今這些小波折算得了什麽?

我只是氣我自己,眼高手低,凡事都只顧著想得美好,全然不顧真做起來卻是一團亂麻。還要周圍的人排著隊幫我收拾爛攤子。

明明我最恨別人說我是幻想公主,住在空中樓閣。偏偏做起事來就是這個德行。如今受的這些罪,分明是我活該。

但是,即便我全錯,一絲一毫對的地方都沒有,我也不需要你在邊上幸災樂禍!收起你的假心腸,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內心都笑得開了花!

不知道為什麽,劉妍把一腔怨懟全都撒在了黃敘身上。只覺得他之所以一直沒走,就是等著看自己笑話的。

瑤琴小心翼翼推門進來,正撞見劉妍一身狼狽卻是一臉的怒氣,楞在當場不敢說話。

“把這些收拾幹凈,還有,本宮要沐浴。”劉妍冷聲道。

瑤琴出去,劉妍哼了一聲:“你怎麽還在這裏?是等著看本宮的笑話嗎?”

“……”無人應答。

“這是默認了?”劉妍反問。

“殿下為何……罷了,既然殿下如此憎惡屬下,屬下遵命,殿下保重。”黃敘聲音平靜,聽不出一點兒情緒波動。

“我……我自然……”劉妍剛想說我自然會保重,猛地一個機靈:“不,你回來!”

“……”沒人應答。

卻不知她的話音剛落,就在她頭頂上方,一大片的瓦當砸落。

好在她的頭頂上還有幔帳,堪堪兜住了部分瓦當,使得她有時間站起來跑開,並大叫:“來人!快來人!”

然而,侍衛們來的速度,終不及從天而降的刺客。劉妍一下子有些著慌,因為,她分明看到有好幾個人從屋頂的大洞裏跳下來。

不過,下一秒她又鎮定了,因為她的面前,多了讓她安心的背影。

只是,刺客並沒有給她緩神的機會,一落地便撒了一把白灰朝她二人撲殺過來。

黃敘一只手抓住劉妍的手臂,將她貼近自己:“殿下小心,這些人來了許久,終於還是讓他們鉆了空子。”

一邊說著,一邊揚起披風擋住大部分白灰,護著劉妍各種躲避,伺機反殺。

“若不是怕我悶死自己,你該早就發現他們在屋頂上才對。”有黃敘在,劉妍並不擔心刺客,反而懊惱起其他的事兒來:“你說得對,這世上想要我命的人,太多了,最終能護住我命的人,卻只有你,我還不知好歹地要趕你走。”

黃敘一門心思對敵,沒有接話,刺客們更怒:麻蛋,也太小看我們幾個吧,我們幾個手裏的刀是假的嗎?

卻不知就是幾個來回的功夫,門口便湧進來許多侍衛,將其中一名刺客刺傷了。

這一下,剩下的刺客更不要命地殺上來。黃敘將劉妍推給侍衛,一心一意應付刺客,劉妍一邊退出去一邊緊張地看著黃敘。

就在大家以為這次刺殺又可以簡單化解的時候。門口忽然撞進來一個侍女打扮的人,一邊叫著殿下小心,一邊卻持著錐子朝著劉妍的脖子紮過來。

侍衛們哪裏會放她靠近,一群人直接將她拿住。劉妍停住往外走的步子,回頭看看與刺客纏鬥的黃敘,再看看被制住還惡狠狠盯著她的女刺客。眼神一暗,走到刺客跟前,手一揚,雙刃薄刀割破了對方的喉嚨。

侍衛們都嚇了一跳,刀實在太快了,劉妍又用了很大的力,結果就是這一刀下去,血濺了一地不說,女刺客的頭直接歪到了一邊,與身子僅一層皮肉相連。

整個場面血腥得不行,禁衛們哪裏見過殿下殺人,都被驚呆了,圍攻黃敘的那幾個也驚住了,等反應過來,黃敘手起刀落將他們一一打翻。

整個過程說著繁瑣,實際也就在五六分鐘之間。還是禁衛們反應快,告罪之後收拾屍體,押解刺客。

劉妍眼看著刺客們像剪了翅膀的雞一樣被押出去,心中郁氣難消:“不用審了,全部車裂,頭顱掛到城頭上,公告天下!”

“殿下……這……!”黃敘皺眉,想說什麽,被劉妍難看的臉色和冷眼制止了,生生吞了勸諫之言:“屬下告退!”

“等等,你留下,來人,更衣,請軍師!”劉妍一聲吩咐,侍女重新進來。讓劉妍想起了方才殺死的女刺客。

“瑤琴,方才是誰死了?”

“回,回殿下,是侍女妙心”

“撫恤家屬,厚葬罷。”

“謝殿下恩典。”

劉妍整頓好衣服,收拾好心情出來,見黃敘背對著她站在那裏看地上沒擦幹凈的血跡。

“別看了,過來坐。”劉妍招手:“死人的血有什麽好看的。”

“殿下,你……”

“你想問什麽?問我為什麽這麽處置?還是問我為什麽要殺她?”劉妍輕輕彎了一下嘴角:“我發現你這個人,真是固執,和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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