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麽回事？”

趙奇霖也顧不得開始流血的額頭了，隨手將桌上的文件隨便整理了一下便急匆匆呃出了門。

“我也不清楚，總之，我來找他的時候他已經不在了，我以為他去B市找你了，可他沒來找你，連房子都退了，難道回老家了？你們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秦翳萬不得已不會打這個電話給趙奇霖的，但是果真的喜怒哀樂總跟這個人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加之最近因為果然的事情，果真又去找了一次趙奇霖，所以發現果真不見，他自然是第一時間想到趙奇霖。

“房子退了？”

趙奇霖眉頭擰在一起，看著不斷閃動的電梯數字，頭一次覺得辦公室樓層過高，真是件雞肋的事兒。

秦翳並沒有接他的話茬，只是自顧自說了句：“既然你不知道那就算了，打擾了。”

趙奇霖對著已是忙音的手機餵了兩聲，有些惱人將手機塞進兜裏，剛才秦翳說，他有可能回老家了，這個時候回老家，而且還走的這麽匆忙，不是有什麽事兒就是為了躲他？可照這個形勢來看，大概發生了什麽事情的可能性要更大一些。

上車掛檔，想直接開去機場，可是才發現，他居然連他老家在哪裏都不清楚，他對他……了解的還真是甚少，有些氣憤的砸了一下方向盤，又跳轉車頭回去了。

果真坐了整整一天一夜的火車才趕回家，在嘈雜的火車上，他幾乎沒有休息過，心裏亂的如麻，下車的時候，覺得暈暈乎乎的，乏困的厲害，還是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繼續往前走 ，當看見熟悉的十字路的時候，果真頭一次對回家有些犯怵了，他知道這一次等待他的可能是狂風暴雨。

果真躊躇了好幾分鐘，才鼓起勇氣敲響鐵大門，果媽一臉疲色的拉開門，看到門外的兒子時，又是欣喜又是難過，趕忙將人拉了進去，眼淚就跟豆子似的刷刷的往下砸，果真嚇了一跳，忙伸手幫他媽擦淚：“阿媽，你怎麽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嘛，別哭了。”

“你這孩子……你這孩子呀……”

果媽邊哭邊重覆著這一句話，有些無奈又氣的擡起手往果真肩上打了兩下。

“他媽你哭啥呢？”

果爸聽到動靜抽著一根煙出來看看什麽情況，結果看到辦擁著正哭的洶湧的母子倆，尤其是果真，那臉色刷的一下沈了下去.

“你還舍得回來？我以為你長C城了。”

果爸拉著一張臉語氣也非常不好，瞪著果真，使勁兒的兩口吸完煙，洩憤似的將煙頭狠狠往地上一丟，還用腳撚了幾下子。

“阿爸~”

果真看見果爸心裏沒由來一陣害怕，低下頭小聲喊了聲人，手指不安的糾在一起。

“哼，還知道我是你爸？”

“你做什麽這麽兇啊，兒子才回來，也讓他先喝口水歇歇啊，什麽事兒等吃完午晚飯再說。”

果媽護犢子的雙手攬著果真肩膀，扭頭瞪了幾眼果爸，果爸嘴動了幾下，最後只是哼了幾聲轉身進了屋子。

果真慘白著臉色勉強的沖著果媽露出一個安慰的笑，搖搖頭說自己沒事兒，果媽又開始掉淚了，一個勁兒的嘆著氣拉著果真進屋。

一頓晚飯吃的及其的漫長和安靜，往常果爸果媽總要討論一些零碎，或者有時候因為一兩件小事兒鬥鬥嘴，倒也熱鬧，自從果真去了C城開診所之後，就跟父母同桌吃飯的時間越來越少了，可今天這壓抑的氣氛卻讓他想逃。

“來，兒子，多吃點啊，這可是你最喜歡吃的。”

果媽哭了幾鼻子，這會兒情緒明顯好多了，一個勁兒的給果真夾菜，果爸全程冷著張臉，也不搭理果真，也不說話。

果真悄悄看了眼果爸，心裏醞釀著一會兒要如何解釋這件事情。

吃完飯，果媽去廚房收拾了，房間裏就剩下父子兩人了，起先誰也沒說話，果爸飯後一根煙，果真沈默的低著頭坐著。

等三根煙抽完了，果爸看了眼還在當鴕鳥的果真，皺了皺眉，將手搭在桌上，咳了一聲問：“這次回來就別過去了，安心在家呆著，診所以後可以在縣城再開一個。”

“阿爸，我……我想回去。”

不因為別的，只因為那間診所是師傅留給他的，他舍不得那，而且他呆在家鄉，意味著以後的人生要按部就班的走完，沒有一點意義和進步的空間，他舍不得C市。

果爸一聽這話，氣的大手往桌上使勁兒一拍：“怎麽？還回去做什麽？那地方還有什麽東西勾你魂兒不是？”

“阿爸，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樣的，只是，診所是師傅的心血啊，我答應了他要繼續經營下去，我不想失信於師傅。”

“我看都是借口，你回來在縣城開不一樣？？”

果真不知道如何回答，沒點頭也沒敢搖頭，咬了咬嘴唇，果爸看的更來氣了，兒子這幾年在大城市呆了幾年，那模樣更是好看了些，可在他看來，沒有一點兒男子漢氣概，皮膚白，瘦弱，長得比村裏的姑娘都好看，平時村裏人在他跟前調侃他，他早就不當回事兒了，想通了，兒子秀氣有啥不好的，可一想到果然的話，如今看來，這張臉真真是有點禍水的意思了。

“哼，既然你回來，我就要跟你好好說道說道這事兒，我托你齊奶給你說了門親，等你歇兩天，約個時間去跟姑娘見一面。”

“爸！”

果真有些驚訝的擡起頭看著果爸，這事兒怎麽都沒有跟他說一下呢，這樣突然的通知自己，果真有些不知所措。

“怎麽？你這眼看著都25了，還不行給你說親事了？看看咱村裏跟你一般大的，人家二胎都抱手裏了，你這麽大了連個朋友都沒談，我和你阿媽急得很，這事兒我都已經跟你齊奶奶說好了，等大後天了約個點兒咱去見見人，你齊奶奶瞅的那準沒錯的。”

果爸這次鐵了心要給果真說這門親事，語氣可謂是強硬。

“阿爸，怎麽你們都不告訴我呢，我……這……我不能去見她。”

果真咬牙，豁出去了，反正這次回來橫豎都得挨訓，解釋事情，可相親這件事兒他是真的不能答應，且不說他不喜歡相親，就他自己這情況，那不是委屈耽誤人姑娘嘛？

“告訴你什麽？這不是正跟你說呢，就這麽決定了，不見？由不得你。”

果爸聽到那句不見恨不得起身給果真一個巴掌，氣的胸口起伏著。

“阿爸，對不起，我……”

果爸兇狠的瞪著果真似乎準備下一秒他要是還敢拒絕就要他嘗點苦頭的意思，被進來的果媽給岔開了。

“你說你這個老頭子，兒子剛回來，你就讓他多休息休息，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果媽說著一邊把果爸往門外推，果真松了口氣，但是心裏還是翻江倒海般的難過。

半夜聽到爸媽房間來傳來的爭吵聲，果真裹緊了被子眼角悄悄滑下幾滴淚，如果他聽話一些，如果他真的可以喜歡女生就好了，這樣爸媽真的可以少操點心，看著他娶妻生子，過生平凡人的幸福生活。

可是，沒有那個如果，而且他也不後悔遇見趙奇霖，他是個死心眼，一顆心裝下了一個人便再也容不得其他人了，即使前路荊棘，他還是不想留下太多的後悔和遺憾……

趙奇霖急的不行，花了點時間才查到果真的地址，想一走了之，助理攔住了他，公司現在正是需要他的時候，很多重要的決策都要他下達，這個節骨眼上走開很麻煩啊，趙奇霖沒辦法，他沒有分身術，公司的事固然要緊，可現在他更心急果真。

只好給南弋打了個電話，讓他和韓楓想辦法拖住趙裕，他現在還成不了什麽氣候，等時機到了，總要讓他為自己行為付出代價的。

至於公司的事情，只好先暫時決定通過視頻聯系，他很快回來，助理這才有些不放心的放開他。

這兩天果爸對果真的態度總是冷冷淡淡，果真一邊難受一邊愧疚，可讓他為難的事情終究還是來了，這天，大中午的齊奶奶便過來了，天上開始零星的飄起了一些雪花。

見了許久不見的果真，客套的誇了幾句，將果爸拉到一邊說了幾句什麽，便笑瞇瞇的離開了。

果爸臉上難得見了點笑容沖果媽和果真說：“你倆快都進去拾掇拾掇，咱們去他齊奶奶家，那姑娘和她媽都已經來了，等著咱呢，咱遲了不好。”

說著，果爸也回屋換衣裳去了，果媽也有些開心的哎了一聲，只有果真，渾身涼了個透。

有些恍惚的跟在爸媽身後，看來這事兒是躲不過了，他以為阿爸想來也只是用這話激一激他，沒想到是真的。

到了地兒，齊奶奶和媳婦兒很是熱情招呼了一遍，果真渾渾噩噩的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木偶一般站在旁邊，小茶幾邊上坐著的姑娘臉蛋紅紅的，悄悄擡眼看了眼果真，笑著掩嘴跟她媽媽說了句什麽。

“果真啊，你帶媛媛去後院轉轉去，你叔前段時間剛逮回來幾只兔子呢，在窩裏呢，帶媛媛去看看，女孩子不都喜歡這毛茸茸的動物麽。”

齊奶奶說著沖果真眨眨眼，幾個大人已經聊開了，果真楞楞的回過神，哦了一聲，自顧自走了出去，那姑娘紅著臉，小碎步子跟在後頭。

“你叫果真啊，你名字可真特別。”

姑娘見果真楞楞呃不說話，以為他性格使然，便主動開口打破沈默。

果真點點頭恩了一聲。

姑娘繼續再接再厲道：“我叫葛媛媛，你可以喊我媛媛。”

“哦，你好~”

果真點點頭，覺得有些尷尬，還是聽齊奶奶的話帶她去了後院，果然有兩窩兔子，正在啃菜葉子，天氣冷了的緣故，籠子外面都鋪著厚厚的毛氈。

葛媛媛驚呼一聲好恩愛，逗弄兔子，果真站在一旁有些尷尬和無措。

“你快看，它們在搶東西吃，嘴巴好小啊，好可愛。”

果真幹巴巴的微笑了幾下。

姑娘逗弄了一會兒兔子，回頭看著果真說：“你怎麽都不跟我說話呢，你難道不知道今天是安排我們相親的呀？”

“我……”

果真有些為難，他要說他根本就不知道，只是臨時被通知的嗎？可是又覺得有些不妥。

“逗你的，你看起來好靦腆啊，都不怎麽說話，那加個微信吧，我們可以隨時聊天啊。”

葛媛媛倒是個很活潑的姑娘，絲毫也不惱果真的態度，掏出手機等果真加微信。

果真只好拿出手機互加了微信，也好，今天有爸媽在，他好歹懂點分寸，晚上回去一定要跟姑娘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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