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諸葛妍生氣地將筷子一撂，靠著椅背怒盯著肖旰問。她心想：難不成這小子叛變了？已經和母親是一夥的了？難道母親又使出了什麽手段？

另一方面，肖旰則對自己的失言後悔不已。他也不知怎麽就順嘴跑出了這種話。

“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他趕忙低頭道歉，“我只是……”只是什麽？他自己也解釋不清，總不能說已經被她現在的樣子迷住了吧？他其實也很迷惑這種感覺。他只能說：“我只是開個玩笑……”

一陣尷尬的沈默，諸葛妍站起身。

“我現在沒空和你開什麽玩笑。你立刻幫我弄個可以通訊的手表來。我今天還有幾場戲要演。”

她看了看墻上的鐘，此時已經下午一點多了。她先是直奔昨天洗好後晾在陽臺上的衣服。又找了相同顏色的線，將壞掉的地方縫好。然後又不客氣地從他家的衣櫃裏，翻出了和昨天相同顏色的絲襪穿上。這樣便還原了昨天逃出來時的樣子。

而肖旰也把手表的問題弄好了。這是他母親很久以前帶過的。他真不舍得把它弄壞。他是運了半天氣，最後才狠下心來。

“你剛才說要演什麽戲？”

看她照著鏡子似是在調整自己的儀態和走路的步態，肖旰忍不住問。

“這是交涉的結果，她提出的附加條件。讓我模仿她，修覆和那高老頭的關系。這便是第一場戲的目的。我現在這樣算是不卑不亢吧？”她說著轉過身，一本正經地對站在門口的他說。

“嗯……差不多，臉色再冷一點就恰到好處了。對，要更沈穩，有那麽一種心如止水的意境……”

經他這麽一通點撥，諸葛妍的神色乍一看和她母親沒什麽兩樣了。他端詳著，不由點點頭想：沒錯，這才是這副身軀本來的感覺，讓人很容易產生肅然起敬的距離感。而那份讓他心跳的躁動感也跟著消失了。只要她能保持住的話——

“多謝啦！”諸葛妍又照了一會兒鏡子，不由很滿意地回頭朝他燦然一笑道。“不愧是老演員啊。”

“你一笑就露餡啦。你還是想想阿姨是怎麽笑的吧，要笑不露齒，冷冷的、淡淡的那種感覺。”肖旰目光游移地說著，心想她的這種毫無自覺，實在有點刺激心臟。

“這樣？”她又板起臉，微微地一笑。

“嗯——這樣就好多了。你再練練，想象那種什麽都不過如此的感覺。”

一番練習後，諸葛妍感覺自信多了。當時母親讓她這麽做的時候，她還覺得這太勉為其難了。看來有門兒。可真會像她說得那麽簡單嗎？她帶著剩下的不安，讓肖旰帶著她上路了。

這回因為是在白天，為了不引人註目，肖旰變成了一般城市裏較為常見的喜鵲，而將她變成了一根樹枝，銜在喙裏。變身後，諸葛妍感覺自己猶如墜到了無盡的黑暗中，喪失了五感。這感覺可真不怎麽樣，幸虧時間不長。

當她恢覆了身形，已經是站在樓道裏了。聽肖旰說，他看到那屋裏有人。

諸葛妍沈了沈氣，又回想了一番練習的成果，然後才緩步朝那扇門走去。

“有問題可以隨時呼叫我，我就在附近。”肖旰說罷，又變成喜鵲從樓道的窗戶飛了出去。

他這話有很好的打氣作用，讓她更有勇氣面對那扇一看就有些犯怵的門。心理陰影可不是輕易就能好的。她走到門口，只聽裏面的一個聲音說：

“怎麽還沒找到？”

“我們把附近都找遍了。夫人好像也沒去過醫院。”管家的聲音回答說。“門衛說，昨天夫人是光著腳走出去的……”

這不正好是進入的好時機嘛！她一把推開了房門。裏面的人齊刷刷地瞅過來，原來屋裏此時不光有高總、管家，還有司機和傭人。

“噢！親愛的，你可回來了！”高老頭喜形於色地迎上來說。“害我擔心死了。”

看來母親說得沒錯，他不會介意那時的沖突的，只要保持若無其事的表情就好。她如此想著，仍舊保持一臉的平靜，只是沖他例行公事般地微微一笑，然後便走了進去，徑直走到沙發那裏坐下來。手下和傭人們紛紛識相地離開了。

“昨天……”高總見其他人都出去了，便滿臉賠笑地又坐到她身旁，拉著他的手說，“我為昨天的粗魯行為道歉。”

又是和昨天類似的情景。諸葛妍反射性地心裏一縮，這對於一個少女的內心來說，絕對是個考驗。她暗暗地咬了咬牙。她沒忘母親和肖旰的建議，她要竭力地控制情緒，保持平靜，保持淡然和冷漠。如此平覆了一會，她冷笑著說：

“文松，”依照母親所言，她直呼了高老頭的名字，“你沒什麽可道歉的，昨天我也有錯。當時我喝了點酒，腦子不夠清楚。本來該說明白的。其實我那個計劃已經進入到了最後階段，你不用心急，到時候我會履行承諾的。”

這是按母親的意思事先編排好的臺詞。作為權宜之計違心地說出來。以後該怎麽辦，不是現在要想的，反正一定得換回去。她說完，不由握了握拳。

“是嗎……”他聽了，似是很興奮地站起身，搓著手笑道。“我很期待你的成功。”

“在那之前，請你充分地尊重我。”看他這副樣子，諸葛妍不由又加了一句。

他一聽，大笑起來：“那還用說，我不一直都是這樣嘛。我可是真的愛你啊。”

“哼，虧他說得出口。”她有些反胃地心想。“不過，他這人看樣子應該還能信得過。”

這裏算是輕易而順利地解決了。接下來，該進行下一場戲了……

“咱們去看看鈺兒吧。”她微笑著站起身說。

“哦，對對，今天我還沒去看孩子呢。好，咱們這就一起去。”他說著，高興地快步走出去叫司機。

而看到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著，諸葛妍不由想：真是人生如戲，只要克服了心理障礙，演戲也並不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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