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還在生氣？”

朝陽下的校門口，肖旰正遇到緊蹙眉頭，臉色難看的諸葛妍。他們四目相碰，又無言地往裏走了一段，他忍不住連通心聲問她。她沒有回答。

“昨晚那也是沒辦法啊，我也想活捉它，可它太敏捷了，如果不及時處理，它有可能就傷到你了。鈺兄要是知道，他也絕不會讓你冒那種得不償失的風險的。”

“我知道啊……”諸葛妍咬咬牙。“就因為知道，我才氣自己那麽沒用。”

她想起了昨晚，那個黑影般的妖魔，是怎樣朝她撲過來的，若不是他在千鈞一發之際，及時地一槍釘死了它，她都不知道自己會變成怎樣。

“你說什麽哪，若沒有你那已經精進不少的天眼，我們也不可能——”

“還不夠。遠遠不夠。已經三天了，如果身體不能好轉，他可能連化療都做不了就……”

肖旰也明白她的意思，形勢的確很嚴峻。

高昌鈺自從因周日淩晨的那次行動而遭受了致命傷，便不得不耗費掉大量好不容易搜集來的能量來自救，以至於使他的體力都出現了透支。結果回去後的當天下午，他的病情就出現了惡化，不得不住進了醫院。他們那晚找到他時，他還躺在病床上強裝笑臉，但誰都知道，他已經很危險了。

“那你想……”

“我想變強。先生能幫我對吧？”

“你是想得到真正的可以操控的法力？”先生嚴肅地開了口，“我知道你早晚有一天會這麽做，可沒想到會這麽快……丫頭，你應該明白吧？世界上沒有什麽是無價的，想要得到非分的東西，必然要付出相應的代價。你做好準備了麽？”

“先生！你這副口氣就像個引誘無知少女的惡魔。”肖旰插嘴說，“小妍，你別聽它的，我今晚一定會拼盡全力去活捉魔物的，你根本無須——”

“我想聽聽先生所謂的代價是什麽。”

“我真的很欣賞你的勇氣。”頭箍先生神神叨叨地說，“我說的代價，就是——”

諸葛妍不禁緊張地咽了下口水。

“要你和我們，也就是你們倆，要廝守一輩子。而且會有一瞬間的痛哦。”

“哎——？”

兩人都不由喊出了聲。幸虧他們此時一個在車棚放車子，一個已經上了樓，要不然，非讓別人看出什麽端倪來不可。

“什——什麽意思？”

她的臉騰地紅了。雖然，她不願意這麽想，但先生的話……這個老流氓的話的意思……難道是……

“你、你不會又要攛掇他……”

“啊？你想什麽哪……”先生好像窺到了她的聯想，“現在的年輕人都怎麽了？滿腦子都是什麽啊？雖然我的意思裏，是有你們要永遠相伴在一起，但也不是說讓你們現在結婚啊……你們人類怎麽這麽容易發情，隨隨便便就能想到……”

“還不怪你！聽你這話誰會不這麽想啊！”諸葛妍又羞又惱，臉都紅透了，現在要伸到水缸裏，沒準水都會被燒開……

“就是說啊！”肖旰也跟著怒斥。難道他剛才也這麽想了？

“好吧好吧，人類就是麻煩，算我沒說清楚。丫頭，你可想好嘍，和一個人相伴一生，聽起來容易，可實際上沒有那麽簡單，這是關乎你的整個人生的重大決定。選擇了就真的無法回頭了。你在天黑前再答覆我吧。”

一個上午很快過去了。諸葛妍想了很多，但基本都是些亂哄哄的胡思亂想，片段般的回憶，並不是什麽有條理地理性思考。這對於一個並無太多人生閱歷的青澀少女來說，也非常正常。她還處於感情用事，靠沖動下決定的年齡。讓她自己真正明智地做出重大決定，自然是太難為她了。

而這期間，班裏的氛圍，算是促成她下決定的一大推動力。班裏從昨天就傳開了高昌鈺病重的消息。今天，很多同學更是籌劃著，放學後該如何去醫院看望他。甚至向她打聽他的狀況，問她各種關於他的問題……其中，尤以曦曦為代表的幾位女生最為積極。她們為此還悲憫動情地眼中帶淚，讓她不能不受到感染……

故而，還沒到中午，她便通過手表斬釘截鐵地告訴頭箍先生：

“我決定了。不用再等到天黑了。反正，從我被開了天眼那一天起，我就已經沒有了退路。如果這就是我的命運，我認了。”

午休時間。他們又去了那座小涼亭。

“那個，你真的不用再好好想想了？”肖旰猶疑著問。

“怎麽？你討厭我？不願意和我在一起？”諸葛妍有點兒氣勢洶洶。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他別開目光，面紅耳赤地說，“只是聽先生說，那樣會傷及你的元神——會在你的元神裏打入一個楔子，從此以後，就需要不斷地註入神力才能保你無虞。所以才說，我們那樣就無法再分開了。”

“哦……原理之這樣啊。也就是說，註入神力後，我便也擁有施展法力的神通了。”

“理論上是這樣，但法力還是很有限的。”頭箍先生補充說，“也就是說，充其量只能進行些局部的小變化，比如將手變成刀刃，或是在手臂上變出盾牌之類的。這都要靠你的駕馭感來決定。不過，必要的情況下，倒是可以在靠近我時——大約在三步以內，進行聯動，那樣法力也可以暫時性的大增。”

“嗯。這樣就不錯啊。我也沒奢望能變成齊天大聖。”聽了這番解釋，諸葛妍沒有動搖，倒是輕松地笑道。

“這麽說，你真的決定了？”先生再次向她確認。

“決定了。”

她握了握纖弱的手，看著對面那張似乎想要勸阻她的英俊的臉，毅然決然地點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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