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的風景總是比較壯觀的, 一望無際的地平線仿佛是一道冷硬的線條，而柔軟的浮在其上的亮眼的橘色使這裏平添了一番溫柔。

風很大, 吹得大家頭發淩亂，有時眼睛都會止不住地淌眼淚。有時會看到牧民們在放一群看起來還有些兇悍的羊。

可能是品種問題, 至少陸時安在石頭村看到的羊個頭沒有那麽大, 羊角也沒這麽長。

“時安兄弟, 到了我們那裏, 我就請你們吃烤羊肉！你們那兒，吃肉吃得不舒服，都切成小片小片的，那叫什麽肉嘛！”公皙泰馬上就能回家了, 路上又賺了一大筆，所以心情很好。

陸時安笑笑：“各地有各地的吃法，之後幾天全賴公皙大哥你照顧了。”

程玉聽說快要到了, 就很高興。這幾天的奔波也不是那麽好過的, 雖然陸時安有時會給他按摩，但是該酸疼的地方還是得不到緩解。風景看多了，也是會膩的嘛。陸時安只能心疼地給他改善一下夥食，現在說早知道不帶他來這樣的話已經太遲了, 只能盡量讓他舒服一點。

又走了兩日，方到冀北城。這裏的建築墻體很厚，紅瓦灰墻, 普遍都很高, 也很寬敞。只要往裏面一坐, 就會讓人覺得心裏都亮堂堂的。

“大哥，終於到了，我們是去客棧還是......”

公皙泰笑笑：“決計沒有叫你們住客棧的道理，馬上就到我家了，小公子一路上受委屈了。”細皮嫩肉的公子，大多都受不了這樣的長途跋涉，看他哥哥對他那麽關照，在家也是個享福的。這會子不想繼續走，也是很正常的。

程玉難為情地看了看陸時安，陸時安道：“怎好這樣叨擾呢？”現代談生意也沒有談到別人家裏去的道理，再說，去了別人家，也不一定自在。

公皙泰想了想，覺得也不便勉強，於是道：“我知道有家客棧，裏面幹凈寬敞，且價格不貴。我把你們送到那裏先安頓下來再說吧！”

晚上，陸時安和程玉還是住在一個房間裏。這裏人生地不熟的，還是在一起住下比較方便。

叫了小二上了點烙餅還有熱湯，胡亂吃了對付一下。吃別的沒什麽胃口，還是吃點只撒了點芝麻和蔥，外皮酥脆的餅，再來點香氣撲鼻的菌菇湯比較舒服。

“怎麽樣，好點了嗎？”陸時安看著程玉毫無形象地癱在床上，好笑地問道，“看來回去還是要好好盯著你多鍛煉啊！”感覺如果程玉生活在現代，估計也會是個宅男。

程玉眼珠子一轉：“大哥，我的腿好像有些浮腫啊，你能不能幫我按一下。”

陸時安習以為常地走上前去。

沒想到程玉一個鯉魚打挺，起身就把陸時安給撲倒了，根本沒有給陸時安機會，一口咬到陸時安的下巴，還含含糊糊地道：“叫大哥你欺負我，居然還要嘲笑我！”

咬得不重，像是花糕生氣時輕輕地拍一下豆糕的力度。

陸時安啪的一下打到程玉的大腿上，一下子直起身來。陸時安覺得自己的力氣越來越大了，畢竟是個打過一匹狼的人了，直接抗住壓力坐起來，完全不是問題。

於是看起來，程玉就像整個人都窩在陸時安懷裏一樣。

“啊！對不起對不起！小的馬上出去！”前來送熱水的店小二一不小心把門推開了，一眼就看到床上貌似在卿卿我我的兩個人，嚇得連忙一邊告罪，一邊往外退。

程玉難得地紅了臉，輕輕推了一把陸時安，“大哥，你快放我起來！我再不和你鬧了！”

陸時安壞笑道：“你叫我一聲好哥哥，我就放了你！”想咬完就走，沒有那麽容易。

程玉臉更紅了，但是陸時安擺明了不想放開他，自己現在姿勢尷尬，就坐在陸時安的腿上，他又被陸時安禁錮著抱得那麽緊，想逃都逃不了。

只能輕聲喊了句：“好哥哥......”

然後把頭往下低垂著，連耳垂都紅了。

他是個開書畫店的，也見過不少話本子，陸時安叫他喊‘好哥哥’，一聽就知道是在欺負他。

陸時安終於放他下來了，他心情極好地下樓端熱水，囑咐小二，明天不要弄出太大動靜，進門要敲門。

留下程玉一個人在房中懊惱不已：“怎麽就喊了呢？自己不喊，他還能就這樣抱自己一晚上嗎？”

早上他們很晚才起，畢竟這麽多天都沒有很好地休息過了。程玉起來的時候面色紅潤，氣色比在途中好多了。

早上吃的是羊肉夾餅，就是那種外面的面餅炸得兩面金黃，中間還夾著分量不少的羊肉的那種餅。這裏的羊肉質很好，膻味不算重，一口咬下去能給人極大的滿足感。

陸時安覺得要是醬的種類更多一點就好了，大多都是辣醬。程玉不善吃辣，本來不想加醬。

那賣餅的人還勸他多加醬：“我這大醬，味道極好。小郎君不要這醬，那還吃什麽羊肉夾餅呢？”

程玉就只能加了一些，就這一點，就辣的他嘴唇都紅了。陸時安給他買了一個烤番薯，叫他吃點甜甜嘴，程玉才好一些。

程玉道：“沒想到這麽辣，以後不能再聽店家的話了。”愛吃辣的人總是不懂吃不了辣的人能承受的辣度。

陸時安笑道：“那人雖也是好意，但是你也要量力而行。現在長記性了，以後就知道拒絕了。”程玉性子很好，有點軟綿綿的，就是不懂拒絕，這樣可不行。這些還都是小事，假如有大事，不懂得拒絕，那就是自添煩惱。

程玉點了點頭，覺得如果大哥以後，提出了什麽過分的要求，或者自己做不到的要求，他也要學會拒絕。尤其是像喊一些羞恥的稱呼這樣對他來說很難得事情。

陸時安並不知道自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時安兄弟、程玉兄弟，今天中午來我家吃頓飯吧！我已經命人備下宴席，只等你大駕光臨了。”

陸時安他們在街上沒走得離客棧很遠，所以公皙泰一下子就看到了他們。

既然要去吃飯，那肯定不存在飯點才去的情況。陸時安他們從帶的東西裏挑了不少貴重禮物，準備跟著公皙泰拜訪公皙家。

公皙家沒有分家，旁支雖然另外開府了，但是月銀還是在本家取的。不分家也是因為公皙家的老太爺還在，身子骨也尚且硬朗。

他倒是也知道本家與旁支的關系不算很和諧，但是既然他還沒有入土，就仍然希望一大家子仍然可以親近些。

公皙泰知道陸時安不是那種嘴碎的人，所以就和他吐槽自己的那幾個堂兄。

“我家二叔只有一個嫡子，就喜歡和我攀比，要說比本事，他也沒有，要說比花錢，他也不大氣。哎，還好不住在一起。小叔家有兩個嫡子，脾氣都很暴躁，其實人還是不錯的，就是說話和做事有點不過腦子。”還好不住在一起，住在一起就被這樣的堂哥們給煩死了。

“請你們來，主要還是想把生意上的事情敲定了。我那老爹，性子急，要不是我攔著，他就想今天一大早給你們請過來。”

陸時安和程玉默默聽著，雖然公皙泰說的雜，但是仔細一聽，還是有不少有用信息的。比如家裏的那個老太爺，可能性格有些執拗，所以說話方面可能需要依著他一些，畢竟年紀大了，不太喜歡小輩和自己擡杠。

沒說幾句，公皙家就到了。

公皙家的宅子很大，可能是喜歡京城的一些布置，整個院子裏的格局與京城那邊有些相像。

整體的樣子都是極為對稱的，看起來有些嚴肅的樣子。

一進門，看見來來往往的仆婦都很懂規矩，沒有用眼睛亂瞟。他們看起來走路又快又穩，還步調極為一致。

陸時安心想：這個公皙家，還是很重視規矩的。重視規矩的人家，總是在這世上要混得好一些。

跨過幾個高門檻，就到了正院。高堂上坐著一位白發蒼蒼，但是精神看起來還不錯的老人。那老人一見陸時安他們進來，就坐直了身子，和善地和他們打招呼：“哦，這就是我家小曾孫兒說的兩位郎君了吧？看起來果然儀表堂堂。快快入座，用些熱茶吧！”然後不著痕跡地打量陸時安和程玉，心裏越發覺得很滿意，小曾孫兒倒是沒有看走眼，這兩個公子確實人品上佳。看儀態這麽落落大方，就知道是兩個磊落的君子了。

只是君子不一定會賺錢，他其實不算看好自家曾孫與這兩個郎君的生意。說是要做甚奶茶，這奶茶也不一定對人家的脾胃。雖說第一次合作，進的貨不多，但是長久的生意才能獲得穩定的收益。

罷了罷了，自己也老了，哪裏管得了這麽多呢？多結善緣，哪怕吃一點虧也沒什麽。

陸時安和公皙泰上午就立好了契，不是草率，主要他們在路上已經商量過了。如今不過是最後確定罷了。雙方都不吃虧，公皙泰的父親也沒什麽意見。

只需等上兩日，就能備足了貨物，回去正式開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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