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玄的語氣生硬暴躁：“不許哭！不然我就……”

就怎麽樣，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

顧靈玉猛的擡頭，硬生生把眼淚逼回去，眼裏滿是倔強之色：“我得罪了顧家的絕世天才顧天賜，所以才會被顧家趕到這裏來種靈田。”

“什麽絕世天才？！”封玄嗤笑一聲，區區水木雙靈根就敢稱為絕世天才，讓真正的天才情何以堪？

顧靈玉也覺得封玄說得對，就顧天賜那樣的，連她都打不過，算什麽絕世天才！

封玄也聽明白顧靈玉的意思了，小姑娘得罪了人，被人給整了。

修士與凡人之間的差距，就如同天和地的差距，在修士眼裏，凡人與螻蟻無異。

凡人遇到修士，避之唯恐不及，怎麽敢隨意得罪？

封玄問道：“你是怎麽得罪那個顧天賜的？”

顧靈玉沈默了一下，說：“他打不過我。”

封玄：“？？？”

這是在開什麽玩笑？

水木雙靈根的天才打不過你一個凡人小姑娘？

小姑娘，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眼看封玄一臉不信的樣子，顧靈玉心裏憋著一口氣，仰著下巴沖他道：“不信你可以去問顧天賜，他從小打架就沒贏過我。”

她說到這裏頓了下，聲音低下去：“只是後來測出來他是水木雙靈根，我是五靈根之後，我就沒打過他了。”

修真家族的孩子五歲測靈根，所以所謂的打不過，只是兩個小孩子打架？

封玄哭笑不得：“知道他的靈根比你好，怕了？”

顧靈玉攥著拳頭：“才不是。”

她嘆口氣，十分憋屈道：“從那時起，顧天賜受到家族重點保護，我就再也打不到他了，不管他怎麽招惹我，都是我受到家族重罰。”

似乎是心裏的不平堆積得太久，一直沒有人可以傾訴，此時面對封玄這麽個傾聽對象，顧靈玉就有點不管不顧，一骨腦兒的全倒出來。

小姑娘眼裏迸射出憤怒的光：“明明是他自己手欠招打，每次來惹我又打不過我，還好意思記恨我。”

“再說後來幾年他仗著自己有個好靈根也變著法的讓人把我打回去了，我被打得還更多更嚴重。”

“他都已經報覆回去了，憑什麽還要破壞我進仙門的機會，阻擋我修煉？他憑什麽呀？”說到這裏，顧靈玉十分激動，聲音裏都帶了點哭腔出來：“就憑他靈根比我好嗎？”

聽起來確實挺可憐的。

對這個凡人小姑娘來說，也許是巨大打擊，所以她憤怒不甘。

只是對封玄來說，比這不平不公，悲慘萬分的事情多了去了，他自己雖然從未遇過，但聽過見過不知多少，小姑娘受的這點委屈實在不值一提。

小姑娘一心一意想踏上仙途，等她真的踏上仙途之後，就會發現前方會有無數洶湧巨浪，福禍未知在等著她，像這樣被針對的情況，更是隨時隨地都有可能發生。

封玄看著激動的小姑娘，沒有半點波瀾：“靈根比你好還不夠嗎？”

像是一盆冷水兜頭淋下，顧靈玉整個人都楞住了，丹田裏青碧色的種子都跟著頓了一下。

顧靈玉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緩過勁來，聲音艱澀道：“你說得對。”

是她錯了。

她一直覺得顧天賜什麽都不如她，甚至想要修煉的決心都比不上她堅定，卻因為有一個好靈根從而得到比她更好的待遇。

所以她表面上雖然看起來一點也不在意，可是心裏卻總覺得憤憤不平，總覺得世道不公。

可是她卻忘了，這世上哪有絕對的公平可言？公平的說法，從來只是相對的。

就好比她的體質從小就比顧天賜強壯，顧天賜打不過她，真要算起來，那豈不是也算另一種不公平？

顧靈玉心裏忽然生出一股不服輸的念頭：“總有一天，我會超過顧天賜的。”

這小姑娘的情緒倒是轉變得快，也沒有鉆進牛角尖出不來，而且，很自信啊！

不過，這跟封玄都沒什麽關系，他之所以會留在這個簡陋的山洞裏聽一個凡人小姑娘廢話，不是他心地善良，想做知心大哥，只是因為他剛才走不了。

是的，他剛才急怒之下離開擔架站起來，也就只能站起來而已，想要再多走一步都不行，所以才會耐著性子站在這裏和一個凡人小姑娘聊天。

如今四肢百骸的僵硬消退，行動恢覆正常，他就不必在這裏再呆下去了。

“小姑娘，好自為之吧！”看在這小姑娘費力把他搬到這山洞的份上，封玄難得提點了一句，轉身往外走。

根據這個凡人小姑娘剛才說的，這方圓三千裏修為最高的只有金丹修士，他現在倒不至於太危險。

畢竟他早已築基大圓滿，就算境界跌落，見識手段還在，一般修士都不是他對手。

封玄現在只想盡快弄清楚自己到底在什麽地方，離宗門到底有多遠，要怎麽才能回去。

只是，還沒走幾步，腿就被人抱住了。

封玄：“……”

剛剛還靠在墻角的小姑娘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撲過來一把抱住他的腿：“仙長，我知道你是很厲害的仙長，你教我修煉吧。”

現在的凡人小姑娘膽子都這麽大了嗎？逮著人就抱大腿？

封玄面無表情：“撒手！”

顧靈玉把他的褲腿拽得更緊了，使勁搖頭：“仙長，你教我修煉吧，我能吃苦會努力，一定不會丟仙長的臉。”

什麽叫不會丟他的臉？

他堂堂極天宗的真傳弟子，長宵界萬年難得一見的雷靈根，十六歲築基的絕世天才，臉面何其珍貴，和一個凡人小姑娘有什麽關系？

然而小姑娘仰著頭，漆黑如墨的眼眸裏滿是執拗，對修煉的偏執不知從何而來，深刻入骨，如同魔怔。

封玄看了也不由微微動容，這樣堅定的道心，哪怕在修士身上亦不多見。

可這並不表示封玄就願意教她修煉。

他自己尚且重傷未愈，哪裏管得過來一個凡人小姑娘修不修煉？

封玄冷聲喝道：“我再說一次，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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