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晴立刻轉回頭，歇斯底裏地對他吼道：“你知道外面到底是什麽樣嗎！萬一走出去了也死不了怎麽辦！萬一你一直在那裏找不到光該怎麽辦！”

李澤宇看了看她，閉上雙眼，嘲諷地輕笑了一聲：“還會比我現在更糟嗎？”

何晴緩緩地低下了頭，剛剛狠厲的目光也逐漸暗淡下去，聲音變得虛浮：“我不知道。”

李澤宇睜開眼睛，漠然地看著天花板：“何晴……我想賭一把。”

何晴抿住嘴唇，皺著眉猶豫了很久：“那你等等我……”

李澤宇疑惑地看向她。

“等我弄清楚外面那片黑暗究竟是什麽。”

“……你準備怎麽弄清楚？”

她艱難地露出一絲笑容，決絕的雙眼中藏著一抹恐懼：“我可以去問袁語涵啊。如果她也不知道的話……我現在發生的這些，還有這類似特異功能一樣的能力，總不會是憑空出現的吧？肯定有幕後操控的組織吧？大不了我主動找他們去問。”

李澤宇看著她的眼神，心中不禁隱隱地疼了一下。

利用她為自己做這麽多，真的好嗎？那個幕後操控的組織究竟是好是壞，他們誰也不知道，萬一她去了以後遇到了危險該怎麽辦？用她當做小白鼠來進行人體實驗該怎麽辦？

就算她殺了他，在這件事上非常對不起他，讓他白白遭受了這麽多的折磨，他也不該毀了她啊……

李澤宇心中一急，不禁咳嗽了幾聲，脖子上的傷口因這劇烈的震動又裂開了，鮮血噴出去了幾米遠，還有一部分濺在了何晴的身上。

李澤宇痛苦地叫了一聲，應聲而倒，血液迅速流逝使他的身體不停地抽搐。何晴急忙找來紗布用力按在他的傷口上，溫熱的鮮血很快染透了這塊紗布，浸入了她的指甲縫。

她看著李澤宇痛苦的樣子，雙手都在發抖，嘴裏無意識地喃喃道：“對不起……對不起……”

——別人對自己說“對不起”，自己不一定非要回答“沒關系”。

在完全失去意識之前，李澤宇是這樣想的。

等到他再次醒過來時，何晴已經不在白色空間裏了，他摸了摸自己脖子上包紮得十分蹩腳的繃帶，絕望地扯了扯嘴角。

他真的不想利用何晴，可是他更不想每天都忍受這樣劇烈的痛苦。

他已經反反覆覆地死去活來好多次了，他真的受不了了。

他只想死。

除此之外，什麽也不想。

從小到大，一直沒有什麽事情可以難得住他。他家裏有錢，學習成績優異，和朋友們關系相處得很融洽，身邊也從來不缺少喜歡他的女生，比何晴漂亮懂事的多得是，但他偏偏喜歡上了她。或許是因為她與眾不同，或許是因為她實在是過於喜歡他……他不知道。只是和她在一起真的讓他非常開心，甚至他還想象過以後兩人一起生活的樣子。

但那時候的他，怎麽可能想得到會變成今天這樣呢？

能夠輕松考得全校前幾名的他，怎麽可能預料得到他會變得生不如死呢？

幾乎從未有過失敗的他，怎麽可能會想到自己會變得連想死也死不成呢？

……

何晴恍惚地醒過來，關掉了仍在響的鬧鐘。可能是因為她關的比較及時，身旁的李澤宇沒有被吵醒，還睡得正沈。

她坐起身來，發現自己的睡衣上沾染了一些血跡，便換下來拿到衛生間去洗了一下。

她打開水龍頭，將睡衣上的血漬放在水龍頭下沖洗，看著被血染成黃紅色的水，不禁回想起了昨夜發生的種種，想起黏膩的熱血在她指尖漸漸失去溫度變得冰涼，想起李澤宇痛苦不堪的表情……

“怎麽起得這麽早？”

李澤宇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身後，何晴被嚇了一跳，擡起頭看向鏡子，看到李澤宇像是鬼魅一般地站在她的身後，森冷地盯著她。

何晴心中一驚，用力眨了眨眼睛，只見李澤宇揉著惺忪的眼睛，還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她剛剛應該是看錯了……

“做噩夢睡出了一身汗，就想著洗洗衣服……”何晴小聲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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