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銘志連續幾個月找各種理由，邀請與腦部研究有關的各界精英和人才去豪華的酒店吃晚飯。他這不僅是為了給陳麗治病，他還想知道關於自己能力的真相。

終於在一次酒席上，一個酒量酒品都奇差的人向他透露了一件令他感到無比恐懼的事情，這也成了他那天沒有動手的原因。

“你們最近在研究什麽？”嚴銘志問道，同時向身旁的袁旭舉起酒杯。

身旁的袁旭喝酒醉得臉紅到脖子根，說話時粗魯地噴著食物渣子和唾沫星子，“我和你說，我們最近這個研究做了很多年了，是真的厲害！”

嚴銘志挑挑眉，裝出無比好奇的樣子，故意壓低了聲音，“是什麽樣的研究？”

袁旭勾起嘴角瞇起眼睛，斜眼看了嚴銘志一會兒，“我不能和你說得太多，你太特殊了。”

嚴銘志心中一震，強裝鎮定，“我特殊？”

袁旭為嚴銘志倒滿酒，又把自己的酒杯也倒滿，打了個酒嗝，“是啊……哈哈，總之這個和催眠挺像的，但是又比催眠厲害百倍，厲害吧？”

嚴銘志笑了笑，一聲不吭地抿了一口酒。

他真的很想現在就動手，讓這個袁旭說出他所隱瞞的東西。可是如果袁旭真的和他的這種能力有關，袁旭一旦進入白色空間就會立刻警覺、知曉一切，甚至可能會知道不服從他的命令的方法和離開那個空間的訣竅，袁旭對白色空間的了解程度也只會比嚴銘志高，不可能比嚴銘志低。

現在嚴銘志的唯一優勢在於他比這個袁旭醒得多，而袁旭已經喝醉了，他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

“和催眠很像？”嚴銘志疑惑，腦海中閃現關於催眠這個名詞的一些信息，“讓一個人進入潛意識，控制他之類的？”

“比這高級多了。” 袁旭不屑地嗤笑一聲，“嘖嘖……人腦真的太強大了。腦電波的能力如果無限放大……嘖嘖，死人都能覆活啊，你說可不可怕？”

嚴銘志瞳孔陡然瑟縮，不敢回頭去看他的表情，一口氣喝掉杯裏的酒後才敢借故倒酒側過頭去看他。嚴銘志看到袁旭醉得幾乎合上了眼睛，用力挑眉好幾次也沒能再把眼睛睜開，才暗自地舒了一口氣。

嚴銘志現在只期待袁旭酒醒以後不會記得他曾說過的這番話，可是他是研究大腦的專家，他周圍的同事也都是研究大腦的精英人士，而且他們既然會進行這樣隱秘高深的研究，就不可能不設置保密的措施。這個秘密的研究一旦洩露出去，那麽洩露秘密的人，與有可能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就都有可能遭遇一場災難。

也就是說，如果袁旭可以回想起他今晚所說過的這些言語，嚴銘志就很可能會有大麻煩。而且，不管袁旭對他說漏的這些話語有沒有印象，袁旭的同事、上級都可能刻意用某種嚴銘志無法想象的手段，知道在袁旭身上所發生過的一切事情。

至於究竟會發生什麽……

嚴銘志倒不認為這件事會危及他的性命，畢竟他也算是社會上比較有名氣的人，沒有幾個人能輕易動他。如果只是刪除他今晚的記憶的話還好說。如果是收走了他的這個能力……就會危及陳麗的性命。

而嚴銘志沒有任何防範災難發生的辦法。

那些敵人一直在他看不見的高處俯視著他，觀察著他，他就像放置在粗糙臺面上，等待著被實驗的小白鼠一樣，眼睜睜看著冰冷的器械指向自己，毫無反抗能力地任人宰割。

原來他真的一直都生活在監視之下。

他只能小心一點了。

他也只能小心一點。

……

嚴銘志最近經常回家很晚，滿臉的疲憊，身上還總是帶著一股很重的酒氣和煙味。

護工劉姐見嚴銘志回來了，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

陳麗靠在床頭，默默地看著嚴銘志坐到床邊。他今天看起來比以往喝的還要多，陳麗實在太擔心他，看他這樣折騰自己忍不住想要說他幾句，但在看到他悉心溫柔地檢查她情況的樣子，突然什麽也說不出來了，甚至鼻頭一酸忍不住要哭出來。

她真的很想問嚴銘志到底去做什麽了，但根本問不出口。因為她完全可以猜到嚴銘志只會對她隱瞞一切，她的這個問題也只會問得毫無意義。

嚴銘志觀察陳麗的眼睛，見她沒有明顯不適，不禁安心地彎了彎嘴角，擡手捏了捏她凹陷下去的臉頰，起身去沖了個涼。

陳麗心中隱隱作痛，她實在是太擔心嚴銘志。她怕他是因為她的病癥才會這樣借酒消愁，更怕他會因他的那種神奇能力而引火上身。可是她又有什麽辦法呢？利用哭鬧把他蠻橫留在身邊嗎？她真的做不到。

陳麗緊鎖眉頭，腦袋漸漸疼了起來，眼前一片暈眩，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差點嘔出來。她強壓下惡心的感覺，嘆了口氣，撐著虛弱的身體，堅持下床為他沖了一杯很濃的蜂蜜水，放在了床頭旁。

嚴銘志站在浴室裏，他故意把水溫調得低了一些，微涼的水澆到臉上脖子上，緩緩流經身體，使他頓時清醒了不少。剛剛那人的那番話讓他又喝了不少的酒，嚴銘志這次確實是有些喝醉了。

他的這種能力果然不是憑空出現的，而是人為造成的。雖然他完全不能理解那些可以讓被他殺死過的人重新覆活的原理究竟是什麽，但他也沒太大興趣知道，畢竟現在當務之急的是治好陳麗的病，除此之外他什麽也不在乎，只要別在研究出治療方法前把這種能力收走就可以。雖然被當做小白鼠這件事，多少讓他有些郁悶難受。

其實嚴銘志喝醉的原因也並不是因為自己被當成了小白鼠，而是他突然意識到了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

——他可以殺死同一個人兩次嗎？

科技發展迅速，精英人才們腦中的知識儲備量與觀念也在不斷地變化。如果他今天把某個精英送到了空間裏，那麽一年後，由於不同外界環境的影響，現實中的那個精英和空間中的精英就很可能變得判若兩人，空間中的那名精英也就會失去很多的價值。

現實世界中的精英數量有限，他無法一直“殺下去”，也沒有足夠的時間等待新的幼苗培養成才。那麽，如果不能殺死同一個人兩次，他又該如何實現空間內精英人才的“更新換代”呢？

他當然可以隨便挑病房裏“殺”過的病人再殺一次，但是萬一真的殺死了該怎麽辦？他倒是可以很容易偽造成醫療事故，但是一直追查他的趙非軒實在太礙眼，萬一被趙非軒找到什麽蛛絲馬跡……他就失去了治好陳麗的機會了

陳麗不知道嚴銘志的這些思考過程，她只知道嚴銘志從這一天開始，每天都會按時回到家裏，甚至很少排到夜班。

只是他眉間的愁緒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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