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訴我，為什麽要這麽做？你為什麽不聽話，為什麽要做出這種事啊！”大夫人一改之前的淡然冷靜，揪著他的衣服，厲聲質問，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簌簌下落。

她緊緊揪著田杵的衣領，嘴裏一直喃喃著，身子往下慢慢滑落。

“真的是你，竟然真的是你！”

“娘！”田杵大驚，趕緊扶住她。

他不明白為何母親會變成這個樣子，從小田律就處處欺負於他，娘也說過男子漢大丈夫不能當孬種，可以不欺負別人，但是也不允許別人來欺負自己。

所以每次當田律欺負他的時候，他都會還手。

娘也知道他們兄弟自小不和，現在他不過讓田律得到了應有的懲罰罷了，為何娘就會變成這副模樣，好似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錯事，寒了娘的心一般。

“娘，田律他心術不正，一直覬覦我的東西，甚至在我不在的時候，處處欺負稻香，我記得你教過我，男子漢大丈夫不能當個孬種，他處處挑戰我的底線，我早就有殺他之心。”

“你這個混賬，你這個混賬啊！”大夫人不僅不聽他的辯解，反而情緒更加激動，拿著拳頭一直捶他的胸口。

“你對誰起了殺心我都不會管，可不能是田家的孩子，這麽多年我已經夠對不起田越了，你怎能殺了他的兒子，你這是要斷了田家的香火啊！你這個混賬！”

大夫人哭的竭嘶底裏，已經癱坐在了地上。

田杵的腦子轟隆一聲。

“娘，你這是什麽意思？田家怎麽會斷了香火？我也是田家的兒子啊！”

大夫人只是一個勁兒地搖頭，哭的聲嘶力竭。

田杵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了，他蹲下身去：“娘，這麽多年，你一直有事瞞著我，到底是什麽事？我，是不是我爹的兒子？”

“你不要再問了。”大夫人搖著頭，目光充滿著絕望，她嘴裏一直喃喃道：“我欠他的，一輩子都還不清了，一輩子都還不清了……”

“阿杵，娘不是個好人，娘這一輩子，活的太自私了，活的太自私了。”

“娘，都到了現在，你還不肯把實情告訴我麽？”

“都是娘的錯，是娘沒有教好你，才讓你犯下這種大錯，這筆債應該讓為娘來還，這麽多年，我早就受夠了如行屍走肉的日子，我再也不想熬了……”

田杵心裏一驚，這話怎麽聽起來……

“娘，你胡說什麽，田律是我殺的，就算要還，這債也是由我來背，我還是你的兒子，你不能做傻事，否則我會痛苦一輩子的。”

剛剛走到門口的人聽到這句話怒從心起，猛地推開門，直視田杵：“果然是你！”

來人正是田越。

他本想過來問問田杵此事的經過，誰能料到當他走到門口，正好聽到他們母子之間的對話，田杵他親口承認是他殺了田律。

他推門而入，看到地上之人，心中閃過一抹痛楚。

這麽多年來，她當真這般厭惡自己麽？在這將軍府生活了這麽多年，對她來說就是牢籠一般嗎？

事情到了這麽地步，既然田越已經聽到，田杵也不準備再瞞，就坦白承認：“不錯，是我殺的。”

“他是你親哥哥，你到底對他有什麽深仇大恨，非要取他性命不可！”田越看他並沒有一絲內疚之意，越發憤怒，一把過去將他揪起來，直接就要往上招呼拳頭。

只是不等他拳頭落下，田杵便將這一拳結結實實地握住了。

“走到今天這一步，難道僅僅是我的錯麽？”田杵反問道：“自小他對我如何你都知道，可你對我有過一句關心麽？你任由他隨意欺負我，小時的事，我現在也不願再提，但是如今他常常覬覦我的東西，難道他不該死麽？”

此時的田杵一改之前的溫潤，眸子猩紅，透著讓人不寒而栗的恨意：“怕是連你都不知道，當初我鋃鐺入獄，也是他的傑作吧？我與他之間水火不容，當初已經給過他一次機會，可他不好好珍惜，反而變本加厲，那就別怪我不顧手足之情，今天的一切後果，都是他自作自受！”

田越氣的渾身發抖，被攔下的拳頭也在打著顫，他哆嗦著嘴唇，死死盯著田杵，半晌，才從嘴裏吐出來一句：“畜生！”

“你也不是第一次這麽罵我了，我早已習慣多年，現在知道你的兒子死在我手上，怎麽，要為你的寶貝兒子報仇，一命抵一命？”

“田杵，你真以為老子不敢殺你？！”

“從未如此想過，你對我這個兒子，不是什麽都能做出來的麽？”田杵唇角帶著嘲弄看著她。

“你！”田越怒不可竭，將拳頭收回來，接著一記耳光就扇了過去。

這一巴掌，田杵沒躲，硬生生挨了上去，頃刻間，唇角就流出血液，他唇角笑意不斂，整個人看起來妖冶邪魅，像從地獄中的曼陀羅花一樣。

“田杵，你這個混賬，你親手殺了自己的大哥，簡直罪不可赦！”田越只是有一瞬間的心疼，只是看到他這個表情，似是帶了一些挑釁意味，心就更硬了幾分。

他一把掐住田杵的喉嚨：“既然你不怕死，那好，我這就殺了你為律兒報仇。”

“不要！”

大夫人厲聲大叫，從地上起來抓住田越的胳膊，想要把他的手從田杵的脖子上拿下來。

“你不要殺他，我求求你，不要殺我的兒子。”

這是她第一次在田越面前這般緊張，這般慌亂，也是第一次，出口求他。

田越轉過頭去看著她，心裏的怒火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悲涼。

直到現在，她才肯對自己服軟，而原因只是為了救田杵。

田越的手沒有半分松懈，他聲音沙啞：“在你的心裏，是不是只有這個兒子最重要，其他的，根本就無關緊要，包括我，是麽？”

大夫人張了張口，沒有說話，只是一雙眸子透著焦急與愧疚。

她不想騙田越，但又擔心她說出來的話會再刺激到這個男人，從而引發他對田杵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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