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分家了？關系不好？”趙管家來不及哭了已經，一雙眼珠子似要瞪出眼眶似得，直直的盯著她。

得到她肯定的、毫不遲疑的回答後，他徑直昏厥。

柳宓這會心底也有個大膽的想法，趙家為何對自家的情況這麽上心？還特意找到小叔……

再結合上趙管家的這種難以置信的態度，她大概猜測，這趙家不會是為了巴結侯府張家，想要讓自己更好的救人，所以才用趙秋水的婚事，來做討好她的方法吧？

不然不會這麽匆忙的辦婚事，這趙管家聽到她的話後反應又這麽大……

趙秋水，她，這叫不叫，自作孽不可活啊。

月上初梢，外面的嘈雜喧鬧聲還未停歇，貼身丫頭在她進了洞房後已經被管家帶走了，用她們的話說，既然已經嫁到人家家裏，就要有當人家媳婦的自覺，丫頭什麽的，自然是不能用了。

身上穿著的嫁衣是她娘早年讓自家繡莊給置辦好的，金絲繡線，還點綴著珍珠，她曾經無數次的幻想過，自己要是穿上這一身的衣裳，會是什麽模樣。

可是，卻沒想到是這樣。

這間屋子的地面是泥土夯實的，上面還夾雜著花生屑跟其它的雜物，門窗雖然緊閉，可是牲口的味道外加那些鄉下人毫不掩飾的穢語，還是透過縫隙傳了進來。

熏香味道跟這些異味混合在一起，讓人說不出的惡心反胃。

她到底是克制不住自己，將頭頂上的蓋頭掀了。

大紅色的龍鳳雙燭燒到一半的時候，門外終於傳來了踉蹌的腳步聲，她看了眼地上的蓋頭，猶豫再三，還是將她撿起，蓋在了頭上，門被人從外面粗魯的踢開，一個面容蒼老的男人，拘謹的扶著喝的酩酊大醉的新郎官進來了。

滿屋子的箱籠讓他多了幾分討好跟卑微的笑容，趙秋水認得出來，這個人就是她未來的大伯子，柳志高的大哥。

“弟妹，志高他今個喝多了，你擔待幾分。”說罷，將搖搖欲墜的他放在凳子上，搓著手道，“他就交給你照顧了，我先走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他可不能沒眼力勁的在這呆著。

他臨走時候關上門的那刻，見那新弟媳並未去伺候她的男人，心想，八成是新嫁娘害羞，當著他的面帶著羞澀吧。

房門重新被人關上，被風吹動的蠟燭，這才停止了搖晃。

或許是因為常年在讀書，所以柳志高並未有柳家人特有的黝黑粗鄙，新郎官的他喝的醉醺醺，臉上多了幾抹紅暈，越發顯得面容清秀了幾分。

趙秋水覺得自己被酒氣熏得也有幾分微醉，漸漸地，穿著喜服的男人面容，逐漸變了一個人。

蕭哥哥。

她心底的那攤死水，像是突然活過來一般。

柳志高睜開眼的時候，對上的就是那雙欲與還休的眸子，他心裏得意，其實說實話，他現如今還覺得在夢裏一般，不清楚這小姐為何看上了他，但是這會見到她的關切跟羞澀，疑惑煙消雲散，她八成是以前在鎮子上某處，無意間碰到了風流倜儻的自己，所以才芳心暗許吧？

“嗝”一時沒忍住，肚子裏的翻江倒海沒忍住，一下子沖了出來，今個大喜事，他被人恭維的就喝多了些，要不說百無一用是書生呢，才喝了沒多少，他就原形畢露了。

墻角的地方滿是他吐出的汙穢。

趙秋水焦急的給他遞去些茶水，他漱口後，一下子捏住了她的手腕，“小，小姐。”

這麽關心他，眼底還泛著柔色，想必是很喜歡他吧？

心底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抓著她的袖子便往床榻走。

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這可是人生四大喜事之一，他可不能辜負了這美意。

他動作猴急了，酸臭的味道同時也跟著竄入到鼻翼間，趙秋水手腕上的痛楚提醒著她，這人並不是溫文爾雅的蕭山哥哥，她原先的柔情蜜意，頓時消散。

“放開我！”抗拒，渾身都在抗拒的她，不停的拒絕著。

可惜，她這點力道在男人跟前，尤其是喝醉酒的男人身前，什麽都算不得，柳志高拖拉幾下就將她推到在床邊。

趙秋水雖然沒經歷過人事，可是以前看話本的時候，也曾看到過描寫敦倫之好的情景，更是清楚，既然嫁為人婦，這一關是必不可少的，可是，她不願意！

不願意把自己的貞潔給了這個只見了一面的男人，更不願意，是在這樣的環境下，被人屈辱逼迫的進行！

“你放開我！”第一遍抱怨之後沒成效，她壓低聲音又說了一遍。

柳志高這會滿腦子都是先前她的溫婉體貼，只以為她是在害羞推阻，哪裏清楚她是在真的抗拒，加上喝了點酒，在酒精的催化下，滿腦子都是要跟她當真的夫妻，怎麽還會管她這小貓似得拒絕？

“夫人，放心，為夫會慢慢來的。”

他也想知道大戶人家的小姐，睡起來是什麽滋味呢。

越是著急，越覺得她的推搡礙事，柳志高也沒心情慢慢的體貼她了，大手一揮，直接把她的嫁衣給撕扯了。

外面偷偷在窗外聽動靜的人，這會捂著嘴面面相覷。

平時消遣活動少，聽新人的墻角就成了這些成了婚的男女，以及還沒成親的小夥子們最愛幹的一件事，主人家也不會說什麽，因為千百年來，都是這麽來的。

都以為志高是個讀書人，新媳婦又是小姐，肯定會溫柔些，可是真沒想到，這柳家小子還真是不知道憐香惜玉呢。

“有人”趙秋水力道再大，也是個閨閣小姐，她這點小力氣在男人眼裏，那就是欲絕還迎，尤其是這會聽到外面有動靜，她想著這麽私密的事要被人看到，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楚楚可憐，在柳志高眼底，這就是楚楚可憐的最佳寫照了。

他胡亂的把衣裳一剝，二話不說的就強硬的上去，很快屋子裏就傳來趙秋水掙紮的，痛楚的尖叫。

屋外窸窸窣窣的好些人在說著葷話，她絕望的看了一眼身上大力耕耘的，面容扭曲的男人，又感受著外面毫不掩飾的大大咧咧的男人們的調侃幻想。

鼻翼間時不時彌漫的，是他方才吐出的嘔吐物的酸臭味。

不該是這樣的，真的不該是這樣的。

一個陌生的男人，一個地獄一樣的農家，還有這麽多粗俗的人，她現在到了地獄裏了。

身上男人的歡愉，絲毫沒感染到她，她像是只死魚一樣，被人翻來覆去的折磨著。

唐蜜，我恨你，唐蜜，我要弄死你！

檢查了張廉的情況後，柳宓這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了自個屋，她關門的時候，沒忍住打了個噴嚏，她揉了揉鼻子，還沒動作時，又一個噴嚏襲來。

“感冒了？”柳宓自言自語。

估計是這陣子太忙了吧。

其實柳宓再怎麽著也不會想到，有人在洞房花燭的時候，還對她念念不忘的。

她原本是打算明個再來的，但是終究沒抵住心底的擔憂，她怕自個不在的時候，張廉有啥意外出了，最後還是下午的時候回到了趙家，趙家嫁女，本來該熱鬧非凡的，可是，好像是知道病人跟她都需要安靜，除了中午她不在的時候，熱鬧了一陣，下午她回來時，整個府裏已經恢覆了以往的平靜。

趙秋水的事，自己已經不想再說什麽了。

倆人先前有夙仇，她一次兩次的坑害自己，如果不是秦淮的話，想來她不知道吃虧多少次了。

說起來秦淮，上次把她送回去，自己已經好些日子沒見他了。

她在屋子裏走了好半晌，有點想他了。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心裏像是有個小鹿在亂跳似得，呆了片刻，總覺得不舒服，左右也睡不著，她穿上鞋子換上衣裳，拉開了房門。

似乎是聽到了動靜聲，守在院外的小廝小跑過來，恭敬道，“姑娘是要宵夜嗎？”

這人有點眼生，不過，趙家的下人對她而言都挺眼生的，她搖搖頭，“不要宵夜，那個，你現在幫我去廚房問問，看看有沒有紅豆。”

…………

柳宓現在在趙家就差被人供起來了，別說是紅豆，就算是要金豆，這些人都能幫她找來。

所以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下人便送來一小碗的紅豆，柳宓看了一眼，瓷碗裏的紅豆各個飽滿，品相還真是不錯，把紅豆挑出來一些，又拿出方才從丫頭那尋來的絲線，她打算做個手鏈。

紅線穿珠子是不大可能的，沒有電鉆，她只能取巧，用紅線編一下樣式，將紅豆包裹在裏面，好在以前在大學的時候，宿舍流行起來一股編造風，她雖然不大精通，但是拆了幾遍，再仔細琢磨一下，還是能弄出來的。

她按著自個的手腕，做了一串，紅豆飽滿，顏色又透著明亮，被紅線包裹在裏面，在線條的包裹下，格外漂亮。

紅豆是相思的意思啊。

她嘴角浮現一抹笑意，又加緊手上的動作，做了一個更大更結實的手鏈。

“來人。”

還是先前那個小廝跑過來伺候了。

柳宓笑嘻嘻詢問，“這會什麽時辰啦？”

小廝雖然不解，但面上還是透著恭敬，“亥時剛過。”

亥時的話，應該是夜裏十點，想著那人的話，應該還沒歇下吧，柳宓咳嗽一聲，“那個，勞煩你去套一下馬車，我現在想出去一趟。”

聽到柳宓這會客氣的說勞煩，小廝受寵若驚，急忙擺手後，風似得跑沒影了。

一炷香的時候後，他趕著馬車過來了。

柳宓帶上自己的小書包，上了馬車。

她這邊的動靜，自然是瞞不過白氏，白氏揮揮手，示意她清楚了，先前她對柳宓印象不好，就算是現在，這種感覺依舊沒退散，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認，她確實是很有一套。

在她的醫治下，兒子的病情，逐漸穩定。

以前夜裏不斷咳嗽，現在吃了她的藥後，好歹能安穩的睡下了。

這會聽下人說她深夜出去，又有人跟著，便不以為意的揮手讓人退下。

她鬧不出什麽水花的。

柳宓指揮著人，到了一處巷子外，見巷子內那處人家還亮著燈籠，笑的得意，貼在門上隱約覺得裏面有響動，她自個一點不客氣的敲門。

“誰？”秦淮正在院子裏打水沖身子，聽到院門響了，警惕的問道。

柳宓沒回答，繼續拍著門。

這次倒是有了回答，“小的是飄香閣的夥計，秦掌櫃讓小的來給您送東西，說是有人給您捎的。”

柳宓先前鹵肉或者是做肉幹的時候，給他送過兩回，今個用這個當借口，秦淮也不會懷疑。

裏面果然傳出了腳步聲。

院門被人拉開，柳宓得逞的笑容在燈籠映照下，格外燦爛。

“好啦，這會沒你的事了，先回府吧，我辦完事了，秦捕頭會送我回去的。”

多虧她有先見之明，沒馬上打發小廝回去，教著他說了這番話，不然這麽深更半夜的，秦淮肯定不會給她開門。

秦淮頭疼的揉揉額頭，將那小廝關在門外，自己又極快的穿上了外衣。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