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之下皆螻蟻，王者之下皆臣服。

他這樣的一個人就該高高在上，站在神壇巔峰，如神一樣巡視著自己的子民。

而不是現在一樣跌落神壇，如同卑微的人一般，嘗盡人世間各種痛苦不甘。

那樣的情景，想想就心如刀絞。

不是每一個人都想把神袛拉下神壇，就好比她，就不是。

她寧願他高高在上一塵不染，也不願他跌落神壇沾染塵泥。

不管是誰，那個拉他下神壇的人都絕不原諒。

哪怕，那個人是她……

若是她狠心得讓他從高高在上的神袛掉落神壇，這種情況……

她也絕不原諒。

沒有理由，就是不原諒。

“很好看的眼睛……”

夜傾城喃喃道。

她眼睜睜看著那雙揉碎無數冰渣的眼眸，因為她一句話融化了半數冰霜，原本冰冷的神色盡顯柔和。

“很好，你喜歡你就好。”

就怕你不喜歡。

雪子一笑，千樹萬樹盡顯梨花開，果然如她所想得那般讓人驚艷，叫人移不開眼。

“夠了。”

夜傾城閉了閉眼，低喝一聲，心裏酸澀得就要掉下淚來。

不，她不能哭，也不可以哭。

早在前世八歲的時候，被血骷髏首領黑煞領養的那刻起，她就沒資格哭了，也早就不會哭了。

淚腺已幹，何處有淚？

“你認錯人了，我不是等那個人。”

“你心可真狠。”

那人看了她許久，才緩緩道。

——我等你萬年，到頭來，只得到你的一句等錯人了，你可知那一刻我的心有多痛？

夜傾城嗤笑，“我狠？還心狠？真是我聽到的最大笑話。”

前世誰不知道，夜帝狠辣無情，沒有心。

就連陪伴她八年，從幼時十歲到一個女孩子最美好最花樣年華的十八歲，八年光陰，那個最靠近她的鄰家哥哥都沒能走進她的心。

付出諸多，最後定為不過是哥哥。

為父為兄的哥哥。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夜傾城的眼中開始出現狠辣，那曾經占據她眼的詭譎黑暗正在悄悄來臨，就連那隱隱控制不住的黑紅血煞都跑出來搗亂。

原本承載無盡星輝的眼眸，此時竟一點點演變成戰場。

詭譎的黑暗，和血腥的紅，一點點的在眼白周圍交織，華貴之餘，又有種驚心動魄、極盡危險的美感。

“別笑了好不好，求你，你笑得一點都不好看。”

那人顫抖著聲音，聲音裏全是悲傷，冰涼的手掌愈發冰涼，沒有半點溫度，一點點遮住了夜傾城的眼。

他不想她笑，那樣強顏歡笑，故作瀟灑的笑容太過刺眼，也太過蒼白。

看的他心裏跟堵了石頭般難受。

“求我？你為什麽求我？我是你什麽人！你求我我憑什麽答應，你的驕傲呢，你的尊嚴呢，你身為帝王的臉呢？都被你踩到泥地裏去了麽？”

夜傾城冷笑。

心臟痛得不能呼吸，卻還是逼迫著自己說著這些狠話。

明明，雙方不過是剛見面的陌生人不是？

為何……

卻像是很久就認識了一樣？

久久沈默。

那人銀色眼眸裏盡是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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