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中風了，半身不遂，如今還在昏迷當中，禦醫說了若是這幾日都醒不過來，怕是回天乏術了。”慕容妍故作遺憾地看著慕容婧，但眼裏的笑意卻是怎麽都藏不住。

府中屬於慕容婧的時代終於是要結束了！她怎會不高興？

她們兩人同時進宮，但沛國公府只能再出一位高位嬪妃，不是她就是慕容婧的了，以前祖母一心要扶持慕容婧，但如今祖母病倒了，相當於慕容婧最強的後盾也倒了……

如今可是她的父親當家做主，她就不信父親會扶持慕容妍這一外人！

慕容婧顯然是與慕容妍想到一處了，她的臉色變得陰郁可怕極了，但就在慕容妍以為慕容婧會發怒的時候，她只是淡淡一笑。

“祖母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康覆起來的。”

慕容妍見她不氣不惱的模樣，皺眉道：“你不用故作鎮定，祖母病倒了你比誰都擔心吧。”

“那是當然，自我入府八年，祖母待我如親孫女，若不是得她老人家庇護，我怕是要在風雨飄零了，如今她老人家病倒了，我確實是比任何人都擔心著急，難道五妹妹不擔心嗎？”慕容婧皺眉擔憂道。

“作為祖母的親孫女，我肯定也是擔心祖母的。”慕容妍知道這次交鋒自己已處於下風，所以並不欲與她多作口舌之爭，轉身便離開。

臨走前，慕容妍再次回頭笑道：“不過我勸三姐姐還是多擔心一下自己吧，畢竟這天煞孤星的謠言已傳遍前朝後宮了，若是因著這麽一個謠言而毀了姐姐的一生，那真是讓人惋惜了。”

“謝妹妹關懷，我一定會如娘娘們所說福澤深厚，事事順利。”慕容婧笑得越發雍容華貴，可每一抹笑都像是精心設計過一般，讓人看著心寒極了。

可待慕容妍走後，慕容婧的臉色卻陰沈如水，快步往回走道：“回宮！”

“是！”

可是剛要走到禦花園門口，便看到了祁溫宓一臉陰冷站著，而她對面則是站著幾個顫顫巍巍的秀女。

慕容婧心道不好，但此時祁溫宓不喜的眼光已經落在她身上了，躲避已經是來不及了，只能上前道：“臣女見過大公主，請大公主安。”

因著她們還未正式冊封，並不算是公主的庶母，是需要與公主見禮的。

祁溫宓並未叫起，而是冷冷地打量起慕容婧，直到慕容婧臉色有幾分痛苦之色才冷笑道：“起來吧。”

“謝公主。”

隨後祁溫宓對身後的嬤嬤道：“看來今屆秀女的教養嬤嬤教導得不算好，昨有在禦花園裏當眾爭吵鬧事，如今更是膽大妄為，竟敢當眾議論起宮中主子之事！看來本公主還是要回了母妃，讓她再派人去毓秀宮好好教導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秀女！或者回了父皇直接讓人遣了出去！”

那群秀女聞言，頓時臉色都白了，有些膽小的都開始跪地求饒道：“請大公主明鑒，臣女們並沒有說過這僭越之話！請大公主開恩！”

“即使臣女們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議論宮中主子，大公主請明察！”

慕容婧聽著祁溫宓扣了這麽大的帽子給全部秀女，心中一驚，福了福身問道：“不知這些小姐說了什麽竟讓大公主如此震怒？”

祁溫宓看了慕容婧一眼，隨手摘了一朵芍藥，故作不經意道：“她們竟敢說我母妃不過是妃位，不是父皇明媒正娶的皇後，掌管後宮名不正言不順。”

慕容婧聞言，眉頭越發緊皺道：“回大公主的話，臣女相信這大逆不道的話她們是不敢說的……”

祁溫宓不耐煩地打斷她，冷哼道：“難道你是說本公主冤枉她們了嗎？”

“臣女不敢。”慕容婧見祁溫宓蠻不講理的模樣，忙賠罪道，如今可是昭貴妃掌管後宮，而祁溫宓可是昭貴妃的掌上明珠，若是得罪了祁溫宓，怕是會惹來昭貴妃的報覆。

“怎麽都堵在門口了？發生什麽事了？”突然，太後牽著樂兒的手緩緩而來，看到眾人僵持的模樣，皺眉問道。

祁溫宓見狀，忙收起臉上的嬌縱蠻橫，乖巧地行禮道：“孫兒給皇祖母請安。”

慕容婧和眾秀女也福身道：“臣女見過皇太後，請皇太後安。”

“都起來吧。”隨後將樂兒交給了桂嬤嬤，對祁溫宓招了招手道：“宓兒，這是怎麽回事？”

祁溫宓乖巧地走到太後跟前，拉著太後的手撒嬌道：“皇祖母，這些秀女剛剛在禦花園裏擅議母妃，宓兒一時氣不過便與她們吵起來了。”

太後皺眉地環視著秀女們，“是否有這事？”

秀女們驚慌地跪在地上，搖頭否認道：“請太後明鑒，臣女們絕對不敢說這忤逆之話！臣女們不過是在禦花園賞玩，卻不知怎麽得罪了大公主……”

太後摸了摸祁溫宓的發髻，語氣溫和了些道：“宓兒可聽清楚是誰說了這話？”

祁溫宓點了點頭，“宓兒聽清楚了，是中間那秀女所說的，其餘人也有在附和。”

被祁溫宓指著的秀女瞬間臉色灰白如土，不停地磕頭跪地求饒道：“請太後娘娘贖罪，請大公主贖罪！臣女萬分愧恨，知道不該說那些話激怒了大公主，但大公主口中所說非議昭貴妃的話，臣女是一句都不敢說！”

太後問道：“你說了什麽不敬公主之話嗎？”

“臣女……”那秀女吞吞吐吐，不敢開口。

“你不敢說，本公主替你說。”祁溫宓一想起她所說之話，臉色也慢慢冷了下來，轉頭對太後道：“皇祖母，她說宓兒臉上被毀了容，若不是母妃的女兒，怕是要被宮裏人蹉跎慢待，又說宓兒仗著母妃的權勢在宮中蠻橫不已，打罵宮婢太監，還說母妃不過是妾侍之身，卻妄想擺那正妻的姿態！”

眾人聞言，臉色一變，就連太後和淺晴都沒想到這群秀女竟這麽膽大，說出這種話來。

太後此時也沈下臉來，看著那秀女道：“公主所說是否屬實？”

那秀女沒想到祁溫宓竟將她所說之話全部聽了去，此時她再也沒有心思為自己辯駁了，而是渾身顫抖，大喊道：“太後饒命！大公主饒命 ！臣女是無心的！臣女不過是說說而已，並沒有嘲笑大公主和昭貴妃的意思！”

“公主為千金之軀，豈容你胡亂汙蔑非議！”太後此時也怒了：“來人！馬上將此人杖責十大板子，並逐出宮中，訓誡其父親教女不善，其九族之內皆不得有女子入宮！”

那秀女聽到太後對她的懲罰，更是嚇得癱在了地上，淚流滿臉：“臣女知錯了，請太後和大公主給臣女一個機會吧。”

“早知如何又何必當初。”太後不再看她，而是轉過頭安慰祁溫宓道：“宓兒無需介懷此人所說的話，我們的宓兒可是永煦的大公主，尊貴無比。”

聽著太後的安慰，祁溫宓眼裏的淚水是再也忍不住了，一顆一顆地往下掉：“皇祖母……”

自從她臉上多了那淡淡的疤痕時，她早就沒了以往的驕傲和自得了，反而是日日活在自卑和怨恨裏，導致性子越發神經兮兮了，就連別人多看一眼自己也覺得是在嘲諷自己。

今日聽著這秀女所說之話，更是猶如一刀戳進了她的心裏，將她本就千瘡百孔的心更是戳爛了。

太後心疼地將她擁入懷中，細細地哄了起來。

以前的祁溫宓聰慧靈氣，她雖不喜她太過早慧城府過深，但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孫女，如今見她遭此噩運，也是心疼極了。

“剛剛可有其他秀女附和了？”太後親自為祁溫宓擦掉淚水，是打定主意要為祁溫宓出頭的了。

祁溫宓紅著眼睛，指著慕容婧道：“除了她是後來的，其餘人都說了。”

“嗯，好，那便除了慕容小姐以外，其餘秀女全都送回毓秀宮，罰抄宮規一百遍，好好反省今日所做所為。”太後一錘定音道。

其餘秀女聞言，如蒙大赦地謝恩道：“臣女謝太後娘娘、大公主開恩。”

相對於被趕出宮中，還讓家族蒙羞，罰抄宮規又算得了什麽？

淺晴踱步走到慕容婧身旁，笑道：“慕容小姐是一人在這禦花園裏賞花嗎？”

慕容婧恭敬地點頭：“回淑妃娘娘的話，臣女見今日天氣不錯，便想在這禦花園裏游玩一下，剛想離開之際便看到了大公主，便過來行禮了。”

“恩，今日天氣確實不錯。”淺晴看著慕容婧頭頂上飄落的一朵杜鵑花，滿臉笑意。

她隱約記得，在這禦花園裏仿佛只有一個地方栽種了杜鵑花。

慕容婧不知淺晴這是什麽意思，也不敢輕易答話。

出了禦花園後，太後便親自將祁溫宓送回了鐘粹宮，而淺晴則帶著樂兒回了長樂宮，但讓淺晴沒想到的是祁曜竟在長樂宮裏等著兩人了。

斜依在榻上，看到母女倆攜手而進，祁曜便將手上的書放下了，笑著看兩人道：“又去禦花園糟蹋那些名種了嗎？”

每每樂兒去禦花園不光是為了看花，更是為了將這一朵朵鮮艷欲滴的鮮花摘下來，隨後全部運回長樂宮中，所以祁曜早已習慣樂兒禍害了禦花園裏的名種。

淺晴誠實地點了點頭，指著樂兒道：“是這小丫頭鬧著去，太後便順著她的意思帶她去了。”

不過這樂兒人雖小，卻十分機靈古怪，她特地從宮婢的懷中取出了一枝最好看的芍藥，獻寶一般地遞給了祁曜，水眸亮晶晶道：“送、送給父皇……”

祁曜得到女兒如此厚愛，更是歡喜不已，抱過她胖胖的身子，接過她手上的話，對淺晴得意道：“朕的公主就是孝順，把最好看的花兒都送給了朕。”

淺晴暗暗翻了翻白眼，她沒告訴他最好看的那朵花已經被這小丫頭送給了太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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