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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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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頭霧水,被他背了起來。

雲崢的腳下仿佛是平地,那些山林對他來講完全不是障礙,我掙紮了許久的路程,不到一會,我就看見了山下那些熟悉的建築。

那是施家村,那是祭壇,那是我的家。

只是那祭壇上已經沒有任何人了,包括那些陰兵,也包括三叔他們。

我心裏隱約有些難過,抱住了雲崢的肩頭:“先回家吧。我們那樣遇險了,說不定蘇染已經下山來找人幫忙了,我們去看看。”

這一路都沒有遇到蘇染,說不定他真的不在山上了。

天還是陰著的,這一路,施家村路上的燈依舊亮著,聊勝於無的照著青磚路面。

可是這村裏,實在太安靜了。

村裏不少人家都養著狗,可這一路走來,連一聲狗叫我都沒聽見。

怎麽會安靜成這樣呢?

“爸爸,媽媽……”臨近家門,越來越濃的不安感讓我掙紮著從雲崢的背上下來,攏緊了衣襟上前去。

“吱呀。”門沒關緊,我一推就進去了。

“爸爸,媽媽,三叔……”我揚聲喊著,屋裏卻沒有一絲人聲。

八仙桌上還擺著一對小酒杯,好像剛剛還有兩個人坐在彼此對面,喝著酒,聊著憂心事,桌上的花生米還沒吃完,母親常用的老花鏡也放在桌上。

可是他們的人卻不見了。

我樓上樓下地找,心裏的不安越來越濃。

“雲崢!”我往門外跑去,“怎麽一個人都沒有呢?”我的聲音裏帶了哭腔,“我爸媽去哪裏了?”

“會不會出去了?”雲崢淡淡地道,“他們也不是小孩子了。”

“不可能!”我拍著鄰居的門,只一拍,門就開了。

對方的手機還放在桌上,屏幕甚至還亮著,一出電視劇正在播放著,可見手機的主人原來正在看著電視劇。

可是人不見了。

一家四口,都不見了。

我隨機地闖進了一處村民的家,他們家也沒有人,孩子的玩具還在地上蹦蹦跳跳著。

一切看起來就好像這些人做事做到一半的時候,忽然消失了一樣。

我的心很冰冷,回頭看著雲崢:“他們,怎麽全部都不見了?”

“會不會是這樣?”雲崢沈吟了一聲道,“蘇染看見我們遇險,預計沒有辦法封印那個魔君了,幹脆就下山了,把那些人都帶走了?”

“帶走?”我搖頭,“不可能的,如果是我爸媽,怎麽可能會在明知道我留在山上,還一走了之的?而且,我爸爸和三叔一直覺得守在這裏是祖宗的遺命,不可能會離開的……”

連最後守護的家族都離開,豈不是在放任那魔君在天地間肆虐?

“可能蘇染告訴你父母,你已經死在山上了吧?”雲崢滿不在乎地撫弄著我的發絲,“安安,除了我之外,誰會不顧一切地來救你?”

他的聲音很輕,就跟在魅惑我一樣:“那個蘇染,不是一樣落荒而逃了?”

我心亂如麻,不知道該不該相信。

我情願希望他們都跑了出去,這樣起碼他們還是平安的,不用我去擔心。但他們走得那樣急,母親連老花鏡都沒有拿走,真的合理嗎?

“別想太多了,不過安安,我跟那怪物惡鬥了一場,元氣大傷,我必須找地方療傷。你會陪同我的吧?”

我點了點頭,雲崢才笑了:“那不用擔心了。我最怕你會離開我了。”

“我不會離開你的。”我唇色想必都發白了,“雲崢,我愛你,你知道的。”

他的眼神不知道為何忽然凜冽了起來,握在了我的下巴,狠狠地在我的唇上蹂躪著。

我疼得皺起了眉頭,只聽見他在冷笑著:“那就好。你記得你自己說過的話!”

雲崢的話還響在耳邊,而我現在已經不知道自己在何方了。

那天我閉上了眼睛,任由雲崢拂過袖子,揚起一地的白霧。眼前風雲變幻,我再睜開眼睛的時候,自己已經是在一片大型院落裏了。

我問過雲崢,這裏是哪裏,他只說這是他療傷的地方,我只需要每天陪伴他就好了。

而我就跟被豢養的小雀一樣,每天睜開眼睛,就有一個小丫頭替我做好飯,把我伺候得跟公主一樣。而每天晚上,雲崢都會回到我的身邊,好像不知饜足一樣,反覆地把我侵占著。

我心裏的不安越來越濃,呆了三天,就實在坐不住了,推開那古色古香的木門,就準備出去。

“小姐。”那小丫頭立馬把我擋住了,“你不能出去。還是在這房間裏好好休息吧。”

我沈聲道:“雲崢到底在做些什麽?三天了,我被關在這裏三天了,哪裏都去不了。我現在就要去找他,我父母不知去向,如果他得繼續在這裏養傷,那我先離開一步。他會知道在哪裏找到我的。”

小丫頭卻寸步不讓:“小姐,你別為難我。”

這句話敏感地挑撥了我的神經,我皺起了眉頭:“那你去通報他,讓他過來找我。”

要見雲崢,居然還得讓人幫我通報,這也是第一次了,我不由覺得諷刺了起來。

自從離開施家村,雖然這裏有白天黑夜,可是白天我完全見不到雲崢,只能枯坐在房間裏,晚上的時候,他又讓我累得完全問不出半點東西,忍耐三天,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對不起。”小丫頭依舊那句話,“你別為難我,請你進房去吧。帝君大人若想見你,他自然會來見你的。”

“他到底在忙些什麽?”我不由問道。

小丫頭一笑:“帝君大人的事豈是我們能過問的?你耐心等就是了。”

我壓下了心頭的困惑,轉身回了房間,心裏已經有了計較。

這個小丫頭只在雲崢來的時候才會消失,沒有她的阻礙,我要自己去找找,到底這裏是哪裏,雲崢又在做些什麽!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黑,雲崢果然來了。

他把披風遞給了旁邊的小丫頭,後者恭敬地退了下去,他給自己倒了杯茶,含笑道:“聽說你今天在找我?”

我眼睛一轉,坐在了他的身邊:“雲崢,我擔心著我爸媽呢,你讓我出去找找他們吧……”

雲崢卻道:“安安,你知道嗎?現在那個魔君已經出山了,所以外面是一團亂,我不讓你出去是為你好。現在我已經在聯合地府的人進行反攻,你放心好了,你爸媽的消息我也在留意著。這段時間,你就當安心陪我在這裏養傷,其他的不用管了。”

他的笑容暧昧了起來,握住了我的手,湊到了唇邊:“既然你這麽有時間,說明我還是努力得不夠的,那我還得加把勁了。”

他把我壓回到了床鋪上,我推了他一把,卻沒有真的用力:“你每天來找我就是為了這個而已嘛。”

他哈哈大笑了起來,卻依舊解著我的衣服。

但是今晚的我已經和平常不一樣了。

我半推半就地承受了他一次兩次地熱情後,就假裝困倦極了,他吻了吻我汗濕的臉龐:“好了,趕緊先睡吧。”

我一把拉住了他:“陪我睡吧?”

他含笑地和衣躺了下來,攬住我的肩,輕輕地拍著我的肩頭,冰涼的氣息從他的掌心處傳到我的肩頭上。

我閉緊了眼睛,心卻突突地直跳。

我和雲崢在一起度過了無數個日夜,此時陪同著我的他,卻讓我感覺到了無比的陌生。

雲崢雖然是千年前的人物,但他從不會因此把我當成一個晚輩看待,更不會用這樣抱著小孩的方式來擁抱我……

是我的錯覺嗎?

我心驚肉跳的,但仍做出一副入睡了的模樣。

我耳邊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響,雲崢果然起身了。

他本來就是活死人,不需要吃飯不需要睡覺,每晚總是在我入睡後離開,這已經是一個幾天來的慣例了。

估摸著他已經離開,我睜開眼睛,一個利落的翻身,已經到了床下,閃身到門邊,往門外一望。

那個看住我的小丫頭果然不在了,而雲崢的身影也消失在走廊的拐彎處。

我立馬輕輕推開門,悄悄地跟了上去。

雲崢的身影雖然在我前方不遠處,但這院落顯然比我想象的要大多了,我剛拐過了彎,就發現找不到雲崢的影子了。

不過那也沒關系,現在是半夜,整個園子裏靜悄悄的,錯落有致的走廊裏點綴著亭臺樓閣,到處都充滿了古風的味道,周圍更是一個人都沒有,我就算在這裏大搖大擺地走路,也沒有人會攔住我的。

走廊的頂部懸掛著一盞又一盞紅色的燈籠,燈籠或明或暗地在風中搖擺著,勉勉強強照亮了眼前的路。

我輕手輕腳地沿著走廊一直往下走去,哪怕我一直張望著,也沒有看見雲崢的身影,走了一段,在走廊的一側,終於出現了兩扇緊閉著的黑色的木門。

門上除了兩個銅制拉環之外,什麽都沒有,我把耳朵貼在上方,什麽聲音都沒有聽見。

雲崢會是在裏面嗎?

我沈不住氣,伸出右手輕推了下門。

門比我想象的要沈重許多,我這一推,竟然門動都沒動過。

我一咬牙,用力雙手一推,兩扇門發出了吱呀一聲沈重的聲音,把我嚇了一大跳。

門內是一片沈沈的黑,我瞇起眼睛望了進去,竟然什麽都沒能看見,走廊搖曳的紅燈籠燈火竟然完全照不進去。

我的心裏打起了鼓,理智告訴我,我應該馬上離開這裏。

可是腦海裏卻不適時地想起了一個聲音:你不是想知道雲崢為什麽來到這裏之後變得那麽神秘嗎?進去吧,或許你會找到答案也說不定呢。

我猶豫了一會,終於還是擡腳走了進去。

我剛一進去,那兩扇沈重的木門忽然無風自動,重重地在我身後猛地關了上去,那聲響震耳欲聾的,差點沒把我嚇壞。

我猛地轉過了身,可周圍的一切伸手不見五指,我還哪裏看得見什麽?

這一趟來到這裏,連充電器都沒有,手機什麽的早就沒電了,現在依靠我這雙眼睛,怎麽可能會在裏面發現什麽?

我撲到門前,試圖去開門。

“哎……”從我的身後傳來了一聲悠悠的嘆息。

我的汗毛直豎。

這裏有人!

“雲崢?”我試探地問道,“是你嗎?我不是故意……”

我卻知道,那應該不是雲崢,因為雲崢的聲音我再熟悉不過了,這一聲嘆息顯然是很陌生的,我毫不懷疑,我不曾聽過,那聲音帶著嘶啞,仿佛是一個人的聲音活生生被毀掉一樣。

“呵。”那人又低笑了一聲,旋即是一陣壓抑的咳嗽聲。

我的背緊緊地貼在了門上。

黑得不見五指的環境裏,一個不知道是敵是友的人在我身邊咳嗽,我應該做的事情就是馬上離開!

“你是誰!”我質問著,一邊準備去開門。

那人還在咳嗽著,門外忽然傳來了腳步聲,我慌忙摸索著,找了個可以藏身的地方躲了進去,只露出了一雙眼睛。

我剛藏好,門就被人推開了,發出的聲音極其刺耳,旋即響起的腳步聲也不止一雙,很快屋裏也亮了起來。

領頭的赫然是那個把我弄到山上去的蒙面的家夥,他四下環顧著,暫時沒有發現我的存在,只皺眉:“奇怪,難道是我聽錯了?結界明明被觸動了,應該是有人進來了才對呀。”

我更覺得奇怪,他為什麽會在這裏?

他把我騙到那座禁山上去,跟那個魔君應該是一夥的,現在出現在這裏,總讓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哼。”屋子中間有人發出了一聲冷笑,我循聲看去,更是驚訝得差點叫起來。

這聲音顯然就是剛剛那個在黑暗中咳嗽的人,現在聲音的主人在火光下清楚地顯露在我面前,即使一臉的血汙,我還是看清了對方的臉龐。

那張臉我也是熟悉的,那是屬於蘇染原本清俊的臉龐,現在已經落了不少傷痕,眼睛閉闔著,似乎已經睜不開了,唇角流著鮮血,他一邊咳著,鮮血一邊流著,手腳都被束縛住掛在鐵環上,全身上下傷痕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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