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笙和旭默陪薄荷大王搓了一個通宵的麻將。

藍笙興致勃勃, 旭默便也樂此不疲地陪著，故意放炮給她胡了好幾次，讓另一頭的薄荷大王覺得自己搓了個寂寞。一晚上贏也沒贏過, 輸也沒輸過, 最後氣鼓鼓又酸溜溜地滾去副本位面裏打冒險者出氣去了。

覓旬全程一個人在石桌那兒搗鼓，時不時自言自語的。藍笙只聽見什麽“視頻”、“轉場”的只言片語，具體搗鼓的什麽師父還賣關子，只說她今天就會知道了。

“上午沒有考試，要去圖書館自習嗎？”旭默摸摸小丫頭的腦袋，見她一臉驚喜懷疑自己是雀神的表情，忍不住一笑。

藍笙搖搖頭，“涵涵叫我一起去看新聞發布會，她準備去扔拖鞋……”身子湊過去, 小腦袋揚起略帶期待地看著他, “你會去嗎？”

旭默順勢環住了她纖細的腰肢, “你去的話, 我陪你。”

原本他是不打算去的，不用聽就基本能預測到朱祺妮會說些什麽內容，他早已經安排了後手應對。不過既然小丫頭想去看這個熱鬧, 去也不是不可以，到時候找個比較低調的地方暗中觀察就行。

上午九點四十五, 離Z廣告新聞發布會開始還有十五分鐘。藍笙、旭默、關玉涵、封絳四個人暗搓搓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齊刷刷戴著鴨舌帽。

“涵涵，為什麽要戴帽子啊？”藍笙轉了轉帽檐，有些不習慣。

“九日大大不是說不能太高調嘛，戴帽子低調啊！別人都看不清我們臉。”

“可是涵涵，我怎麽覺得我們四個一起戴帽子, 更高調了……”藍笙擡頭望了望整個記者席，基本上沒有戴帽子的。

“盡出餿主意。”坐在關玉涵隔壁的封絳突然嘲笑了一聲。

封絳近期接手了公司科技板塊的幾個大項目，游戲上得越發少了，但是在圭寸網吧出現的頻率卻逐漸升高。一開始美其名曰視察連鎖店鋪，抽查經營狀況和服務標準。然後一段時間是來更新全息艙設備，培訓連鎖店員工。再後來借口也懶得找了，一來就點名要網吧老板娘親自接待。

關玉涵雖然和封絳在游戲裏看不順眼，但礙於人家是她頂頭大老板，一開始還是畢恭畢敬的。但是這人頻繁到店，每次都要把她從游戲裏拉出來，給他端茶倒水外加陪聊。某一天，她終於爆發了。

然後就被按在墻角強吻了……

再然後他們就在一起了，只不過他們的相處模式就是每天互懟——和以前在游戲裏一樣。

封絳嘴上嘲諷歸嘲諷，帽子還是乖乖地戴著的。

“你給我閉嘴。”關玉涵也不示弱，斜著眼瞥他，“自己巴巴地跟來還要嫌棄我的帽子，再bb一句老娘把拖鞋先拍你臉上。”

藍笙低頭瞄了瞄放在關玉涵腳邊的一個大麻袋。

關玉涵說她要來發布會現場丟拖鞋，但藍笙萬萬沒想到她真的說到做到——帶了一麻袋的拖鞋……也不知道是怎麽被保安放進來的。

“這拖鞋可是我辛苦扛進來的，你居然要用它拍我？！”封絳邊說邊觀察著關玉涵的表情，見她真要生氣了，才話鋒一轉，可憐巴巴地看著她，“老婆好狠心哦~”

關玉涵顯然非常吃他這一套，嗔怪地打了他一下，兩個人就說起悄悄話來了。

“……”藍笙忍不住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往旭默的位置這邊靠了靠。

旭默瞥了一眼那邊親密的兩人，不自覺垂眸看向藍笙粉嫩的唇瓣，眼神微微頓了頓。還是慢慢來吧。

現場主持人提示新聞發布會即將開始，Z廣告的主要負責人也都上了臺。旭默思緒回籠，擡頭看向臺上。

“哥，嫂子，我來啦！”一個故意放低了音量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

藍笙回過頭看，楞了幾秒才想起這是柒慎，旭默的表弟葉棋。雖然在游戲裏挺熟了，但是現實中她也只在校門口見過一次葉棋，而且最近聽旭默說他又去了A市參加一個程序開發項目，所以游戲也上得少了。

“坐。”旭默拍了拍旁邊專門給他留的一個位置，“都安排好了？”

“那可不！我還是很靠譜的。”葉棋自信地笑著。

藍笙疑惑地望了他們兄弟倆一眼，不知道他們在密謀什麽。礙於全場已經安靜了下來，便將目光投向臺上。

朱祺妮雖然是當事人，但這次新聞發布會並沒有讓她主要發言，而是由Z廣告總經理出面，她則坐在旁邊負責哭哭啼啼。

這個總經理估計也是臨危受命，發言邏輯混亂，翻來覆去說的也就兩個主要思想。其一，控訴捏造車載記錄儀假視頻造謠的不法分子。其二，聲明朱祺妮確實是旭默的女友，旭氏集團之所以沒有承認，也是無奈而做出的危機公關。

到了記者提問時間，關玉涵抖著腿坐等犀利記者在線拷問，卻發現一個個問的都是不溫不火的問題。

“無恥，居然買通記者！”關玉涵氣得要沖上去扔拖鞋，發現臺上正對著話筒答記者問的Z廣告總經理突然沒了聲兒，會場的音響裏自顧自地放起了一小段音樂，然後有一個陌生的女聲傳入所有人耳中。

“我是Z廣告營銷部的實習生，網上那段模糊的車庫視頻是我拍的，哦不，是朱總監要求我拍的，她說只要我拍了這個視頻就可以考慮讓我轉正……朱總監還讓我列了一個微博大V的清單，說是要做線上投放……”

“那你現在轉正了嗎？”問問題的是個男聲。藍笙皺著眉頭思索了一番，回頭看看柒慎——好像是他的聲音啊……

“還沒有……朱總監說要等這次輿論過去，她和旭氏的副總搭上線之後，再給我轉正。”

全場愕然。

“音控！音控呢！切掉切掉！！你們都是豬嗎！！”朱祺妮走下了臺沖著後方的音控臺破口大罵，和剛才梨花帶雨的形象大相徑庭。

“朱總……關不掉啊，我們系統好像被黑了。”

她私下裏找這個無權無勢無背景無存在感的實習生拍視頻買大V的事情，不可能有第三個人知道，怎麽會有人找到這個實習生還錄了這段音頻？？！而且為了防止實習生發爆料視頻的ip地址被查到，她還專門讓她找了個沒監控的黑網吧發視頻。

誰知這時候音響裏的音頻剛好播完，全場鴉雀無聲，只有她因為激動而吊高嗓子的聲音，格外清晰。

Z廣告新聞發布會從還沒開始的時候就掛在了熱搜榜上，不計其數的吃瓜群眾蹲在直播間裏想看看這個事件還會有怎樣的反轉，沒想到等到了這麽一出戲。

@一萬只羊駝：驚，我是Z廣告員工，我好像聽出來這個實習生是誰了……

@胖胖：我也聽出來了……前面的你是哪個部門噠？

@兩三天：之前預測是朱千金一手策劃的兄弟，買彩票吧

@瓜皮：只有我好奇這個音頻是怎麽放出來的嗎？我聽說這場新聞發布會的安保級別很高的啊，不至於會被人摸到音控那裏這樣放音頻吧？

@白月光：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剛才那個音控小哥的嘴型在說系統被黑了哈哈哈哈哈哈

藍笙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觀察著旭默和柒慎的表情，發現他們倆是全場最淡定的兩個人，一絲絲驚訝都沒有。

“這就是你們今天的安排嗎？”藍笙湊過去小聲問道。

柒慎猛點頭，笑嘻嘻地說：“嫂子，是我找到的這個實習生哦！我厲不厲害！”

要找到這個拍視頻的人還真費了他一番功夫。ip地址是個黑網吧，他只能費了半天勁在黑網吧的那臺電腦上找到早被清理掉的原視頻，然後又費了半天勁找到了被多重編碼隱藏了的錄制設備編碼，這才通過這支設備的購買記錄找到了這個人。

至於會場音控系統嘛，實在是黑得輕而易舉，他都沒好意思提這茬來邀功。

過了幾分鐘，音控終於正常了。Z廣告總經理連忙出言補救，還沒說兩句，話筒又沒聲兒了。

這次連帶著背後的大屏幕也不正常了。原本新聞發布會的主畫面消失了，開始播起了一個鬼畜視頻，視頻的片頭標題是毫無修飾簡單粗暴的七個大字——碰瓷大王朱千金。

視頻畫面由許許多多的監控視頻剪輯而成，視頻的主角是朱祺妮以及形形色色的男人，外國人為主。雖然人物各不相同，但是每段剪輯的內容都千篇一律——朱小姐不小心崴腳倒進男人懷裏。

剪輯配合著當紅的踩點bgm，不斷重覆又各有不同的崴腳鏡頭魔性又洗腦，讓新聞發布會直播的熱度直接頂上了熱搜第一。

@廣場舞大叔：恭喜Z廣告再提熱搜第一！

@甜甜的戀愛我不配：朱千金的崴腳技能點滿了，666！原來廣告業務都是這樣崴出來的啊。

@竹阿竹：我去，我好像看見了我以前在M國供職的公司的老板？？？

@一張白紙：說出來可能不信，我看到了兩三個認識的老板……

@餅幹配米飯：大型認老板現場

@天才鬼畜師：好豐富的鬼畜新素材……我錄屏了，一會兒把素材剪好放在微博大家自取。

“把直播掐了！！！直接拔電源！！”這回總經理也端不住了，不管現場有多離譜，先阻斷直播線路。至於在場的記者都好說，本就是收了錢的。

所有直播設備的電源關閉，工作人員們剛松了口氣，卻聽見有人說微博上的直播還在進行中，只不過畫面好像是由會場的監控攝像頭所拍攝的。

“臥槽，哥，你哪裏找的黑客大牛！這視頻用的全是監控畫面，這得黑多少系統啊！裏面好像還有不少是路上拍違章的監控……黑到zf系統裏去了？！我可不可以認識一下這位大牛！求見面求膜拜！！！”

藍笙一行人齊齊望著旭默，卻見他緩緩吐出幾個字。

“這視頻不是我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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