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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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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之猛地站起身沖進了洗手間,反鎖上門,劈裏啪啦地開始洗漱。

她對著鏡子刷牙的心情幾乎是絕望的,昨天睡太晚,臉有些發腫,眼下掛著兩個淺淺的黑眼圈,頭發淩亂。

就算她素顏再能打,也禁不住這樣造。

這不是她想象中的劇本啊!昨晚入睡前,她明明是立志要早起化妝,就像精致的麥瑟爾夫人那樣,在自己丈夫起床的時候,等待他的是一個艷光四射的女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宅在家裏的懶婆子……楠之開始認真考慮件事情的後果,以及如果因此被退婚,自己要怎麽對外解釋。

她洗完臉,做好補水,修完眉毛,又無比心機地抹了一層素顏霜,當然沒有忘記眼底的遮瑕,然後又用卷發棒稍微弄了下頭發,讓它顯得蓬松自然卻又沒有刻意打理過的痕跡,一切終極目標只有一個:美得看上去像清晨剛醒來的素顏。

半個小時之後,楠之刻意打著哈欠從洗手間出來,然後發現桌上已經擺好了兩人份的早餐,鄭啟已經不在廚房,而是坐在飄窗的書架旁,隨手翻看著一本書,手旁還放著一杯咖啡。

就算是坐在飄窗的榻榻米上,他的腰背仍然挺直,完全不像平日裏楠之隨意躺下的樣子。在清晨陽光的剪影下,他額上的碎發和長長的睫毛在清俊的臉上投下細細的影子,眼神專註在手裏的書本上,眉頭微皺,似乎在思索著看到的內容。

這樣的男人,簡直是人間尤物。

楠之看著他那張怎麽也看不膩的臉,幾乎不忍心開口說話打破現在的寧靜,如果時間一直這樣靜止下去也不錯,她看他,他看書。

鄭啟又翻了一頁。

楠之終於意識到不對勁。

她的目光落在鄭啟手裏那本書的封面上,然後驚呼一聲,沖過去從他手裏奪過那本書,合上,雙手牢牢地抱在胸前,臉色通紅地瞪著他。那本書,是楠之收藏的耽美小說,讀者們自己悄悄限量印刷了私下收藏,強攻強受,肉香四溢的那種。

鄭啟皺著的眉頭仍未舒展,若有所思地說道:“楠之,原來你喜歡這種?”

“不是!這書不是我的,是方清歡上次放在我家的,我只是幫她保管!”

“原來如此。”鄭啟點點頭,“可我看書的扉頁寫著:to 沈楠之?”

“……”

楠之已經麻木,滿腦子只剩下: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幹什麽?

鄭啟彎了唇角,伸手輕輕捏了捏楠之的臉。

楠之怔怔看著他再一次露出笑容,聽他輕聲對她說著:“去吃飯吧,另外,我先借一下洗手間,昨天喝多了,現在想洗個澡,你這有什麽衣服能讓我換的麽?”

楠之替他拿了齊安然留在這裏的睡衣,又給他拿了一只新牙刷,匆匆推他進了洗手間,然後自己坐到餐桌前吃飯。

這個早飯真是吃的一點也不安寧,跌宕起伏,驚心動魄。

楠之一邊無精打采地叉著雞蛋往嘴裏送,一邊努力思考著事情的發展方向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直到許久以後才理清,這一切奇奇怪怪的發展,追根溯源還是因為鄭啟大半夜喝醉了來自己家堵門啊!

楠之氣鼓鼓地想,等他洗完澡出來一定要好好問清楚。

洗手間的門哢噠一聲響,楠之正準備好好質問一番,就聽見玄關處的大門傳來了鑰匙轉動的聲音。

齊安然推門進來,有些訝異地看著正在吃早飯的楠之:“今天自己做了早飯?我還特意買了點帶過來。”

他一邊說著一邊把手裏的袋子放在玄關櫃上,彎下腰疑惑地四處尋找:“咦?我的拖鞋怎麽不見了?”

鄭啟推開洗手間的門走了出來,頭發濕漉漉地滴著水。

齊安然整個人像個石頭似的定在原地,鄭啟看了眼楠之,平靜地和他對視著。

楠之把臉埋進碗裏,頭也不擡地喝粥,假裝自己是一只誰也看不見的鵪鶉。

飯桌上的氣氛很差。

齊安然想到剛剛鄭啟一副男主人似的理所當然的樣子就來氣,他一邊擦著頭發,隨口冷淡地招呼著他:“坐。”

坐?

坐什麽坐,你們還沒結婚,這是我妹妹家,你腳上穿的是我的拖鞋,身上穿的是我的睡衣,就連你現在擺弄的那些餐具,都是我買的,平時都是我在做我在做!

等到齊安然壓著氣在餐桌旁坐下,鄭啟又拿了個碗,站在飯鍋前擡了下眼皮:“喝點粥?”

齊安然頭頂的小火苗再次躥了出來,出於某種奇妙的自尊心,他斷然拒絕,倔強地說道:“不用,我自己買了早點。”

還是雙人份的。

鄭啟哦了一聲,果然放下了碗,然後坐在齊安然慣常所坐的位置上喝粥,吃著煎蛋。齊安然從袋子裏拿出早點準備吃,卻瞬間感覺極度的不對勁。他們倆吃著自己買的紅豆和米煮的粥,嘗著自己買的雞蛋煎的蛋,用著自己精心挑選的餐具,而自己……

他低頭看了眼手裏的豆漿包子和一次性手套,淒涼得像一個多餘的局外人。

偏偏他那個妹妹低著頭一聲不吭,也不知道幫著他,女大不中留當真不是虛言。

你還說你們倆以前沒奸情,他怎麽就見面沒兩天大早上在你家洗澡了,誰信?誰信!

早餐在一片詭異的安靜中結束,楠之飛快地將桌上的餐具壘成一摞,丟下一句:“我去洗碗。”

她轉身就要往廚房跑,坐在餐桌另一側的鄭啟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還是……”

楠之丟出一個求饒的眼神:求你,別讓我現在面對我哥!

鄭啟了然地哦了一聲,那句話後面的“我來吧”三個字被果斷咽了回去,理所當然地把後面的話改成了——

“要多洗一遍才幹凈。”

連起來就是:還是要多洗一遍才幹凈。

楠之心裏咬牙切齒,面上只是嫣然乖巧地笑著:“好,我知道了。”

齊安然心裏的疼愛和憤怒在一瞬間達到頂峰:這還沒結婚,竟敢當著我的面指使楠之洗碗,還提要求?

他看了眼“不爭氣”的妹妹,心裏壓住火,站起身挽起袖子,奪過她手裏的碗:“楠楠,你記住,女孩子一定要找一個能照顧好自己的人,在你找到之前,哥哥永遠都是你的後盾。”

然後他端起碗去了廚房。

楠之看著他挽著袖子收拾的樣子,心裏一陣暖流湧過。不管在別人面前,沈楠之是個多麽犀利強大善於利用男人的女人,可在齊安然眼裏,她似乎永遠是那個單純善良好欺負的妹妹,怕她被人騙,怕她受委屈,怕她不懂得照顧自己,於是總是盡自己所能照顧好她的方方面面,在她面前永遠停不下來嘮叨。

但是哥,這次你真的誤會鄭啟了哎,其實……他沒有欺負我的。

她心裏溢滿感動,但是並不打算表露出來,甚至她在回過神以後趕緊拿起手機抓拍了一張齊安然皺著眉頭收拾碗筷的照片,然後……打開微信聊天窗口,發給了方清歡。

方清歡似乎回了句什麽,楠之還沒來得及看清,手機卻被人從手裏抽走了。

她眨著眼,無辜地看著鄭啟。他的神情看起來深沈又溫柔,似乎想起了什麽遙遠的記憶,輕聲說道:“楠之,他很疼你。”

然後他把手機還給了她,自己走進了廚房,和齊安然一起收拾廚房,清洗碗筷。

楠之怔住了。

她並沒有意識到,早上醒來之後,他對她的稱呼一直是“楠之”,而昨夜,他叫她“楠楠”。她只是坐在座位上看著廚房裏忙碌的兩個人,思緒有些放空。半晌才打開手機,看見方清歡的回覆:“楠之,怎麽辦,安然哥洗碗的樣子,我也覺得真好看。”

楠之忍不住笑了,繼續和方清歡聊著些有的沒的,只是當目光落在廚房裏的時候,心裏有些不安,畢竟兩個人在忙活,只有她在休息。

可是小小的廚房間顯然不需要第三個人。

於是她很快將那些許不安拋諸腦後。

畢竟,不用洗碗真的很爽。

……

飯後小憩,楠之給兩位“洗碗大臣”倒上了咖啡,又備上了簡單的果盤,然後便到臥室梳妝臺開始化妝,留下兩個男人在客廳大眼瞪小眼。

齊安然對鄭啟和他一起洗碗的事情很滿意,但是他對鄭啟本人顯然並不滿意,他和鄭啟隨意寒暄了幾句,有一搭沒一搭地尬聊著,心裏的挑剔揮之不去,深覺無論是怎麽樣的男人都配不上自家妹妹,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寶貝妹妹今天早上還在擔心因為形象問題被退婚。

“你和楠之,認識多久了?”齊安然假裝不經意地打探著。

今天早上他看到從浴室走出來的鄭啟時,驚訝程度不亞於當初聽到沈楠之說自己要嫁給鄭啟。這裏是楠之自己的小窩,她從不帶別的男人回家,以至於這裏只有兩雙拖鞋,一雙是楠之自己的,一雙是齊安然的。當初齊安然帶著鄭越來這裏的時候,只能下樓去買了一紮一次性男用拖鞋,而現在鄭啟正穿著那雙屬於他的鞋,而他只能像之前的鄭越一樣,穿著廉價而疏遠的一次性拖鞋。

想到這裏,齊安然的心情更加沈重了。他冷著臉等待著鄭啟的回答。

誰知道這個簡單的問題竟似乎將他難住了,他端著咖啡,遲疑了許久才問道:“她是怎麽和你說的?”

齊安然挑眉,怎麽?還想臨時串供?

“楠楠說你們在幾個月前的M市慈善晚會上第一次見面。”

鄭啟斂了眉,神情似乎又冰冷了幾分,低頭抿了口咖啡:“她說是怎樣,那就是怎樣。”

這算什麽回答?

齊安然正要再問,就見鄭啟遞了顆草莓過來,塞進他嘴裏,堵住了他要說的話,冷著一張臉招呼著:“大舅哥,吃草莓。”

他含著草莓,面無表情地盯著鄭啟。

行,就造吧,你倆就造吧,老子懶得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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