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天氣還有些涼絲絲的, 時不時的會有一場迷蒙細雨。在細雨的滋潤下，萬物都開始覆蘇，大地慢慢變回生機勃勃的模樣。

殷素知將背簍裝滿, 距離集合還有一段時間，索性就爬到山頂，靜覽周邊景色。

對面山上, 同樣立著一位男子, 微風吹過，掀動他的衣角, 似乎察覺到有人在看他, 也轉頭望過來。

修道之人, 目力極佳，因而即使隔著一座山頭，殷素知與男子的目光毫無阻礙地對視在一起。

“好厲害的人物！”殷素知忍不住吃了一驚, 這個男子可謂是她自封神以來，見過的除了三位聖人外最厲害的一位。

那男子原本淡淡的神情也發生變化, 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身後有五色神光一閃而過，似是也沒想到周營有這樣的厲害人物。

“想來這位就是孔宣了……元鳳的兒子。”金雞嶺、五色神光加上如此強大的力量, 此人必是孔宣無疑了。本就十分懷疑，見了那一閃而逝的五色神光，殷素知頓時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二人遙遙對望，殷素知率先對孔宣笑了笑，以示自己並無敵意。孔宣沈默良久, 對殷素知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便閃身離去了。想來孔宣應該是將殷素知當成了周營之人，如今兩軍對陣，便是敵人。殷素知的強大，對孔宣來說並不是什麽好事。

雖然殷素知這段時間以來一直待在周營，只是訓練軍醫，從不插手戰場之事。即便金咤幾個受傷甚至被綁去商營，只要不威脅到性命，殷素知也從不出手。且雖然她一直訓練軍醫，許是姜子牙知道她的意思，並沒有給她安排什麽職務，殷素知只是住在這裏。

但要說她跟周營沒關系，也不盡然，畢竟她訓練軍醫的目的不管是什麽，總歸是周營的助力。且之前呂岳散播瘟疫、羽翼仙洪水淹城和羅宣火燒城池，殷素知都出手進行了阻礙。

“可惜了……”想到孔宣最後的結局，殷素知頓時有些感慨起來。雖只是遙遙一瞥，殷素知卻能感知到孔宣一身的傲骨，那是哪咤和楊戩都有的東西，因而殷素知對此熟悉無比。這樣桀驁的人，卻被降作坐騎，該是何等屈辱。

更何況，她與孔宣也有一點緣分。思及此處，殷素知摸出一枚灰撲撲的珠子，摩挲了兩下，突然展顏笑道：“也好，正好借此了結你的因果！”

待軍醫們采完藥，殷素知將他們安全帶回大營，交代了自己很快會回來，又與李靖哪咤等說了一聲，便朝南方去了。

昔年，龍鳳麒麟三族大戰，攪得洪荒生靈塗炭，險些就招來滅族之禍。幸而此時鴻鈞戰勝了羅睺並將其封印，又出手喚醒殺紅了眼的三族族長神智，才沒有讓三族滅絕。

此後，為了保住殘餘的族人，三族族長都選擇鎮守一方。其中，鳳族族長便鎮守在南方不死火山的火眼處。有了元鳳的鎮守，才免了火山泛濫之苦。

鳳族殘餘的族人與附屬部族也生活在不死火山及周圍，這裏被一片大大的陣法包圍，若無鳳族允許，一般修士都難以進入。

殷素知飛到包圍不死火山的結界邊，伸手摸出那枚灰撲撲的珠子，往前一步，便自然入了結界中，仿佛那結界不存在一樣。殷素知入了結界，一步不停地到了不死火山的火山口，往下一躍，便落到一處平臺上。

“是你？”一道清靈的聲音響起，殷素知面前，一絲細小的火星突然變大，成了一只火焰鳳凰的形狀。這並不是元鳳，她的本體鎮壓火眼，輕易不得出。這只火焰鳳凰不過是她化出來與殷素知見面的化身。

“是我。”殷素知微微一笑，攤開掌心，掌心處正是那顆灰撲撲不起眼的珠子，上面一絲靈氣也無，若非整體渾圓，看起來與路邊的頑石也沒什麽區別。“我來了結混沌珠的因果。”

“我們並沒有什麽因果可言。”火焰鳳凰雙翼撲閃，徑直道：“我與混沌珠無緣，即使先遇見它，也沒能拿到。後面既然落到你手裏，命中便該是你的，不必多言。”

之後殷素知游歷洪荒時，無意間救下一只嫡系鳳凰，元鳳為表謝意，便令族人備上謝禮，殷素知也不客氣，爽快地將謝禮收下，二人閑聊幾句，不想竟十分投契，便結交起來。時日久了，又見彼此實力相當，二人便時常一同切磋，互相增進實力。

為了避免傷到鳳族族人，二人便專門尋了一個荒僻無人處動手。當時鴻鈞還沒講道，甚至他自己也還是準聖修為，洪荒大陸上大能都還是大羅金仙修為，元鳳如此，殷素知也是如此。殷素知自然不會跟鴻鈞切磋，昊天也不理她，如今難得遇到一個實力相當，又願意跟她打架的，自然便時常過來。

最先發現這顆混沌珠的人是元鳳。混沌珠周身無一絲靈氣，即使扔在路邊，也不會引起關註，元鳳發現它也是偶然。那日她又在與殷素知一同切磋鬥法，既是尋求實力的進步，也是宣洩心中的壓力。一掌打偏，頓時在地上轟出一個大坑，沒想到本來毫不起眼的混沌珠居然一絲損傷也無，安然無恙地躺在那大坑中。

元鳳那一掌威力非凡，能在這樣的情況下毫發無損，必然不是凡物。不過能阻擋元鳳一擊的寶物並不少見，二人只當是什麽防禦加隱匿的寶物，完全沒想到混沌珠上去，加上二人都不是缺法寶的，因而都沒太在意。因為這是元鳳先發現的，殷素知便讓元鳳去取。

元鳳也沒太放在心上，二人互相推辭幾句，見殷素知不要，她便隨手去取了。

寶物在旁，總有靈獸，但二人動手動靜不小，又沒有感覺到生靈的氣息，便以為守護靈獸已經誤傷死了。元鳳漫不經心下，竟被一條突然竄出來蛇咬了手，自然大怒，反手就要將那蛇拍死。誰料那蛇咬住元鳳後，瞬息間化作一道交合之氣，竄進元鳳身體裏，叫元鳳感而有孕了。

孕育子嗣要耗費精氣，尤其對於元鳳這樣的大能而言，損耗更甚。當時又恰逢三族矛盾要爆發的時候，元鳳神經也很緊張，突然得了這絲交合之氣，對她和鳳族來說來說都是極為不利之事。元鳳當即便認為這是一次暗算，不然她堂堂大羅金仙，怎會被一條蛇咬了，這條蛇還好巧不巧地突然化成一道交合之氣。

認定這是一次暗算後，元鳳便不關註那顆珠子了，甚至看也沒再看一眼，匆匆跟殷素知點了點頭便回了族中。

殷素知也是心有餘悸，若沒有推拒，此時中招的就是她了。不過與元鳳不同的是，經此一遭，殷素知反而對這顆珠子生起了一絲興趣，便將它取走了。

之後殷素知嘗試煉化此珠，一直沒有成效，便去問鴻鈞。鴻鈞眼皮子都沒動一下，只說時機未到，便讓她下去了。也因為鴻鈞隨便的態度，殷素知沒將這顆珠子看得太重，隨手收起來便忘在了腦後。

後來三族大戰時，顧念著與元鳳的幾分交情，殷素知還悄悄出手保下了鳳族幾位嫡系子弟，讓鳳族不像麒麟與龍族那般落得精英全部戰死的局面。

一直到後來鴻鈞成聖，殷素知也成了準聖，在鴻鈞的提醒下她想起這顆珠子並將其煉化了，才發現竟然是混沌珠。

元鳳當時雖然是自己放棄了混沌珠，殷素知在後面撿了個漏。但畢竟是元鳳先發現的，還因此感而有孕，兩人關系又不錯，殷素知幾番思忖，還是見了元鳳，將此事告知於她。

元鳳此時已經鎮守不死火山多年，心境大改，加上殷素知當年保住了鳳族幾位嫡系弟子，對她有大恩。所以即使知曉了自己當初拋之腦後的珠子是混沌珠，也毫無後悔之意，只雲既然她當時沒要，便是與她無緣，殷素知要了，便是與殷素知有緣，不必在意。

況且，在元鳳看來，被自己拋在腦後的珠子自然不如族中幾位嫡系弟子的性命重要，而對於殷素知來說，救下幾位鳳族不過是順手，與混沌珠自然不能相比。雖然殷素知沒有多言，但是她單方面仍舊覺得不妥，心中一直記掛此事，後來洪荒大路上遇到鳳族都會照拂一番。

殷素知聞言也不多言，將混沌珠收起來，開口問道：“你可還記得孔宣？”

“你是為了宣兒而來，他出什麽事了？”元鳳畢竟是鳳族族長，立刻便明白殷素知的意思，既然說要還因果，又提到孔宣，必然是孔宣遇到極為棘手的問題了。如果只是普通的困難，一來孔宣自己也能解決，而來殷素知也不會專門過來一趟。

“是。”殷素知點點頭，“若不插手，他將被渡去西方，淪為聖人坐騎。”

元鳳聞言，一時沈默不語。她鎮守不死火山已久，對外界諸事並不關註，知道的也不多，但幾位聖人還是知道的，也知道他們的威能。

“我該怎麽做？”良久，元鳳長嘆一口氣，出聲問道。殷素知既來尋她，說明需要她的幫忙。元鳳只想安靜鎮守火山，並不想管外界之事，但誰讓孔宣是她的孩子呢？

殷素知笑了笑，“放心吧，不要你出去，我此行過來，只求一法。”

“何法？”元鳳問。

殷素知直視眼前這只火焰鳳凰，鄭重道：“涅槃之法。”

作者有話要說：孔宣太優秀了，想從準提這個缺人才缺紅了眼的聖人手底下搶他太難了，開文的時候就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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