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魔宮聖女也不會對所有人都一副敵對的神情，只是眼前這女孩子讓她立刻想起了方心顏。

過去她曾以為莫青陽是因為方心顏的強勢才移情別戀，現在她卻覺得，也許莫青陽真正愛的，正是那個飛揚跋扈的女人。

跟方心顏在一起的時候，他嫌方心顏過分咄咄逼人，但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卻又嫌她太過軟弱。

他不知道的是，她的軟弱全是在他面前，至於別人……

想到這裏，魔宮聖女的眼中閃過一道狠厲的目光，兩眼幽幽，潭水一般，籠罩著丁心顏。

丁心顏哪會怕她，嘴邊漾起一個自信的笑容，回敬給了魔宮聖女。

莫青陽對這兩人之間的暗流視若無睹，他鎮定自如，挽住了魔宮聖女的手臂，對丁心顏道：“你若真的是劍的奴隸，應該知道，剛才我那一劍，對你而言有什麽樣的意義。”

丁心顏沈思片刻，道：“我當然知道，可知道了又怎麽樣？——難道你會把這麽厲害的劍術傳授給我？”

莫青陽莫測高深地道：“也許……如果你能改一改這傲慢的態度，也許我會收你為徒，將這厲害的劍術傳授給你。”

他頓了燉，補充道：“放眼天下，現在還會這劍術的，活在世上的只有我了。”

他的語氣裏，似乎帶著些悲涼，眼中似乎浮現出某個人的身影。

魔宮聖女嬌媚的聲音響起：“青陽，我們回去吧！”

莫青陽走出兩步，回頭看著丁心顏道：“今天天色已經太晚，你先在這裏好好地休息一個晚上，明天再給我一個回覆也不遲——我的住所你也知道，如果你到時有意，就在明天辰時以前來找我。”

說完，不等丁心顏有何回覆，他和魔宮聖女一道，走出了房間。

丁心顏看著他們兩人的背影，輕出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一只鴿子自空中飛入室內，張秋俠、連獨峰等人送來密函，名劍藥廬已經研制出江湖失傳已久的神藥黑玉斷續膏，挾此威勢，在江湖上的名氣已超越所有近五十年才崛起的派系。

她想了想，在紙卷的背面寫下，第一批黑玉斷續膏除了留十分之一自用外，其餘的全部拿出來競拍，吸引莫青陽的註意。

這藥膏對於任何一個想要在江湖上有所建樹的門派而言，都是勢在必得的東西。

莫青陽這等野心的人，一定不會放過。

她放出鴿子，洗漱一番，在床上躺了下來。

一夜過去，第二天她起了個大早，卻等到快要到莫青陽規定的時間才出現在莫青陽的寢房之內。

門房前去通報了一番，良久，才出來請丁心顏進去。

丁心顏握緊手中的劍鞘，走了進去。

莫青陽端坐在大廳的太師椅上，她進來時，敏銳地感到他的肌肉繃緊了。

這不需要身體的接觸，只需要上乘的武功。

丁心顏現在的武功，已臻化境。

莫青陽沒有發話，但丁心顏已經一步一步，走向了他。

她的步伐，十分穩健，每一步，都走出了同樣的距離、同樣的聲音。

這不是一個沒有控制力的人能做得到的。

她在向莫青陽表示，自己在眾多劍術名家之中，顯得多麽珍貴。

如果他想稱霸武林，僅憑他一個人，或者他那些不成材的劍術徒弟，是不成的。

剛剛他打敗了她，她是萬人之上，卻在一人之下。這世上還有比這更讓莫青陽滿意的徒弟嗎？

所以她十分自信，走向莫青陽。

莫青陽擡起頭，雙目中閃出一種奇特的目光。

這目光，許久之前，當她還是方心顏的時候，也接受過。

莫青陽輕嘆了口氣道：“我不是說過，只有你改掉那傲慢的臭脾氣，我才會收你為徒嗎？”

丁心顏面色不變，道：“我並不是傲慢。只是學不來和各色人等的相處之道罷了。莫公子如果不喜歡，那我也沒辦法，只能回去了。”

莫青陽盯著她，像在看她說的是不是真心話，過了一會兒才道：“也好，也許你跟我的那些徒弟混熟了，就知道怎麽做人了。”

丁心顏道：“可我若獻身於劍道，又怎麽學得會別的東西？”

莫青陽走到她的身邊，握住她的一只手，放到眼前細細觀看。

那手上結滿了厚繭，確實是多年練劍留下的痕跡。

他的眼中竟充滿了癡迷，用手摩挲她手中的厚繭。

——他這是？

丁心顏疑惑未完，魔宮聖女從裏屋走了出來，剛巧看見這詭異的一幕。

丁心顏沒有抽出手，莫青陽也沒有放開她的手，仍然把她的手捧在手心，像是在呵護一件至寶。

他的手上，也有同樣的厚繭。

這厚繭也和丁心顏手中的一樣，是多年練劍的結果。

他看著丁心顏的手，丁心顏則看向魔宮聖女。

魔宮聖女卻看著莫青陽。

這是一個詭異無比的畫面，丁心顏不期然地，想起了她死去的那一天。

她心中驀然一動——也許，在那山崖之下，還留著她新婚的頭冠。

——也許，可以讓人去找一找，在關鍵的時候，給莫青陽和魔宮聖女一個出其不意的打擊。

想到這裏，她並不抽出自己的手，反而用一種挑釁的目光，望向魔宮聖女。

魔宮聖女不看她，一只玉手輕輕覆上莫青陽的手，道：“青陽，你收下丁姑娘了嗎？”

莫青陽將丁心顏的兩手攤開，給魔宮聖女看那上面的厚繭：“你瞧。”

魔宮聖女假惺惺地“哎呀”了一聲，痛惜地道：“好好的一雙手，怎麽就這樣了？青陽，你要是收她為徒，一定要是把她交給我，我可以保證，兩個月內，就可以讓她的手恢覆柔皙白嫩。”

莫青陽聞言放下丁心顏的雙手，微微搖了搖頭，道：“你真覺得，這雙手醜陋嗎？”

魔宮聖女道：“那要看出現在誰的身上了！青陽，你是一個男人，怎麽懂的女孩子對美的追求呢？”

丁心顏不覺也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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