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伸直三指，寓意是拜敬三老四少，十分恭敬的意思，雖然不如作揖的效果大，但是白雲生能做到這一點，也算是不錯了，所以這個韓英振也沒有說什麽，他聽了白雲生的名字，也知道神醫島島主的名字，但是在他的腦子裏，沒法把神醫島主跟白雲生聯系在一起，問道：

“不知道白公子，是哪門哪派的高徒？”

白雲生微微一笑，看了一眼丁心顏道：“我呀，我是我們莊主的跟班。”

韓英振心道，反正坐在這裏的，身份地位也都差不多，基本都是來湊個熱鬧捧個場的，抱著這種心裏，他居然就跟白雲生聊上了！

丁心顏坐在一旁，饒有趣味地聽著韓英振和白雲生大聊其天。

當然，主要是韓英振在說，給白雲生介紹這個院子當中，外圍的大眾席的都有哪些人，而裏頭的嘉賓席又有哪些人，哪些人托人送了禮沒有來，想不到這個韓英振雖然地位不高，但對武林掌故卻是十分熟悉的。

剛好打發時間。

過了一會兒，主角出現，齊連海對各位武林朋友的到來十分感謝，說了一大堆的廢話之後，眾人全都饑腸轆轆，好不容易說完了，還有舞龍舞獅的，欣賞完了才給吃飯。

等到菜肴一上來，丁心顏這才發現，果然外頭的大眾席菜肴比較粗劣，怎麽說呢，京城的酒席，分為幾級：最低級的，只有魚肉和豬肉之類，沒有海味的，這叫做“菜席”或者“肉席”，稍微好一點兒的，是再上點幹果和鮮果，這種就叫做“果席”。

現在丁心顏三人的面前，上了些什麽呢？

一盤百合炒青菜，一個紅燒大豬肘子、全雞、全魚、肉丸子、魚丸子、藕丸子，這三樣合起來就是“三圓”，意頭倒是不錯。再有一樣兒排骨湯、一大碗紅豆湯，這菜就上齊了，別說海味了，連幹果鮮果都沒見著一盤，就算是大眾席位吧，這壽宴也未免太寒酸了點。

不過他們這兒的菜上完之後，裏頭的菜還在上，應該說，比較普通的席面，最少也要有一兩海菜，主要是海參，外加一些幹貝或者魷魚，這就是所謂的“海參頭席”，再高級一點兒的，海味一定要是魚翅，家禽裏頭一定要有填鴨，這兩樣做法倒可以不必一致，魚翅大可清蒸或者紅扒；填鴨可以填香菇或者八寶，這就是所謂的“鴨翅席”，是京城裏頭最常見的高貴酒席，其實也不是很貴，一桌也就十兩二十兩，剛才光丁心顏就送了一百兩銀子，居然才吃二三兩銀子的末等席面，確實讓人有點不太舒服。

看看連獨峰和白雲生兩位，連獨峰吃得津津有味，倒是好不挑剔，那邊的白雲生居然還在吃瓜子，對那些什麽圓子幾乎是不屑一顧了，韓英振還在那兒勸他不要挑食，做人跟班的就要有得吃就得吃，不然沒得吃的時候餓得慌。

丁心顏倒不挑食，也不是覺得這些菜肴不好吃，只是覺得這樣一個壽宴，所謂京城頭號武師，送禮的人山人海地來了，你就這樣對待客人，不覺得有些寒磣嗎？

連獨峰一邊吃，一邊看丁心顏兩眼發楞，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連忙小聲道：“莊主，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送了一百兩銀子的壽禮，也不算輕了，怎麽就吃起了二三兩銀子一桌的酒席，心裏不舒服呢？”

丁心顏轉過臉去，也小聲地道：“連總鏢頭，難道京城武術界這樣不濟嗎？”

連獨峰點頭道：“正是如此，所以你看來祝壽的人裏，武功高強的並不多見，來的人雖然多，但是禮送得並不多，有些達官貴人送的還是一張空名帖，啥都沒有，可是老武師卻礙於面子，沒有辦法，請他們上座。”

丁心顏若有所思地道：“也許咱們剛才也該只送十兩銀子？”

連獨峰剛喝了一口劣酒，聞言笑道：“莊主，一會兒到了晚上，齊老武師翻看拜帖、清查禮金的時候，看到你如此尊重老前輩，上來就送了一百兩銀子的壽禮，在眾人之間可謂是鶴立雞群，豈不是能加深他對你的印象，替你揚名嗎？”

丁心顏嘆了口氣道：“真想不到京城武術界竟然已經淪落到這個地步了！——對了，這位齊老先生在武學上的造詣到底如何？”

連獨峰道：“你想一想，他沒有兒子，只有三個女兒，可是卻依然能占據京城武師的頭把交椅，你說他有沒有真本事呢？”

丁心顏道：“他的女兒們，沒有學武嗎？”

連獨峰可惜地道：“很可惜，他因為沒有生出兒子，雖然將武藝全都傳授給了女兒，但他的女兒大多嫁往了異鄉，並不能在他的身邊支持他，所謂獨木難支，我恐怕他要是去世了的話，京城武林將會更加式微。”

丁心顏搖搖頭道：“其實還不是因為他們自己有門戶之見嗎，自己的絕技總是怕被外姓人學去，開館收徒也總要藏私，不想被人家學去他的絕學，這樣的情況下，怎麽會不式微呢？”

連獨峰聽了她的話，感慨地道：“確實也是這個道理。”

兩人正說著，忽見有人托著一個大紅漆盤，上頭放著一直鮮紅晶亮的烤乳豬，乳豬嘴裏還叼著個大紅蘋婆。

連獨峰疑惑地道：“真想不到，這齊老先生還請了貴人來了，不知道是什麽人呢？”

他站起身來去看，不想人潮洶湧，完全看不見裏頭到底坐著什麽人物。

丁心顏問道：“這烤乳豬有什麽講頭？”

白雲生有點向往地道：“看起來好像挺好吃的樣子。”

連獨峰有點想笑，又忍住，心想你也是精致的飯菜吃多了，看到這樣的大菜就心動，最終道：“這個呀，是最高級的酒席裏才有的，這種酒席，除了一般的雞鴨魚肉海味之外，還要上烤乳豬、燕菜、銀耳等等，這一般是在接待大官的時候才用的，所以就叫做‘一品官燕’，跟那盛著鴨子海參的大暖鍋叫做‘一品鍋’、綿白糖餡兒的燒餅叫做‘太師餅’‘一品燒餅’一樣的，都是討個官場的好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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