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英男正要說下去，一旁的白天露看著她們道：“馮姑娘，你不是說吃飽了才有力氣對付他們麽？為什麽咱們不一邊吃飯一邊聊呢？”

三人這才往裏頭去，馮英男一眼看見在廚房裏忙活的許丹丹，驚道：

“丹丹，你怎麽在這兒？”

許丹丹看到馮英男，嚇得渾身一抖，躲在竈臺後面不敢出來。

丁心顏疑惑地看向馮英男。

馮英男忙道：“丹丹，你別怕，我來這兒不是抓你回去的，我是來投奔丁莊主的——也許和你一樣？”

她回頭看向丁心顏，道：“丁莊主，丹丹是個可憐的姑娘，你收留了她，那咱們更能說得上話了。”

許丹丹從竈臺後探出頭來，怯生生地道：“真的嗎，馮姑娘，你……你也不呆那兒了？”

丁心顏猜測道：“丹丹，你原來說自己討飯到這裏來的，到底是怎麽回事？”

許丹丹小聲道：“其實我本來就是一路討飯過來的，可是到了這兒，不許我私自討飯了，我……我差點被人打了，多虧馮姑娘救了我，可是我又被二頭看到，要我給他當媳婦兒，我告訴他，我已經跟人家訂了親了，可他還是不願意放過我，就在這時候，我聽人說，管哥哥就在這裏開藥鋪，就借著機會跑進來了……”

她怯怯地問馮英男：“馮姑娘，他……他們有沒有找我？”

馮英男看著她，慢慢嘆了口氣道：“該說你運氣好呢還是別的什麽，他們確實在找你，可竟沒有人找到這裏來……又或者他們把目光轉到這裏來的時候，你已經在這裏躲了好幾天了，所以他們並沒有發現你。”

許丹丹後怕地道：“幸好，這裏離西平縣城還是有一段距離的。”

丁心顏打斷她們道：“好了，丹丹，你這粥熬好了嗎？咱們趕緊吃了，到前邊去，別叫他們沖進來了。”

許丹丹連忙幫忙盛粥布菜，三個人風卷殘雲一般吃完了飯，搬了三把椅子在門前坐鎮，請許丹丹一會兒讓管淩峰在外頭掛上休息的牌子，等這件事解決之後，再重新開張。

三人繼續著吃飯前的話題，一邊聊天，一邊等候叫花子上門。

丁心顏重覆了一遍剛才的問題，馮英男回答道：“這若只是平時。如果打傷乞丐，那被打傷的人就會以此為借口，對你百般刁難，也就因此有了養病生活的來源。可丁姑娘這件事，並不是打傷了乞丐，而是按照江湖混混的方式處理的，他陳爛龍就不應該上門討要任何東西，因為他坍臺已經坍到了極點，可惜當時除了你們和他之外，並沒有外人能夠證明他是慫了，他回去肯定說你們無故打人，一般乞丐哪有能力去分辨真假，現在可能早就摩拳擦掌，要替他們的丐頭報仇了！”

丁心顏道：“那如此說來，我和老楊昨天去攪局的事，也不算數？”

馮英男道：“這件事，是錦上添花的事兒，也就是說，如果你能讓乞丐們心服口服，那這個丐頭的位子是順理成章到了你的手裏，但若是不能讓他們服氣，那他們總會找出諸多借口，讓你不能接這個位子。”

丁心顏哼道：“我對這位子倒還真沒有什麽興趣。”

馮英男笑道：“那是自然，只要是正常人，誰會想做一群叫花子的頭頭呢？何況只是 一縣的叫花子，沒有那大丐幫的威風和架勢。”

她的話語中有些自嘲的意味。

丁心顏道：“你錯了，我並不是看不起花子，只是我這個人目標非常的明確，所以我對這些權位並不太感興趣，我是怕它會使我分心，讓我不能專註於我想做的那些事。”

馮英男點點頭，表示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意有所指地道：“丁莊主，一個人的路絕不會那麽一帆風順，也絕不會那麽一覽無餘，有時候你以為你是在做些不相幹的事情，可也許曲徑通幽，正好打通了要道上的阻礙呢！”

丁心顏笑道：“雖然我並不太信你說的這些，但我願意試一試……馮姑娘的意思，是不是要打開目前的僵局，我還真得當這個丐頭不可了嗎？”

馮英男挑眉道：“你說呢？”

丁心顏平靜地道：“那既然如此，我就義不容辭了！”

馮英男道：“很好，一會兒陳爛龍要是來了，請丁莊主瞅準機會，在適當的時候奪走他手中的龍鞭，那他的丐頭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丁心顏知道這所謂的龍鞭就是丐頭的權力象征，也是專治乞丐用的刑具。若是縣裏哪個大戶人家辦喜事，不管是結婚還是祝壽，一定要把陳爛龍請到去坐在上席，請求他的特別關照。這時陳爛龍便可以穿著綢緞衣服，到了別人家裏，先把這根龍鞭掛在門外，叫花子來了，一見到外面掛著這龍鞭，知道丐頭在裏面，不敢撒野猖狂，東家給多少就算多少，不敢多要，可是若東家沒有請丐頭，或者是得罪了他，那陳爛龍就要用這龍鞭和之前那用牛角制成的“嗚嗚”分撥輪流去這家人裏去鬧事，什麽不吉利就唱什麽，唱個十天半個月，鬧得人生意做不成，甚至生活不下去。

在正式的丐幫中，所用的標志性的東西，不是龍鞭，而是打狗棒。

正想著呢，外頭終於來了動靜，一聲“嗚嗚”之後，從四面八方趕來無數乞丐，在名劍藥廬門前，大多數人用頭拱著地嚎啕大哭，幾百號人，叫苦連天，哀聲大作，同時不知從哪裏來了幾十條狗，狗吠夾雜在這嚎啕聲中，聲震四野。

安靜的大街上，突然傳來這樣嚇人的嚎叫，確實讓人吃驚不笑，其他的人因為不知道底細，免不了要聚集在一起，胡亂猜測一番。

有人說，是張家死了爹，有人說，是李家死了娘，眾說紛紜，莫衷一是，於是都向聲音傳來的地點奔來，以求弄個明白。

到了名劍藥廬的前方，只見幾百號花子將名劍藥廬圍的水洩不通，橫躺豎臥，塞滿了大門，喊聲哭聲攪在一處，震耳欲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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