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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一章闖關(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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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個乞丐十分奇怪,他穿得十分普通,只在腰間系上一根紅綢帶,面容透著一股機靈勁,一手打著兩片大竹板,敲著“嗒嗒嗒”的節奏,另一只手抖動著一串小小的竹片,發出“滴滴”的聲音,與大竹板的“嗒嗒”聲互相呼應,發出節奏感十分鮮明的音響。

隨著這音響,這乞丐的嘴裏妙語連珠,連接吐出兩句一節、上口押韻、風趣又詼諧的唱詞來,丁心顏知道這是江湖之中丐幫流傳已久的蓮花落,心中不由一動,仔細觀察這乞丐來。

這個乞丐身上也是非常的幹凈,跟這裏其他的乞丐有些大不相同,更奇怪的是,這乞丐所唱的蓮花落,原本只有北方才有,不知道何時竟流入了這裏。

江湖之中,丐幫的威名很盛,這個縣的所謂丐幫並沒有加入過真正的丐幫,又為什麽有人會唱一般只有丐幫才會的蓮花落呢?

也許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這個人並不是真的乞丐,或者說,以前不是乞丐,是個藝人。

那乞丐唱了一會兒,將手中的破碗往丁心顏面前一遞,意思當然是要丁心顏給錢。

丁心顏試探地道:“你看到了,我的零錢都給了剛才那幾位了,現在沒有零錢給你。”

那乞丐敲打著竹板,隨口唱道:“沒有零錢有元寶,你有元寶我能找。”

丁心顏接著道:“我不是說我沒有零錢,是說身上的錢,都散出去了,現在我手裏是一點錢也沒有。”

那乞丐出口成章:“沒有錢,給把米,出外之人不拘禮。”

丁心顏兩手一攤:“我也是出門在外,哪裏來的米給你呢?”

乞丐頓了一頓,好像正是這個道理,丁心顏這麽一說,把他下一句“沒有米,飯也行”也憋回去了,畢竟出門不帶米,自然更不會帶飯。

他這一楞,就有點冷了場面,另一個乞丐從棚房裏轉了出來,舉著一根兩三尺長的竹杖,那竹杖中間鏤空,穿上了銅錢,兩頭紮著紅紅綠綠的布條,載歌載舞,邊走邊唱,那竹杖連接在手心、手肘、肩頭、腿部一下一下地敲擊著,乞丐同時揮手聳肩踏步歌舞,給人一種奇異的美感。

饒是丁心顏見多識廣,也沒有見過這一種,當即楞在那裏,老楊低聲道:“這是霸王鞭。”

丁心顏這才恍然大悟,想起來這也是跟蓮花落類似的一種乞討的形式,

她轉念一想,這倒也不能算是乞討了,這個和剛才那一個蓮花落都可以說是一種曲藝,能讓人開心,又有技藝,實在不能把他們當一般的乞丐。

正這麽想著,裏頭又鉆出一個人來,這個人一出來,那玩霸王鞭的便退在一邊,這個人手裏拿著一面水鑔作為伴奏的樂器,嘴裏竟唱起時興的劇《小菜打仗》,丁心顏雖然不太懂這戲裏的方言,可從他的動作、表情上,也看出這是一出詼諧戲,這個人唱念俱佳,看起來竟像是一把好手。

這三個人,應該都是走投無路的民間藝人,若是有地方可去,絕不會在這裏討飯,所以在第三個人唱完,把水鑔倒過來,向丁心顏乞討的時候,丁心顏竟搖了搖頭。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都露出了羞惱的神色,這也是不慣在丐幫呆著的人的樣子。

丁心顏道:“我不是不想付錢,是我不想在這裏付錢。”

三人面面相覷,最後一人問道:“那我等應該在哪裏等閣下付錢呢?”

丁心顏微笑道:“自然是大的飯堂、酒樓;又或者是瓦舍、茶樓;更或者在劇場戲院,這裏是什麽地方,我的銀子為什麽要在這兒撒給三位?”

那三人又互相看了一眼,那唱蓮花落的道:“你的眼睛倒挺毒的,一眼看出我們三個不是地道的乞丐,可你說這些又有什麽用?這裏大多數人窮得連飯都沒得吃,你讓我們上哪兒找人聽戲看劇去?我們這樣,最少還能討得一碗飯吃,像你說的,那我們個個都要餓死了!”

丁心顏點點頭,慢慢地道:“你說得不錯。”

她擡頭望天,似乎在盤算著什麽,又回頭問老楊道:“若要他們盤桓兩三個月,僅僅是吃飽肚子的話,三個人要多少銀子?”

老楊道:“大約四五兩銀子吧!”

丁心顏便從懷裏摸出一錠五兩的銀子,交給三人:“如果信得過我,先把這錠銀子拿去,好好撿起你們原本的行當,連上兩三個月,然後在這裏等我。”

那人疑惑地接過,做乞丐從來也沒有拿過這麽多的銀子,三個人再次對視了這一眼,都不知道丁心顏的用意。

丁心顏道:“你們的丐頭應該已經告訴你們了,我那莊子請了不少工人,我的工人也需要放松,我已經在那裏開了一家小酒館,再開一家小戲園子也無不可,如果你們有意,大可到我這裏來。”

她想,這三人聽自己這麽一說,一定會十分高興吧!

但三人聞言,臉上卻沒有欣喜的神色,那接了她銀子的那人連忙把銀子放回她的手中,又趕緊看看四周有沒有註意到這邊的人,他見眾人都在遠處觀望,更是嚇了一跳,低聲道:

“丁莊主,你不要害我們了!”

丁心顏一下子就猜到,這陳爛龍肯定用了一些手法控制這群乞丐,不然的話,乞丐也沒有終身制,誰不想行乞想找事做,這在外面,不管多厲害的丐頭,都不會阻止乞丐轉型。

想到這一點,她更相信,如果自己扳倒陳爛龍和他的心腹們,那這裏的乞丐肯定不會再受人脅迫了。

不過她還不知道陳爛龍是如何控制他們的,也許送他們銀子反而會讓陳爛龍和他的心腹報覆他們,因此丁心顏收回銀子,低聲道:

“我明白你們的顧慮,但你們聽著,若有萬分之一的機會,都可以去丁家村找我。”

那三人躬身道:“不敢,閣下已經破了第一路的蓮花落,又肯出銀子買我們的活兒,這關就算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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